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剑三】龙菡二打谢云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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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流醒来的时候，有一种时光飞逝白云苍狗之感。
因为他的首席大弟子洛风正跪在床边一边抹眼泪一边对他说：“呜呜呜祖师爷爷肿么能这样子他竟然收了那个拍晕师父的疯女人为徒弟她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结果我要叫她小师叔了嘤嘤嘤……”
谢云流捉摸了一会儿才明白吐字不清楚的小洛风说的是什么，他安安静静地愣了好半天，忽然就炸毛了。
“你说师父，收了龙菡，当徒弟？”谢云流一把拽过洛风的羊角辫，扯了扯。
洛风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喊，只得含泪看着谢云流。
“龙菡！就是那个矮不拉几天天跟在她师弟身后小云小云地叫好像个白痴一样的死丫头！”谢云流认认真真地问道。
洛风回想了一下小师叔来到纯阳宫之后的表现，发现她确实没事儿就会朝着那个跟她一起来的冰块木头脸叫“小云”，应该是一个人，于是他点点头。
谢云流：“……”
谢云流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抄过放在桌子上的古剑，狂风一般冲出了房间，失真地咆哮声远远传来：“她敢打我！老子灭了她！”
洛风呆呆地看着被谢云流一脚踹烂的门板，北风呼啸着卷入房中，洛风冻得打了一个寒噤，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闯祸了。
正当洛风站起来准备追过去死命拦住气得要杀人的谢云流时，谢云流自己又回来了，他一把抱起洛风，满脸严肃地问道：“我昏……睡了多久？”
“一、一天一夜……”洛风战战兢兢地回答。
“遭了。”谢云流低声说道，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回到纯阳宫之前，谢云流与李重茂遭遇了李隆基派来追杀的人，他奋力应战终于冲出重围，带着重伤的李重茂来到了华山之下。谢云流原本想着上山禀告师父之后就带李重茂离开中原去避祸，没想到却在紫霄宫外听到了吕洞宾要把他交出去为纯阳宫抵祸的消息。
谢云流自幼被吕洞宾收为徒弟，亲自教养长大，二人之间名为师徒，实际情比父子深重。谢云流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师父竟然会做出这种决定。他心如刀绞神情恍惚，绝望之下失手打伤了吕洞宾，破罐破摔正准备就此离开的时候，却被忽然来到纯阳宫的龙菡和杨少云搅和了。
杨少云也就算了，反正这小子跟自己一向不对付，一个照面别管什么仇什么怨，先打了再说。可是龙菡……谢云流自问待龙菡不薄，陪着那死丫头又疯又玩一起丢脸还帮她勾引人家藏剑山庄的少庄主，结果转头龙菡就是这么对他的？她竟然敢一板砖把自己拍、晕、了！
尼玛为什么是板砖啊！换个武器也好啊！哪怕龙菡是抄刀子捅了自己呢！总比被板砖拍晕在满纯阳宫面前好吧！
一想到自己当着满宫师弟师妹们的面以销魂的姿势萎顿在茫茫大雪之中，谢云流就觉得生无可恋……
师父还收那死丫头为亲传弟子了……
师父你果然不爱我！
谢云流脑子里面乱的很，他一方面在想李重茂现在是不是还在山下，他的伤如何了有没有被李隆基的人抓走，一方面在想师父你果然不爱我了我不是你亲生的，另一方面在想龙菡你个小混蛋竟然敢打哥还抢了哥的师父！哥跟你没完！
最后成功精分的谢云流怒吼一声，抱着洛风朝紫霄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洛风：“……”
师父我们披件衣服再走好不好太冷啦嘤嘤嘤。
此时龙菡正在紫霄宫中乖乖地给吕洞宾磨墨，在她的旁边，吕洞宾的三徒弟、年仅五岁的上官博玉踮着脚踩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地铺宣纸。吕洞宾一袭鹤氅仙风道骨，他一只手里面拎着根狼毫，另一只手搂在上官博玉的肩膀上防止他摔下去。
屋中地龙烧的正旺，暖洋洋热气扑脸，龙菡磨了一会儿觉得有点闷，就停下来想把出门前杨少云死命裹在她身上的兔毛披风给摘了。
