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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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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琰将信在烛火上点着烧了,细细的思量了一下,实不知卫大人这么快又召见他所为何事,想不通那便不去想罢,这几日舟车劳顿,他也确实是有些儿乏了,早早便睡下了。
打后的三天,他不过是去城中铺子看了几眼,大半时间,倒是耗在了天香阁微云姑娘那里了,这位微云姑娘是天香阁的头牌清倌人,弹得一手好琴,定琰所学甚杂,于音律一道,倒也有些心得。那位微云姑娘本来甚是清高,却被他一曲秋湛打动了。
想那日也是陆三公子起了争胜之心,看有人在天香阁内卖弄琴艺,随便对当世大家评头品足,他气不过,便叫老鸨儿取了一把瑶琴来,就在天香阁的琴台之上抚了一曲秋湛,抚琴之时,他用上了内力,故而曲音低徊处幽若深谷,高亢时却又高如明月。一曲抚罢,满堂寂静,竟无人能发一语。微云姑娘更是被感动得热泪盈眶,随即主动来请他一叙。
微云姑娘是个善解人意的妙人儿,陆三公子也是个看遍世情的老道之人,二人由音律谈及其它,发现很是投缘。自此,二人竟成了知音,故而,陆三公子如果无事,总爱来天香阁坐上一坐。听微云抚一曲琴,也算是放松身心。想必这卫大人知他爱好,竟约在了天香阁,这天香阁浑不似一般青楼,少了倚门卖笑的女子,却多了歌舞丝竹的雅韵。是不少豪绅大员相聚之所。
三日后,到了他与卫大人相约的时日,定琰公子早早便来到天香阁,在二楼叫了一间视野开阔的包间,也没点姑娘相陪,就坐在窗边饮酒,酉时初,就见卫大人同一个随从上得楼来,三公子感觉很是奇怪,卫大人见他一向都不曾带人的,今日怎么带了个人来?
正疑惑间,两人己推门而入。卫大人现年三十七八岁,留着三缕短须,眼睛不大,却很凌历,穿一身武人常穿的箭袖长衫,看着就是个精明角色,再看他身边这个随从,定琰公子不仅更觉奇怪,不用问,这是个女子。
这个扮成随从的女子一身小衣巾短打扮,腰上别着一把柳叶单刀,头上带了一顶帽子,显是为了遮住满头的秀发,再看脸上,这女子有一张颇有几分英气的面孔,一张瓜子脸,一对细剑眉,一双浓郁的杏眼,略有几分深陷,高挺的鼻梁和有些略厚的嘴唇,让她看起来不似一般女子那样细致堪怜,却有一种奇异的醒目,让人过目难忘,看身量,她不算高也不算矮,在北方女子当中,只能算是个中等身材,却难得有一双长腿,穿上这一身武人短装,更显婀娜。
那女子似是发现了陆三公子在盯着她看,然后,她干了一件让陆三公子掉下巴的事儿,她居然脸带戏谑的反盯着三公子看起来了,而且那目光十分大胆放肆,倒让三公子生起了几分玩味之感,这个妞儿,有意思。
卫大人见俩人一见面就这副架式,不由有些头疼。要是让这俩人搭起伙来办这个案子,会办成个什么样子,还真难以预料啊。话说,这女子来历可不简单,他也是迫不得以,才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陆三公子的,一来陆家也算名门,家教严谨,二来,小陆是个很有办法的家伙,死道友不死贫道,小陆你给我自求多福吧。
几人见了面,自有一番寒暄,且按下不表,这当儿,己被抛弃的定琰公子还在暗自思量,那边厢,卫大人己安然落坐,意外的是,那女子居然也坐了下来,而且自顾自的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卫大人见状,响亮的咳嗽了一声,那女子听了,也不以为意,卫大人不由面现一丝苦笑。
对陆公子说道:“定琰,今日叫你来,实是为了一桩案子。”
哦?陆三公子一听说是为了案子,不由更是奇怪了,他这种密谍是不负责案子的,那种事儿是六扇门的事儿,退一万步说,这种事儿也有卫里面其它兄弟来做,难不成,这里面有啥见不得光的?三公子不动声色,要看看卫大人怎么个说法。那女子倒似早知道怎么回事,只自顾自的喝着小酒,看着外面。
卫大人斟酌了一会儿,才又道:“定琰,这件事儿牵扯甚广,卫督大人估计,咱们卫里面恐怕是有那边的内线,故此,这事儿不方便直接出面,卫督大人有言,陆司录这几年办事越发老练,是个可造之材,此次滋事体大,还非得陆司录来办不可。更何况,涉事地点一在青州,一在玉门关,你家里兄长乃是这两处的主官,想必你办起事来,会事半功倍。”
三公子听罢卫大人所言,不由暗抽一口冷气,什么人这么历害,竟能把人渗透到铁桶一块的缉察卫去?这案子端地是不简单啊。看样子卫督大人是想借用兄长在地方上的势力,且又不好明着出手,便叫我去接这案子了。
想通此节,三公子问道:“大人,可否将案情给属一讲解一番啊?”
