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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拾 夜游神 ...


  •   “抱歉,老师。”犬山贺替他斟酒,那是上好的‘极上诸白’,是传说中75公斤酒米才能获取7滴的精酿。
      “说起来,阿贺,”苍不语小啜一口,酒香中裹挟着果类的清甜,“为什么比起昂热更愿意承认我是老师呢?我们当时外表看起来年龄更相仿不是吗?那时候昂热就已经是个老头子啦。”
      “可是您才是他的学长,不是吗?”犬山贺愣了一愣。
      “可是他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教育家啊,”苍不语微笑着叹了一口气,“他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学生,用最适合他们的方式。”
      “折辱也算是教育吗?”犬山贺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酒,双手举起与苍不语轻轻碰杯,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问,“一次次地打倒我也算是教育吗?”
      苍不语看着他,没有说话,然而他的眼睛里仿佛酝酿着比窗外更大的暴雨,金翠色的旋涡在深渊之中一闪而过,这是犬山贺最熟悉的眼神,即使过去了六十年仍让他忍不住战栗,曾经十六岁的他就一次次面对着这样的眼睛,一次次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被昂热的刀背撞翻在地。
      “当时的我一定很狼狈吧。”犬山贺自嘲地笑了笑,
      “还行,”苍不语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清汤,舌尖绽放出昆布与海鲜交融的鲜香,他眯了眯眼睛又夹起一边肌理分明的金枪鱼大腹,“狼狈至极却仍要想我挑战的阿贺啊——说起来,明明我也打败了你,你不感到怨恨吗?”
      “现在想起来可真是不自量力啊。”犬山贺叹了一口气,少女替他们换去了空碟,更换上了一小碗浸润在和浅褐色寿喜汤中蔬菜、豆腐和上好的和牛,“因为您整日坐在树上看我挨打,所以心有不甘就提出挑战,没想到您都没有从树上下来,就用竹剑将我钉在地上。”
      “可是,阿贺,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和别人决斗的勇气,你那时就有了,我和昂热第一次见到你时,他就从你的眼睛里看见了悲哀与决心。鼓励和荣誉只会消磨这份仇恨和痛苦,只有一遍一遍的将耻辱和磨难刻入你的灵魂深处,你才能将心中的绝望化作熊熊火焰冲出这命运的荆棘啊。”
      “那时你在想什么呢,老师,也和他一样觉得我是条落败但依旧不肯夹着尾巴逃跑的小狗吗?”犬山贺沉默了片刻,问道。
      “不,”苍不语的眼神幽深,简直让人不寒而栗,“我在想,当那些人在另一片土地上肆意屠戮别人的老幼妇孺时,一定没想到报应会这么快落在他们自己头上吧。”
      “……”犬山贺微微直起了身体,“很抱歉。”
      “阿贺,”苍不语紧紧盯着面前的老人,“你走出荆棘了吗?”
      犬山贺没有再回答,两个人沉默地吃着剩下的料理,精美的食物如同一道道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被摆上餐桌,直到最后的红豆羊羹被摆上桌面。
      “今夜注定不太平啊。”东京的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漆黑的暴雨不断坠落,苍不语放下小木勺。
      “是的,”犬山贺颔首,“今夜请您务必小心,我们也盼望着您平安归来。”
      苍不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种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阿贺。”
      犬山贺跟着站了起来,恭敬地微微弯腰:“我送您。”
      当他们两个人走到和室门口时,已有黑色轿车早早在雨中等待,犬山贺为苍不语打着伞,将他送入后座,然而苍不语在关上门的前一刻突然问道:“阿贺,你真将我看做老师吗?”
      犬山贺一时间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黑夜中满是暴雨声,良久他回答道:“是的,老师。”
      苍不语笑了起来,他向犬山贺招了招手,在他靠近时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这个老人的肩膀上:“阿贺,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永不熄灭的仇恨才是斩向荆棘的利刃,你真应该感谢昂热,如果他来了,记得请他喝上一杯吧,祝相逢。”
      车缓缓驶入暴雨,犬山贺一个人站在伞下望着渐渐模糊不见的车灯,他没有看见就在刚才,有一缕极浅的青色顺着苍不语的手掌,缓缓地顺着他的肩头向他的脊背流去。

      「教授,我们正在新宿赶往须弥座的路上,我已派车接您,希望不要打扰您叙旧的雅兴,然而为了更伟大的事业,请您准时前往须弥座与我们汇合。源稚生。」
      苍不语的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短信界面上,将车窗映出一块莹白,轿车已经驶入了蛇岐八家的交通封锁区,整条街道上再也没有并行的第二辆轿车了,不远处传来机械的轰鸣,整个港口灯火通明。
      苍不语打开车门时,三人组已经和源稚生齐齐出现在车边。
      “已经都准备好了吗?”苍不语迈着轻快地步子跳下车往前走去,接过了源稚生递来的白手套,有微微侧身接受恺撒为他披上的船长外套,他眯起眼睛,“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让我很有排面啊诸君,说吧,有什么要求我的。”
      “祝你们今夜顺利。”源稚生微笑着领着他们往船坞方向走去。
      “哦,懂了,是让我们送死之前也要客气一下,”苍不语脚步不停,转头望向恺撒,“那你呢?那么殷勤做什么?现在想起来你的求婚申请还要我批准了?”