“裹着，别动。”吕洞宾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身子畏寒经不起风霜。”
“可是我好热啊师父……”龙菡低声嘟哝，“屋子里面很暖和了。”
连上官博玉都不用穿这么厚！只有我裹得好像一只球！
“一会儿就好了，现在摘了披风，冷风一吹你要着凉的。”吕洞宾看着龙菡，他摇头笑了笑，抬手摸摸龙菡的脑袋。
上官博玉低下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明亮如黑夜繁星，他装模作样地双手叉腰，小大人一般对龙菡说道：“师妹，你要听师父的话。”
龙菡哭笑不得，敷衍道：“是是是，小师兄说得对。”
“师兄就师兄，为什么还要小……”上官博玉不满地嘟哝。
龙菡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龙菡之所以会在紫霄宫，是因为昨天被李忘生撞见了她是个文盲的苦逼事实。李忘生十分心疼，回去就跟吕洞宾提了一下。
吕洞宾听后觉得也很心疼，当即决定第二天让龙菡过来一起跟着上官博玉听他讲课，下午再习武艺。
听到这个消息的龙菡更加心疼，因为吕洞宾这么一安排，她整天的时间都被占用了，没法偷懒耍滑。然而吕真人又不是杨少云，跟杨少云撒娇耍泼龙菡办得到，但看着吕洞宾她就只敢默默地崇拜，并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于是第二天清晨，龙菡在杨少云惊讶的目光中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收拾好之后她一脸迷茫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过了没多久李忘生就亲自从隔壁过来把龙菡接到了紫霄宫。站在紫霄宫门口，李忘生塞给了龙菡一把糖果后又塞给了她一盒糕点，然后叮嘱她一定要好好习字，之后才不放心地离开了。龙菡嚼着糖心说这师兄真够意思，以后一定要抱紧大腿坚决不动摇。
吕洞宾向龙菡询问了她的认字情况，并且把千字文字帖的第一页递给她，让她试着写一写。
龙菡握着毛笔，习惯了硬笔的她只觉得笔锋软趴趴地根本用不上劲儿，写出来的字简直惨不忍睹。吕洞宾尚算神色如常，然而上官博玉只看了一眼就十分不给面子地用双手捂住脸不忍心再看了。
“徒弟，练字这种东西，讲究的是日积月累，我们慢慢来，不着急，啊。”吕洞宾和颜悦色地对龙菡说道。
龙菡很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
龙菡不知道的是，当吕洞宾看见她别别扭扭握着笔写出那一□□爬字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小时候的谢云流。
静虚道长小的时候最不爱干的事情就是学写字，第一次握笔写出来的字比龙菡的字还要凄惨。
有曾经的谢云流垫底，吕洞宾就觉得龙菡其实还能抢救一下。
正当吕洞宾换了一张宣纸铺开，握着龙菡的手准备带她写几个字找找感觉的时候，紫霄宫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了，冰冷刺骨的风裹挟着昨夜遗落在树梢上的雪屑冲进屋中，龙菡正对着门，首当其冲被风吹了一把，冷得她一个哆嗦。吕洞宾头也没抬，他把龙菡往怀里抱了抱，内力运转热气自然而然散发出来，就像一个天生的火炉暖暖地围着龙菡。
龙菡庆幸自己没有摘下披风，她抬起头，看见谢云流单手持剑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在他身后小洛风哆哆嗦嗦地抱着谢云流的大腿露出一个头，他正试探着把谢云流往后扯，一边扯一边小声说道：“师、师父，你淡定……我们回去吧……”
谢云流看着屋中的情景，看着吕洞宾认认真真地教龙菡写字，看着上官博玉缩在吕洞宾的身后探头探脑地瞄他。他眸色愈发深沉，眼中仿若阴云密布，酝酿着一场足以淹没天地的风暴
吕洞宾握着龙菡的走笔走游龙地写完了千字文的第一句话，然后才抬头看向谢云流，神情淡淡不辨喜怒地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大冷的天，戳在门口做什么。”
听了吕洞宾的话，谢云流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睛又睁开，把目光落在吕洞宾的身上。
