67、【三国】广陵余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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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倩到死也没等到刘备赶回来。
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反正该说的都已说完，刘禅被甘倩托付给了龙菡和诸葛亮，外加一个跟着刘备在外面征战未归的赵子龙。
龙菡答应甘倩她会把刘禅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来对待，好好教导他长大成才。在得到龙菡的承诺后，甘倩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就这么离开了。
龙菡觉得自己的心再一次变得很空，就跟她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一样，她很难过，却连哭都办不到，只能抱着刘禅呆呆地坐在甘夫人的床前漫无目的地发呆，直到诸葛亮带人掀帘子进来找她。
“我实在抽不出空，夫人的葬礼交给你办吧，我让她的丫鬟茯苓来帮你。”诸葛亮拍拍龙菡的肩膀：“打起精神来，别让她走了还担心你。”
“哦。”龙菡呆呆地点头，起身去找茯苓商量葬礼的事情，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龙菡这才想起来刘禅还被她扔在了床上呢。
龙菡回身抱起刘禅，她看着甘夫人睡着一般的安静容颜，对刘禅轻声说道：“阿斗，叫娘，就这一句，以后你再也没机会了。”
刘禅咬着手指泪眼婆娑地看着龙菡，忽然伸着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他垂下头，低声咕哝道：“……娘。”
“乖。”龙菡摸了摸刘禅的头，转身离开。
茯苓是跟了甘夫人很多年的忠心耿耿的大丫鬟，以前甘夫人还在的时候刘备的内宅都是她协助甘夫人来管理的。主人骤然离世，茯苓心中悲痛欲绝，但看着一脸茫然的龙菡和万事不懂的小主人，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打起精神来先度过这个坎再说。
甘夫人的葬礼在茯苓和龙菡的操持下终于完成了，正值战乱时期，一切从简，龙菡和茯苓也没什么好挑刺的，只是一直到葬礼结束，龙菡都没有见过她姐夫的半点影子。
下葬那天赵云一身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站在已经盖盖上钉的棺材前做了几番剧烈的深呼吸，最后颤抖着深深鞠了一躬。
龙菡看着赵云落寞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猜测甘夫人跟赵云是不是有一段的想法简直是亵渎他二人之间的感情。赵云怀着大志来投，但却在刘备这边蹉跎了很多年，只是当着一个小小的将军巡逻守护治安，也不经常领兵，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十分淡然，但心中一定曾经有过不满的纠结。正是甘夫人在他郁郁的时候给予了他鼓励和开导，给了他一个继续走下去的理由和动力。知遇之恩没齿难忘，正是如此赵云才会在甘夫人身陷敌阵的时候不顾自己的安危回去救她。
赵云祭拜完甘夫人后，走到了龙菡的面前，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一跟手指碰了碰刘禅的脸蛋。
刘禅睡得正香，他咂咂嘴，在梦中露出一个微笑。
赵云低声说道：“小主公，子龙以后定然好好保护你，万死不辞。”
折腾完了甘夫人的事情，龙菡把甘夫人手下的一干丫鬟们都提到了自己身边，至于刘禅则由她亲自照看，除非是军帐议事，否则万事都不假他人之手。
那天龙菡抱着刘禅去找诸葛亮报道，诸葛亮在堆积成山的公文中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先不忙过来帮我，东吴有来使找你。”
“找我？”龙菡奇怪地问道：“来使找我做什么？”
“周公瑾受伤之后原本在营中养病，前几天为了提高士气硬是披甲上阵，结果现在病情加重，据说可能没救了。”诸葛亮把批好的公文放到一边，站起来走到龙菡的面前：“你去看看他吧。”
龙菡听着诸葛亮的话，觉得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已然麻木了。
“我估计他们找你是想让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救他。”诸葛亮叹了口气：“毕竟你曾经救过黄老爷子。去试试看吧，能救就救他一命，不能救……也只能说天命如此。”
“哦。”龙菡点点头，抱着刘禅又走了。
诸葛亮原本想让龙菡把刘禅放下来，可是一想到自从甘夫人去世之后，龙菡那恨不得把刘禅装进口袋里揣来揣去的架势，就又默默地闭了嘴。算了随她开心吧，反正现在江东跟季汉还是盟友关系，带过去也没啥危险的。