      “…如果您愿意的话,再好不过了。”恺撒似乎真的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份申请报告,但他立马调整语气,彬彬有礼提出建议,毕竟明面上将苍不语还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带队老师,行动前喝酒这种事情恺撒还是决定走个流程报批一下,以防教授下海后借机教训他一顿,“教授,摩尼亚赫号到达须弥座要接近四个小时,我打算买点海鲜做夜宵,顺便开两瓶酒预祝我们旅途顺利。”
      “唔,”苍不语沉吟片刻,恺撒和路明非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并排并蹲着的矜贵金毛犬和他的丧脸小白兔, “好吧,是个好主意,你打算买点什么?”
      “帝王蟹吧,我之前看他们渔船上都有最新鲜打捞的,味道肯定不错,”恺撒在顶级食材的理解上总是那么的让人信任,苍不语满意的点点头,就听他继续说道,“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碰上野生鲷鱼,煮个汤也很不错。”
      “太棒了,这个鬼天气就该喝点热汤!”路明非鼓掌赞成。
      “可以,伊甘堡的贵腐酒?嗯,和龙虾、蟹肉是绝配,品味真不错。”苍不语点头,他看着恺撒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酒,转头问楚子航,“你想吃点什么?”
      楚子航看着讨论起菜单的三个人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不吃宵夜。”
      “人生得意须尽欢,”苍不语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思考了片刻,提议道,“再买点蛤蜊回来吧,配上清酒煮一煮就是酒蒸蛤蜊,刚才吃了味道不错,就是量少了点,我们自己煮一锅。”
      “教授好品味!”恺撒朝苍不语竖起大拇指。
      “源君,”苍不语笑盈盈望向沉默不语的源稚生,“麻烦你给我们拎两瓶清酒来吧。”
      不要随随便便就和谐融入二货的团队啊教授!源稚生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又开始突突跳动起来,刚才在漫画书店他才被这群二货微微打动过,现在这种让人头疼的感觉居然有卷土重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好的,没问题,教授。”

      当锅里的蛤蜊和鱼汤终于见底时,本次夜宵的大厨恺撒也收起了手里的操作手册,亮如白昼的须弥座近在咫尺。
      “少主,前方就要抵达须弥座了。”乌鸦走到源稚生背后。
      “发射信号,让须弥座打开船坞。”源稚生转身望向苍不语,“现在…”
      “现在让我们再干一杯吧。”苍不语语气冷淡,手却举了起来,杯中蜂蜜般的琥珀色酒液已经见底,路明非、恺撒和楚子航都纷纷举起酒杯,源稚生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咽下了口中的关于须弥座的介绍也举起了酒杯。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被淹没在海风和浪潮之中,苍不语将杯中的酒慢慢喝完,幽幽说道:“下次一起喝酒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语哥你这话也太不吉利了…”路明非抓狂地挠了挠头发。
      说笑间,摩尼亚赫号开始减速,由岩流研究所和丸山建造所合作的巨大海上浮动平台“不沉之须弥座”如同恢弘的海上宫殿,向远方来客敞开了它的大门。
      “我想到处走走,你们应该没有什么不可以让我看的机密吧?”吊桥降落在摩尼亚赫号上,苍不语在源稚生的陪同下带着自己的三只小熊猫往电梯走去,他转过头彬彬有礼地向源稚生征求意见,事实上他现在耳朵里还会回荡着黑衣男人们洪亮的问候:“欢迎少主光临须弥座视察!”
