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之一海葬》封禅

3、第二天

　　第二天
　　天阳企业总经理办公室
　　“……恩……那就这么决定了。”阳炎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还在批阅着文件。一脑二用对他来说已经易如反掌了，“你就按我们原先计划好的做，尽快办好这件事，有什么问题的话再打过来。”
　　挂上电话，手边的案子也正好批阅完。他合上文件夹，重重的靠向椅背，单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就是宿醉的后遗症吧。他的头就像被十几辆坦克压过一样，痛得要命。
　　可是如果他请假的话，一定会惹来奶奶的注意。到时候他的头只怕会更痛。
　　所以他才会硬撑着从旅馆赶来这里继续上班，解决这些似乎永远也解决不完的工作。
　　旅馆？！
　　没错，今天早晨他是在一家汽车旅馆里醒过来的。
　　天知道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汽车旅馆里过夜。
　　更糟糕的事，他完全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他心情很不好，又不想碰到熟人就随便找了间陌生的酒吧喝酒，接下来的事就没什么印象了。
　　今天早上醒来时，他上身未穿衣服，但裤子还在，应该是没有做出什么酒后乱性的事来才对。
　　身边的财物也一样没有少，甚至于连结账都用不着他。
　　询问柜台人员，一问三不知。察看登房记录时，才知道是一个叫寻爱的人开的房，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资料了。
　　寻爱？！真是奇怪的名字！
　　对他，他还有些模糊的印象。这可能要托那张太过漂亮的脸的福吧。
　　他，应该是男人吧……
　　他记得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沙哑，而且那身材虽然有些纤细，但那种体格和高度应该不会是女人。
　　只是，他好像对他说了些很奇怪的话？！是他记错了吗？
　　他用力甩头，对昨晚的事还有那奇怪的男人真的很介意，但不管他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
　　该死！头又开始痛了！！
　　“老板就能在上班时间发呆吗？这实在有失公平啊！为什么就没人能扣你工资呢？”
　　调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思苦想。不用抬头，他也能猜到来者是谁。
　　公司上上下下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连进来前先敲门的礼节都不懂吗？”他抬起头，不满地看向来人，“我虽然不知道谁能扣我工资，但扣你的工资，我想我还能办到。”
　　“老板，迁怒可是不对的行为哦！”他仍然皮皮地笑着，对阳炎的威胁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且，刚刚我有敲门。只不过你可能正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情，才没有听到。”
　　“是吗？”他语调上扬，口气中充满质疑。
　　“当然！”他回答得十分迅速，并坚定地点点头以示无辜。
　　阳炎失笑，再这么追究下去也是没完没了了。他怎么可能说得过辩才一流的苏彦久呢？！
　　“废话少说，说正事吧。”
　　看到阳炎摆起了老板架势，他也稍微收敛了一下。
　　“首先，你的亲亲未婚妻刚刚打电话过来，问你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餐。”他停顿了一下，看见阳炎露出他预料中的嫌恶表情，才有开口，“不过，我已经替你拒绝了。我告诉她，你晚上有应酬抽不出空。”
　　“做得好。”阳炎明显松了口气，很庆幸自己可以不用面对那个女人。
　　苏彦久是他大学时代的好友，毕业后硬被他抓来做他的助理。
　　虽然他老爱吐他的嘈，又没规没矩的，常常让他气得咬牙切齿，但他办事能力确实一流，又够了解他。很多事不需要他交待，他就能办得很妥当，不论是公事……还是私事。
　　“老板，口头表扬很没诚意耶。你如果真的觉得我干得不错的话，倒不如给我加薪。”他一脸得意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苏彦久，你的工资再加下去就要超过我了。别得寸进尺。”
　　他耸耸肩，也不是很在意。
　　反正他本来就只是说着玩玩的。
　　更何况，阳炎虽然说得夸张了点，但作为一个替人办事拿人工资的上班族，他的薪水确实已经高得离谱了。
　　“这是今天下午的竞标会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你看一下吧。”他将手中的资料袋递给阳炎。
　　他接过后随手翻阅了一下，并未细看，只是问道：“胜算大吗？”
　　“……老实说，胜算很小。” 苏彦久沉吟了一下，“那些小公司自然上不了台面，根本用不着费心。但是有财大气粗的沙氏集团在，我想我们很难……”