龙菡骑马走到大门口，就看见陆逊正一脸焦急地转圈圈。
“伯言？”龙菡策马靠了过去。
陆逊一看见龙菡，立马死死抓住她的手：“清媚！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求你救大都督一命，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
龙菡没想到江东竟然派了陆逊过来请她，看来周瑜的病情是真的很严重了。
“你别急，我跟你去看看吧，如果能……我会帮忙的。”龙菡抬手把陆逊拉上了踏炎乌骓：“我不认道，你带路！”
两人一路策马狂奔到江东大营，进了营门龙菡明显感觉这里的气氛十分沉重。把马交给陆逊的属下代为照看后，陆逊带着她朝周瑜的营帐走去。
“我之前就想问了。”陆逊跟龙菡怀里面的刘禅对视：“你带着玄德公的儿子做什么？”
“我姐死了。”龙菡淡淡地说道：“我不放心，就带着他一起。”
陆逊怔了怔，有点尴尬地摸摸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龙菡挠了挠刘禅的下巴，刘禅舒服地眯起眼睛仰着脖子：“生死有命……我已经开始习惯了。”
周瑜的营帐里人不少，除了甘宁凌统吕蒙这些龙菡见过的武将之外，还有两个她没见过的人。那是一男一女，男的虽然年轻但周身气势凌厉，很有上位者的风范；女的容貌秀美却不柔弱，很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
看见龙菡，那男人率先问道：“这位是？”
“禀主公，这位是玄德公麾下龙清媚，我请她来帮大都督治病的。”陆逊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就是龙清媚？”孙权上下打量着龙菡，最后对她做了一个抱拳的姿势：“还请龙姑娘……”
“我尽力而为。”龙菡点点头，转身对女子问道：“能不能请姑娘帮我照看一下阿斗？”
“啊？好的！”那女子上前几步，从龙菡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刘禅。
奇怪的是，原本一向不愿意让外人抱、一抱就哭的刘禅今天竟然没有丝毫的意见，他盯着漂亮女子，挥着小手咯咯地笑了。
“好乖啊。”女子逗了逗刘禅，抱着他去一边玩了。
龙菡坐在周瑜的床前，一边看他一边挽起袖子。
周瑜的脸色苍白到灰败的地步，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恐怕没人会觉得他还活着。想起初见时周公瑾在月下言笑晏晏的模样，龙菡轻轻叹了口气。
尽管知道周瑜若是活着会对她将来造成多么大的麻烦，可是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流逝掉呢？
龙菡搭上了周瑜的手腕，去辨认他微弱的脉搏。
周瑜的血条降到了只剩一层皮的地步，龙菡把完脉后试探着给他扎了一记长针，读条完成，看着周瑜的血条竟然上涨了一小段，而且没有快速回落，龙菡微微松了口气。
能加血就说明能救活。于是龙菡切成了离经易道的心法，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排成排，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扎进周瑜的周身大穴上。
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天，周瑜的血条终于被龙菡补满了。在确认周瑜不会掉血后，龙菡把所有的银针都拔下来，然后站起来让开位置，在满屋人期待的目光中说道：“找军医来给他看看吧，应该没事儿了。”
军医赶忙凑上去把脉，在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后，他激动地对孙权说道：“主公，大都督已经脱离危险了！”
“多谢龙姑娘！”孙权一把握住龙菡的手晃了晃，随后他感觉有些不妥，又咳嗽一声松开了：“姑娘见谅，权实在是有些激动。”
“没关系，人之常情。”龙菡笑着摇摇头：“开药的事情就麻烦军医了，接下来只要他好好休养，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这就好这就好。”
一帮人小心翼翼地凑到床边去看周瑜，龙菡走到女孩子身边接过了她怀里的刘禅：“多谢姑娘陪他玩。”
女孩子有些不舍地看着刘禅：“没什么的，这孩子很乖呀……我还得谢谢你救了公瑾哥呢。”
“我叫孙仁字尚香，你呢？”姑娘目光灼灼地看着龙菡。
龙菡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我叫龙菡字清媚，很高兴认识你。”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你都忙了一天了，要是不着急就在这里待一晚再回去呗？”孙尚香握住龙菡的手：“太晚了不安全，你还带着孩子呢。”
龙菡觉得孙尚香很可能是舍不得刘禅，于是她点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孙尚香笑眯眯地说道。