      “当然可以,”源稚生同样彬彬有礼地回复,他接过乌鸦递过来的扩音器,带着他们登上高处,“今夜的事情,拜托诸位了!”当他在转身去看恺撒小组的时候,才发现苍不语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三只小熊猫茫然地望着他。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奶爸时间:“走吧,我带你们参观一下今晚的布局,家族今晚出洞了千人团队为诸位下潜护航,我们随时准备救援你们,也随时准备迎接你们回来。”
      “教授在的话,谁救谁还不一定呢。”恺撒望着海上灯火辉煌的浮动平台和密密麻麻的船只,在苍不语不在时他似乎很快就接替了队长的角色,海风吹起他的金色长发,他站在平台高处,好像一只意气风发的年轻雄狮。

      卡塞尔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
      大厅空旷而寂静,只有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在进行着秘密对话,曼斯坦因的黑卡正插在控制台的卡槽中,他本该为加图索家族叫停这一次的计划,但是他看起来已经被施耐德说服了,只是有些疲惫的蜷缩在控制台前的转椅里。他的思绪还沉浸在施耐德经历的格陵兰计划中,久久无法回神。
      施耐德就这样静静地等待,手卷烟在黑暗和屏幕的荧光中明明灭灭,像是在风雪中摇摇欲坠的红玫瑰。
      “校长和苍知道这件事吗?”曼斯坦因打破了沉默。
      “知道,”施耐德的声音嘶哑,他从桌子下抽出一份满是灰尘的文件袋,上面还盖着“ss”的红章,“他出发去日本前把这份文件交给我,说如果有人来叫停‘龙渊计划’就可以把这份资料交给他,不过没想到他们仓促之间居然派来的是你。”
      “你们疯了吧?”曼斯坦因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文件,“他怎么搞到的这份东西?”
      “这世界上有他搞不到的东西吗?”施耐德反问,“他既不在乎校董会的弹劾,又不在乎瓦特阿尔海姆的报复,给他一杆火箭炮他就敢轰了所有敢和他叫嚣的老古董。”
      “是啊,好像也并不意外。”曼斯坦因默默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文件袋,可是当他一页一页阅读当年的文档时,他心中的恐惧与怒火几乎关不住要从胸膛喷薄而出,他的手不住地颤抖,“他们这帮混账!这都干了些什么!”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他们不愿回头去调查格陵兰事件背后的真相,”施耐德声音中是无限的嘲弄,“他们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东西,但是他们太想得到这枚胚胎了,显然他们根本不介意用人命去冒险。”
      “难道校长和苍没有管管吗?”曼斯坦因低声问。
      “这次计划实施的很匆忙,苍当时远在中国,就在早一点的时候纳木那尼峰上发现了一些龙类的遗迹,那里被当地人称为‘神女峰’,所以他很快就决定前往那里调查。不过格陵兰事件之后有几个校董家里连夜遭了贼,听说人都伤得不轻,最严重的那个至今都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家底也被七七八八砸了大半。”
      “……听起来很是他的风格。”曼斯坦因的嘴角抽了抽。
      “是的,但是没有人有证据证明是他。”施耐德低低咳嗽起来,“在这之后校董会更换了大部分校务管理人员,并且将更大的管理权交给了校长。”
      “这听起来像一场血/腥的政治斗争。”曼斯坦因茫然地望着文件的最后一页。
      “也许是的。但是校董会根本没有资格让我终止‘龙渊计划’,十一年前他们拿人命来填补格陵兰计划,现在却因为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也在计划中就感到惊慌失措,”施耐德的面容平静,“他们真叫我感到恶心。”
      “所以这枚胚胎也有可能突然孵化吗?”曼斯坦因问。
      “当然。”施耐德回答。
      “恺撒小组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但是苍不语知道,虽然不是全部,他走得太早了,”施耐德低声说,“但是这难道还不够吗?我们只是借用他们的血统,越优秀的血统越有可能反抗胚胎的干扰。”
      “你的所做所为和校董会那群混账魔鬼有什么区别!你坐在这里一个人抽烟,悲伤地回忆着你那些死去的学生,但你这个混蛋又把新一代的学生送进地狱!”曼斯坦因低吼起来,“我不敢相信,你甚至算计到了苍不语头上,你不怕他回来把你剁成碎肉包饺子吗?!”
      “我的肉太老了,他恐怕不会喜欢。”施耐德的语气里满是嘲讽,“曼斯坦因,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你和古德里安生活在干净的世界里,不是我和校长这样的噬罪者。”
      “噬罪者?”
      “就是那些把罪恶吞噬掉的人。这个世界上并非一切正确的事情都是正义的,也并非正义的时请一定是正确的。”施耐德今夜仿佛格外的有耐心,开始给曼斯坦因讲述世界上著名的诡辩论,一个无辜的小孩与一百个不听话的小孩,你手里握着扳动岔道的权利,他直直盯着曼斯坦因,“我亲爱的曼斯坦因,你会扳动岔道吗?”
      曼斯坦因沉默了很久,看得出来,他在认真的思考,眼睛里满是挣扎。
      “事件结束了,就在你思考的时候,那一百个孩子已经死了,你成为了没有作为的旁观者。”
      “你会怎么选?”曼斯坦因的声音低沉又嘶哑。
      “我会扳动岔道,虽然我杀/死了一个孩子,但我救了一百个,我做了正确的事情,但我做了恶。我把罪恶吞噬,别人就可以善良无辜。”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屁/话。”一道声音带着电流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苍?”施耐德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就说不要总让他和那群不靠谱的学生还有老头待着吧,你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之前刚回来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样子呢!”曼斯坦因几乎崩溃了,“你怎么接进来的?都听到了些什么?”
