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贰拾伍 最后一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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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尼亚赫号每个人都在忙碌，当攻击落在船上的第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苍白起来。
诺顿越过了苍不语的阻拦，这样的情况下，很难想象苍不语可以幸存。
船舱发出难以承受的闷响声，它共有六个水密舱，如今已经有两个泄漏，如果再有两个泄漏，这艘船就将失去浮力下沉。凯撒甚至一瞬间想过，苍不语究竟在做什么，诺顿居然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船体。他宁愿相信苍不语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才没有来得及拖住诺顿。凯撒猛地摇了摇头，这里的情况已经来不及让他多想，屠龙的道路上每天都有人牺牲，但在他的印象里，苍不语起码能和诺顿斗上三百回合。
那可是和校长都能针锋相对的男人。他试图在无线电频道呼叫苍不语，可是相比这边的混乱而言，那一头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凯撒没有时间再去等待苍不语的回复，不然所有人都要去江里喂龙。“发动引擎加速！”恺撒咆哮，“静止会成为他的目标！”
引擎由于全速前进灼烧发烫，但是此时已经别无选择。
苍不语又一次听见船上的嘈杂和咆哮，手背拭去唇边的血迹。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每一次借助洛书的力量不仅燃烧书中的恶灵，也带走他大量的生命力作为补偿，比起恶灵洛书也许更像一个填不饱的恶魔。所幸，这里长江三峡，在这个水元素最为充沛的地方，苍不语恢复得很快。他看见一个全身铁灰色的男人飞快地穿过甲板，他奔跑起来，身上燃起了明亮的火焰，这火焰在空气中明明灭灭越烧越炽，空气里到处都是腐朽的金属气息。他在船头一个鱼跃入水，在甲板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那才是龙王诺顿！”凯撒深吸了一口气，握紧的双手忍不住颤栗，但眼睛里却闪烁着炽热的战意。
“有人伤了他。”零小声地说道。
凯撒看着舷窗外面，有个人影站在水面上，银色的长发如水，在透过层层阴云的月光下格外耀眼。他果然没有死，凯撒想。
此刻的三峡，阴晴云雨时时交替，分不清究竟是什么天气。凯撒突然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仙人斗法，好像也是这般云雨恣意，“是苍不语。”
“他很厉害，好像永远都没有极限。”零轻描淡写，一双淡漠的眼睛却也紧紧盯着窗外。
苍不语站在水面上，水流在他脚下翻涌，他的鞋子不知道去了哪里，穿着一身墨衫光脚站在水中，水流缱绻舔舐着他光洁的脚踝，像是依恋父亲的孩子。苍不语却无动于衷，他紧紧地盯着诺顿，那道明亮的影子已经离摩尼亚赫号越来越远。苍不语没有追上去，即使追上去也没有用，献祭是不可违逆也不可打断的，他只是冷眼看着，一个庞大而又雄伟的身影渐渐浮出江心，不得不说，龙真是一种好看的生物，即使是龙侍，修长有力的四肢，精密覆盖全身的鳞片，向上招展的羽翼都让它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像要吞噬一切。
苍不语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抹深翠色在他眼中不停流转。他垂下眸子，直到龙侍发出临死的悲鸣，他竟轻轻笑了起来，“呵。”再抬头，翠色布满了眼眸，凯撒下意识地去搜寻苍不语，就正对上这样一双让人沉溺的碧绿眼眸，像倒映着苍翠青山的春水。他一步一步向着融合了的诺顿，闲庭信步，好像走在自家的后花园。“真是恶心的献祭啊。”他望着江心洲的方向，天边是一轮皎月。水流缓缓上升，绕上他的手臂。
一直安静的耳机里突然传来嘶啦嘶啦的电流声，凯撒凝神，听见清脆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夜风，苍不语说，“凯撒，准备好鱼/雷和潜水钟，随时掩护水下工作小组，轮到我们战斗了。”
潜水钟已经被放进了海里，好像一个诱饵，勾引着诺顿巨大的影子，往船的方向游去。苍不语终于以同样的完美鱼跃入水，黑色的衣袍猎猎，领口大张露出锁骨上半朽的世界树，一直蔓延到胸口隐没在衣襟之下。他张开双臂，巨大的水墙从江面上涌起，波涛汹涌，拦在摩尼亚赫号和诺顿之间。