　　“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吗？”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除非他们自动弃权。”
　　只是他们都很清楚，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竞标会会场外的休息厅内，各个公司都在为这次竞标做着最后的准备。阳炎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显然他正孤军奋战着，而他的助理苏彦久却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四处鬼混了？！
　　他心里暗骂，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老板，收到新情报。”
　　他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脸疑惑的苏彦久。
　　“怎么了？”
　　“我收到消息，沙氏集团的代表临时换人了。”
　　换人？！竞标会都快开始，还换什么人？！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听说沙氏集团里一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副总会出席这场竞标会。”
　　“副总？！”他一脸讶异。这次竞标会真的那么受沙氏集团的重视吗？
　　“嗯。”他肯定地点头，“那位副总任职以来似乎从来没有谈过生意，根本就是个幕后人物。搞不懂为什么这次会……”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喧闹声打断。
　　他们俩同时抬头，只见竞标会的主办人陪着几个西装笔挺，看上去傲气逼人的男人走进大厅，排场大得吓人。
　　为首的男子更是举手投足间吸引了全场的视线。
　　他穿着一套裁剪合身的白色手工西装，长发拢向脑后，用丝带绑成一束，露出精致却不显阴柔的五官。有几簇发丝不受束缚地覆在光洁的额际，帅气中带点不羁，有些雅痞的味道。总而言之，就是存在感十足。
　　“我来为大家介绍，这位是沙氏集团的代表沙余沙先生。”
　　原来他就是沙氏的副总。果然不同凡响。
　　阳炎暗自打量着他。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他有些眼熟？
　　是错觉吗？
　　主办人负责地开始为他们互相介绍。
　　到了阳炎这里，他和苏彦久立刻站了起来。
　　“我是天阳企业的总经理阳炎。他是我的助理苏彦久。初次见面，还望指教。”他朝他伸出手。
　　“初次见面？！”沙余挑起眉，握住他的手，但很快松开，“也对。也算是……初次见面吧。”
　　留下了意味深长的话，他转身离开。
　　阳炎一头雾水地愣在原地，直到苏彦久推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见过他？”苏彦久满脸困惑地问道。
　　“……没有……”
　　应该，没有吧……
　　那么出挑的人，他见过的话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这个沙余，到底是什么人？

　　竞标会开始，抽签结果是沙氏集团就在天阳企业后面解说企划。
　　阳炎和苏彦久双双叹口气。
　　真是太“走”运了！
　　而更令阳炎不舒服的是，从会议一开始，那个沙余就用一种猫看老鼠的眼神盯着他。
　　即使背对他，仍能清楚地感觉那道炙热专注的视线，让他如坐针毡，却又无计可施。
　　这姓沙的是跟他有仇吗？
　　他在台上解说着自己公司做的企划案，却被那视线瞪得差点出错，气得他无法克制地反瞪他一眼。而那沙余非但没有回避，还不知羞耻地对他眨眨眼。更可怕的是，看到他对他眨眼，他竟然觉得脸有些烫？！
　　真是……真是够了！
　　“……以上就是天阳企业为这次竞标会做的企划。”他微微欠身，合上文件夹，走下台。
　　沙余仍看着他，他也不甘示弱地回瞪。
　　“下面由沙氏集团的代表上台。”主办人说完便看向沙余，可惜他像是完全没注意似地动也不动。他只好再重复一遍，却依然得不到回应。
　　所有人都奇怪地朝沙余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到他与阳炎之间诡异的对视。
　　沙余身边的人有些按耐不住，咳嗽两声后见他还是不理，才出声唤他。
　　“副总？副总！到你了！”
　　虽然不太满意被打扰，他还是缓缓收回视线。先抬首看了眼台上的主办人，再轻轻举起右手，确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后，他才慢条斯文地开了口。
　　“我代表沙氏集团宣布……放弃这次竞标。”
　　看到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未勾起唇，似乎很满意因为自己的话而产生的惊人效果。
　　“……副、副总！你在胡说什么？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
　　“我可没有开玩笑。”他笑着又将视线调向阳炎，“阳先生做的企划真的很不错。我认为我们的企划根本比不上人家，还有必要拿出来丢人现眼吗？”