      “哦,大概是施耐德说,我把校董家都砸了的时候吧,谢谢你们认可我的作为,虽然之后我就被长期派去了中国,”苍不语那头全是呼啸的海风,“我的技术专员为我从须弥座偷偷拉了一路加密通讯,你们知道的,蛇岐八家和我们并不是同一条心,所以我决定给自己多一点保障,没想到还听到了小惊喜。”
      “确实很惊喜…”施耐德喃喃。
      “是吧,我的技术专员‘多啦咪’也有相同的看法。”
      “你们好。”没想到‘哆啦咪’的声音是个清越好听的男声。
      “…他真的叫这个名字吗?”曼斯坦因问。
      “只是个代号,他的男朋友是我的信息收集员‘多啦A梦’,这样会让你感觉好一些吗?”
      “完全没有,苍,”曼斯坦因无力地回答,“‘哆啦咪’和‘多啦A梦’明明是个爱情悲剧,他们这么取代号真的吉利吗?”
      “哦,是吗?我没看过这个漫画,他们说日本的行动代号总要有点日本的风格,”苍不语的声音充满了轻松愉快,“他们喊我‘大雄’,听起来挺威武的。”
      “…”一时间曼斯坦因竟有些不知从哪儿吐槽起。
      所幸这个场面里总算还有一个靠谱的人,施耐德打断了他们,问:“我们可以回到正题上来吗?”
      “哦,对,施耐德,差点忘了反驳你的屁/话。”苍不语的语气轻快。
      “用词能否文雅一些?”‘哆啦咪’有礼貌的询问。
      “当然,”苍不语继续在海风与浪涛雄浑的环境音中滔滔不绝阐述自己的观点,“你的话不完全正确,施耐德。正义的事情一定是正确的事情,如果他不正确那说明是人们错误的定义了正义,或者错误的认为它正确。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的定义正确和正义,更多的只是这个世界的约定俗成和道德伦理,而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奇妙的共性,他们的高尚为人所明晰,但他们的底线却因为每个人是不同的个体而模糊不清。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尺度里评判正确和错误、正义与邪恶,实际上最终决定人们去做的哪是什么正义和正确呢?人们的行为往往是虚伪地权衡利弊后,能够最趋近于自己利益的行为。”
      “也有舍己为人的行为不是吗?”曼斯坦因反驳。
      “是的,所以舍己为人是人们公认的道德高尚,但是这个行为的出发点在舍己,但是看看我们的施耐德教授,他舍弃的是一个听话的无辜的孩子,你怎么能说这件事是正确的?就因为这件事让一百个不听话的孩子活下去吗?在我看来,火车就是应该压死那一百个不听话的孩子,因为自己做的错误选择就是应该受到惩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被老虎咬死了那是活该,根本不值得惋惜,我不仅不扳动,我还会阻止别人扳动,因为没有无辜者应该受到伤害,这是我认为的世界规则。”
      “你说你是噬罪者,但你为什么要替那些懦弱无能的人承担他们的罪恶?每个人都管好自己罢。”苍不语的声音透露着血腥和冰冷,他仿佛真的在质问施耐德,你究竟在为谁背负罪恶?
      “没想到你那么推崇遵循制度。”施耐德咳嗽起来。
      “我认为它是保护所有无辜善良的人最强壮的力量,我尊重它。”苍不语耸耸肩,“我承认从不遵循,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并因此随时准备牺牲和死去,这是我踏上那条火车道时的觉悟,我愿意为我的选择付出代价,不需要别的无辜的人替我去承受。”
      “那如果另一百个人也是无辜的呢?”
      “施耐德,”苍不语笑起来,“那就把一切交给命运吧,那一百个人也要学会自救啊,你在这里做什么命运男神呢?”
      “自救?”施耐德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苍不语带到坑里了,没有人可以再胡搅蛮缠这件事情上赢过苍不语。
      “对,因为你们根本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本质,今天我才是决定下不下潜的人,我亲自加入‘龙渊计划’,难道加图索说停止我就会停止吗?那帮废物。”苍不语嘲笑道,他的语气沉重而又认真,像是沉在湖底的千面寒冰,他身后仍是呼啸的海风和咆哮的浪潮,“我无法保证这是一次安全的任务,任何人都有可能在屠龙这条路上倒下,我只能保证在我倒下之前,他们绝不会有事。”
      “曼斯坦因,你在学校里呆得太久了。龙类几乎是进化史的巅峰,他们强壮又有力、聪明又好学,从基因上说龙类几乎趋近于完美,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究竟要怎么与他们抗争啊?但是总有人在前赴后继,前一秒荣光万丈,下一秒灰飞烟灭,这就是屠龙英雄的宿命,那是白骨累累的命运战场,我们终会等到结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拾 夜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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