卫大人笑道:“这个自然,”便将案情大致给讲解了一下
原来,这一次,是有人发现明王在封地私造兵器,这是违制的事情,本来潘王私造兵器倒也并不算太大的事儿,可是查来查去,却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太子,倒似太子与明王勾搭着要篡位一般。朝中大臣也分成几派,吵了个天番地覆,卫督大人敏感的察觉,有人想栽赃太子,想要动手找线索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线索都断了,卫督大人断定,这必是卫所内被渗进去了对方的人,故尔不能用卫里面的人了,卫大人是卫督大人的亲信,所以卫督大人准备启用卫大人这条线上的人来查证此案。
这案子现在仅有的证据就是一封书信,这封信是伪造的明王与太子的通信,但是信中的印章却并非明王惯常用的那一枚,而是仿造的,看仿造手法,约略可以断定,是青州府一位很有名的印章大师所为。
另,卫督大人在审理案犯时,在一个犯人口中敲出,那批私造的军火,很可能通过玉门关运到了关外,以换取马匹,但是一切都是那人口说,而且那人己在审讯结束后,暴毕于狱中,死因是投毒。
所以,线索就这两条,还要你来抽丝剥茧啊。
陆三公子听罢,不由一阵头痛,我是个密谍,你让我杀人放火,让我潜入偷东西,那没头系,可是你让我查案,我不会啊。
况且这事明显指向夺嫡,他虽非一介布衣,但其实也跟布衣没啥区别,可两位哥哥可都在朝为官,夺嫡这种事儿,能不沾染还是尽量不沾染的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在栽赃太子,太子哪需要谋反,他只需老老实实不犯错,待他老爹一死,江山还不是他的,真正需要谋反的,一定另有其人,而且能把人手渗透进缉察卫,相必这位隐在幕后的王爷十分不凡。这张网,恐怕布了很久了,现在他这小人物一头撞进去了,说不好,小命儿就没有了啊。
卫大人见他思虑良久,也大约知道他顾虑些什么,遂道:“定琰,你只需要将眼前事查清就可,至于卫督大人如何处置,咱们倒不必操心。”
三公子在心里冷笑:“去查就是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这种事儿,一旦参与进来了,如何置身事外?”
但心里怎么想,表面上他还是要做出一副谦恭的样子道:“卫大人,卑职知道了,大人放心,既然卫督大人信任卑职,卑职定当全力以付,必不负大人所托。”
卫大人一听,不由暗道,你小子还算上路,心里暗暗点头不止。
但三公子话峰一转道:“不过,大人也知道卑职这些年不曾办过什么案子,对于查案,着实是不熟悉,而且查这等案子,恐怕有些时候还需要卫里给行一些方便。”
卫大人听罢此言微微一笑道:“定琰,卫督大人知你所忧,特命我传命于你,从今日起,你己晋升为正四品佐领,可调动缉察卫设在各地的卫所兵,更赐你令牌一块,准你非常时刻,便宜行事。”说罢拿出一块檀木令牌,此牌正面刻着一只貔貅,反面则刻了卫督两个字,三公子一见此牌不由愣了一下,这是卫督大人的腰牌啊,有了这面令牌,真的可以便宜行事了。但他只是愣了一下,便单膝跪地道:“卑职谢卫督大人信任,信卫大人栽培。”然后双手接过了那面令牌。
卫大人授罢令牌,连忙将他扶起道:“定琰无需多礼,大人也盼你能建功立业。”
待双方落坐,卫大人突现一抹不明笑意的道:“定琰啊,还有一事要托付于你,”说罢一指身边那一直不发一言的女子道:“这位姑娘乃是定国公家的长女,这事情,定国公家多少受了些牵连,老国公十公气愤,所以要求,协力查办此案,然国公家男丁多在边关为国效力,故派大小姐前来协办。大小姐天资聪慧,想必能给定琰你很大的帮助,办案过程中,你切记,要护得大小姐周全。”
“什么?”陆定琰一听卫大人皮笑肉不笑的把这等话说出来,不由声音都高了两个调门,全不见之前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这等危险的事要她个女人来掺和,你卫大人脑子被驴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