那目光中氤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师父……”谢云流轻声说道：“徒儿不孝，犯上作乱，欺师灭祖，罔顾人伦，请师父将我逐出师门，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绝不累及纯阳宫半分。”
一句话，四十三个字，如同四十三把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狠狠地捅在谢云流的心上，捅得鲜血淋漓。
龙菡愣住了，她没想到谢云流杀气腾腾地跑过来，却说了这样一番话。
他得有多绝望，才能说得出口。
谢云流说完，上官博玉和洛风的脸色立马变了，洛风一把扑上去死死抱住谢云流的大腿，而上官博玉则从吕洞宾身后蹦了出来，脸上带着惊怒的表情：“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都是为了你——”
“博玉。”吕洞宾轻声喝道：“让他说。”
谢云流先是弯下腰，十分坚定地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掰开了洛风的手，拎着他的衣领子把人扔到了一边，然后他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上官博玉一眼，唇边勾起一丝笑容：“为了我？”
“你们既然已经决定把我交予朝廷，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
谢云流之前误会了吕洞宾的话，然后他逃走被龙菡拍昏，醒后又过来断绝关系……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吕洞宾至今没有机会解释他的本意并非是谢云流所想的那样。
上官博玉十分聪慧，谢云流那句话说完他立马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一切都是个可笑又可怕的误会。于是上官博玉赶紧开口说道：“师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师父你快解释呀！”
“不必多言。”谢云流冷冷地打断了上官博玉的话，他看向了吕洞宾，后撤一步双膝跪下：“师父，多谢您的养育之恩，云流此生不能再侍奉您，愿您身体安康，一切平安。”
谢云流磕了三个响头。
良久之后，吕洞宾才慢慢开口问道：“你说完了？”
谢云流不言不语，他努力抑制自己悲愤的情绪，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
“很好。”吕洞宾点点头，他抬手取下桌上的砚台，递到龙菡手中，拍了拍她的肩膀。
龙菡：“……”
上官博玉：“……”
洛风：“？？？”
谢云流：“？？？”
龙菡看着手里的砚台，又抬头去看吕洞宾，如此反复四五次之后，她终于从师父略微含笑的眼神中确定了他就是这个意思。看着跪在地上的谢云流，龙菡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直起身子，捧着砚台咚咚咚跑到了谢云流面前不远处。
上官博玉哀叹一声不忍直视，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谢云流看着跑到他面前的龙菡，神情复杂：“你……”
龙菡撇撇嘴，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砚台，她没等谢云流把话说完，忽然抡起胳膊，把砚台狠狠地照着谢云流的脸砸了过去。
谢云流：“……”
谢云流：“！！！”
龙菡的准头十分不错，砚台砸在了谢云流的脑门上，登时磕出一个红印子，砚台里面新磨好的墨汁泼了谢云流满头满脸，弄得他瞬间一张俊脸变成了可笑的花猫。
“龙！菡！你又打我！”谢云流愤怒咆哮，他豁然起身拔剑，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忍不住想朝着龙菡那里冲过去狠狠揍她一顿泄愤。
然而龙菡干完坏事儿立马就跑回了吕洞宾的身边，此时正躲在他的袖子后死活不露头。
吕洞宾拍了拍龙菡的后背权当安慰，他抬头看向气得双目通红简直要杀人的谢云流，语气平淡道：“徒弟，这回你清醒了没？”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剑三】龙菡二打谢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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