　　嗯~真是不错的表情！可爱极了！他暗中评价着阳炎瞠目结舌的样子。
　　这男人，真是越看越顺眼！
　　“可是副总，董事长他……”
　　“董事长怎么了？”他敛去笑意，面无表情地看向多嘴的下属，“现在是我说了算。你们谁有意见？”
　　看到下属都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他才满意地转过头。
　　“你们可以继续竞标，也可以跟我一样选择放弃。”他做了个请便的动作，便不再说话。
　　……
　　最后的竞标结果，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地，由天阳企业胜出，拿到投资权。
　　眼看着沙余已经跟着众人走出会场，他来不及跟主办人说一声，便将所有的资料合同塞进苏彦久怀里，追了出去。
　　他一定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电梯的门已经合上。
　　他缓缓停下脚步，半弯下身喘着气。
　　“帅哥，找人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猛地抬起头，只见沙余随意地靠在转角的墙上，已经脱下的西装用右手钩挂在肩上，白衬衫的扣子被解到胸口，脸上带着魅笑，看起来风情万种。
　　这模样让他觉得更熟悉了。
　　他冲动地一把抓起沙余的左臂，拉到胸前。
　　“你到底是谁？”
　　两人的距离近得过于暧昧，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但阳炎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冷声质问。
　　沙余笑出了声，也不答话。只是将右手上昂贵的西装毫不介意地扔在地上，再伸手到阳炎背后，冷不防地抚上他的臀部。
　　阳炎瞪大眼，震惊得连话也说不出。
　　他笑得更欢了，举起那只作怪的手在阳炎面前晃来晃去。
　　“是你？！”寻爱？！
　　“是我。”
　　“那沙余……”
　　“也是我。沙余是本名，寻爱则是我在‘群魔馆’时用的名字。你知道，要是被人发现沙氏的副总在那种场合出没，可是会引起轰动的。到时候我就会有大麻烦了。”他笑着朝他眨眨眼，露出可爱的虎牙。
　　但现在的阳炎正满脑子问号，显然没空注意他的可爱。
　　“你为什么要放弃竞标？……为什么要帮我？”
　　他的笑容变得柔和，他将手缓缓伸向他。
　　“因为我喜欢你……帮助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阳炎松开抓着他的手，倒退一步，没让他碰他，看向他的眼神像看怪物一样。
　　“……不要这样看我。”他有些不舒服地蹙眉，“我很正常，我也知道我们都是男人。我只是喜欢你。这并没有错。”
　　“……对、对不起……”阳炎呐呐地道歉，知道自己的表现有些过分了，“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有喜欢的人了。”
　　看到他不知所措的表情，沙余松开眉，“嗤——”的一声又笑开了。
　　“你喜欢的人？兔兔吗？”
　　“你怎么知道？！”他跳了起来。
　　“你自己说的啊。那天晚上你抱我抱得那么紧，嘴里不是一直叫着‘兔兔、兔兔’的吗？”
　　“啊？！”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可是，你不是订婚了吗？你的未婚妻应该是辽远股份董事长的千金吧。她的名字不是洪水晶吗？”
　　“你调查我？！”
　　“调查？！你订婚的事都上了报，根本不需要调查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不过……”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如果你不主动告诉我你的事的话，我想我早晚会去查的。”
　　“你……！”火气上涌，但对说得那么坦白的沙余又实在发不出火。
　　“别生气啊！气坏了我会心疼。”他朝他抛个媚眼。
　　生气？！他直接吐血晕倒算了！
　　“我只是想了解自己喜欢的人的事情，这没什么不对啊！而且，只要我们再相处久一点，你就会明白，我这个人，对于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
　　“……”
　　“所以你有喜欢的人也好，有未婚妻也好，我都不会在意。”他上前一步凑近他，“我是很有耐心的。你最好有心理准备，炎。”
　　没有预警地，他用唇轻触了一下他的脸颊。
　　一瞬间，就立刻退开。
　　在阳炎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倒退着走进正好开启的电梯。
　　他看着他向他摆手，看着他对他笑，看着电梯的门合上。
　　但他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吻了他？！
　　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感觉……并不讨厌……
　　心跳得有些快……被吻的颊有些热……
　　怎么回事？
　　他按着自己的胸口，觉得有点晕眩。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