陆逊找到龙菡的时候，她正跟孙尚香在院子里面喝酒，两个女孩子年纪相仿，有很多共同话题，聊起来丝毫不见冷场。陆逊看着龙菡脸上的表情明显比之前在零陵看见她时轻松了许多，不由得偷偷松了一口气。
“伯言，你来做什么？”孙尚香托着下巴看看陆逊又看看龙菡，忽然狡黠一笑：“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的，大小姐。”陆逊淡定地抱拳说道：“主公让我来看看您，别玩太晚。”
“可是我今天好开心啊，公瑾哥终于没事啦！”孙尚香元气满满地说道：“多亏了小菡！”
“公瑾以前帮过我，”龙菡解下自己的披风把已经窝在她怀里睡熟的刘禅严密地包裹起来，只留下一双小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现在我救他一命也是应该的。”
孙尚香托着下巴给龙菡满上一杯酒：“那也得感谢你，要是没了公瑾哥，我真不敢想象……”
“人没事就好了。”龙菡垂着眼眸说道：“不过你一定要记得，他接下来至少得安心养病一年，否则旧伤复发我不敢保证他还会没事的。”
孙尚香认真地说道：“你放心，过两天等公瑾哥醒了，我二哥一定会把他带回去的，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可以看着他好好养病，绝对不让他胡来。”
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儿的样子……龙菡忍不住想笑，而陆逊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时间不早啦，你明天还得赶路呢，我就不留你了，早点睡吧，好好休息。”孙尚香有些不舍地与龙菡最后一次碰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空来建业找我玩啊！我请你看桃花，带你划船吃大闸蟹！”
可是今晚陪孙尚香喝得有些醉了，听到“大闸蟹”这三个字，龙菡眨眨眼睛，拧头去看陆逊：“说起大闸蟹，我记得伯言好像也说过带我去吃的。”
陆逊微微一怔，在月光的照映之下，他发现龙菡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明天就可以带你去啊。”陆逊轻轻说道。
龙菡笑着摇摇头：“算了吧，先欠着，我再不干活，军师就要疯了。”
孙尚香促狭地以自己喝醉了不能送龙菡回去休息为理由，赶着陆逊把龙菡送回营帐中去，当然为了避嫌，孙小姐十分体贴地派了四个侍女在龙菡和陆逊身后远远地跟随着。
真的是远远地跟随着——如果不是龙菡功夫高，连很远之外的脚步声都能听见，她真看不出来自己身后还跟着四个人。
今年南方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晚，即使已经三月末了，天气依旧是轻寒料峭，入夜后更是冷风刺骨。照理说像龙菡这种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是不惧严寒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个身体遗留的后遗症，龙菡依旧十分地怕冷，之前跟诸葛亮去柴桑找孙权结盟的时候她就每天都恨不得抱着暖炉缩在被窝里面，现在也是一样。
不过为了刘禅的身体健康，龙菡把披风裹在了他身上，自己只穿了一件不算太厚的外套。
寒风吹过，龙菡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下一秒她忽然觉得肩上一暖，回头去看，发现是陆逊把自己的披风裹在了她身上。
“你是不是很怕冷？”陆逊一边给龙菡系披风带子，一边皱着眉头问道：“上回在柴桑你也是总喜欢窝在房里不出去。”
“其实还……”龙菡讪讪地说道，“好”字被她硬吞进了喉咙之中——因为陆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的手一个冰凉一个温热，对比十分明显。
“还好？”陆逊挑眉看龙菡。
“习惯了。”龙菡耸耸肩膀：“很久以前就是这样。”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对视了半天，陆逊忽然说道：“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没等龙菡说“行”或“不行”，陆逊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那天在华容道，我好像……”
龙菡的心跳忽然漏掉了一拍。
“算了。”陆逊踌躇半天，还是叹口气说道：“没什么，我看错了，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三国】广陵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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