“好了，让我来看看，你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我的远来客。”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江水里，银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散，显得柔软而又凌乱，好像无根的海草。卷携着泥沙的江水仿佛一瞬间都沉淀了下来，满耳朵都只剩下青铜城坍塌的轰鸣。清澈的水波喷涌而起，附上水中古拙的八荒剑，诺顿融进了参孙的身体，站在龙身的最高点，脸上毫无表情地看着比起自己显得渺小极了的人类。一龙一人潜在水里，整个水域仿佛都暗了下来，遮天蔽日，水下才是真正的战场。
“他的情况不太好。”零和凯撒并肩站在船头，她小声说道，随后慢慢转过身往船舱里走去，凯撒问道，“鱼雷还在舱内么？”苍不语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水波随时都会把他冲走。
“鱼雷还在舱内，但是炼金弹头部已经被摧毁。”大副结结巴巴地说。
“安装常规弹头。”恺撒拍了拍他的肩膀，“立刻。”
“只要有超空泡发生器，教授就可以帮我们命中诺顿。”凯撒似乎很相信这一点，“缓慢靠近。”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气味，鲜血的铁锈味顺着湿润的空气被无限放大弥漫在整个江面上，在相隔不远的摩尼亚赫号上也浓郁的得可怕。凯撒没有说话，他只是握紧了手上的武/器，透过瞄准镜，他可以清晰地看见水中的影子。
在不远处的空中，一只乌黑的鸟正在盘旋，混迹在若隐若现的灰色鸟影里，无机质的眼眸闪了闪红光，注视着江面上的一切。有一个男人此刻正躲在不远处的水里，他穿着黑色的贴身潜水服，嘴里含着一根空心的芦苇，他的气息降得很低，就像一条在水里面飘荡的小鱼，以至于没有人能够发现在这么近的地方竟然藏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的耳麦上橙色的微茫灯光一闪一闪，混在棕褐色的水草里，里面响起一个清脆的男声，英文里夹杂着斯拉夫语系的卷舌音，“乔伊，动作快一点，那个老鬼看起来要死了。”他的语气隐隐有一丝担忧。
“该死的。”乔伊低咒了一声，翻滚的水面好像沸腾了的开水，水面之下一人一龙已将猛地向对方发起冲锋，刀光剑影和龙泛着金色火焰的鳞片交织在一起，模糊了所有人的眼睛。
苍不语的剑滑过水流，他的剑走得很慢却很庄严，好像蕴含了万物生长的法则，翠色的眼眸和黄金龙瞳紧紧盯住了彼此，尖利的爪牙和剑锋碰撞擦出金黄的火焰。苍不语的剑锋划出的轨迹密不透风，尖利的龙爪和龙尾根本找不到破绽，掀起的水波还未到他身边就被一一化解，反倒是诺顿的龙身上留下了被剑气留下一道道雪白的划痕。但是诺顿将自己的本体保护的很好。
苍不语的剑还在划出一道道弧线。
“那是…言灵？”凯撒紧紧盯着重新浮上水面的一龙一人，诺顿身上的火焰重新燃了起来，映红了半边的天空，凯撒的镰鼬为他带回了剑气带起的风声，那声音仿佛春日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绵延不息。
空气里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花香，顺着剑尖喷涌而出，风雨都停了，以苍不语为原点，一股生机弥漫开来，周围的江面荡起了清波，水流渐渐湍急，四周的崖壁上肉眼可见的从石头缝隙之间长出星星点点的绿色来。植物开始蔓延，万物苏醒，渐渐生长。
诺顿无机质的眼眸里突然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采，他往苍不语身上撞去，却一次又一次被水流弹开。江岸的树木越来越茂盛，江上的流云汇聚，雷声大振，山岭间闪过几道白色的影子，传来一声连一声空旷的猿啸。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船上的人都震住了，这一刻，长江仿佛江水逆行，回溯了千万的时光，只有躲在不远处水草丛里的乔伊怔怔地看着空中的积雨云，木讷喃喃，“没想到老家伙还有这一招。”耳机那一头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尤利西斯似乎是第一次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只是轻轻用不熟练的中文，叹道，“生命总有燃尽的时候，逆天而为，天必诛之。”
江面上的雷雨越下越大，黑色的乌云翻滚，豆大的雨点打落下来落在诺顿身上冒起了阵阵青烟，黑色的龙鳞留下了斑驳的腐蚀痕迹，苍不语站在横贯天地的巨大雨幕之间，雨水终于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化作血水，在他的下巴处汇聚滴落。银色的长发低垂，他的生命力随着江水四季的生灭迅速流失，原本鲜艳欲滴的唇色也变得一片惨白。雨水渐渐凝聚，四周的山峦慢慢变白，苍不语的剑锋越来越慢，诺顿的动作也越来越迟钝，雨水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在水里。
长江位于亚热带地区，是没有冰期的，河水却慢慢流缓了，江岸露出裸露的河床，青色的石头光滑而冰冷，结着雪白的霜花。四周的生机慢慢消失，江岸走到了一个枯萎的时节，刚生长出来的树木迅速干枯，巨大的生机向河岸中心收拢。青绿色的光芒像一个透明的茧，将苍不语包裹起来。他的雪白发丝从上至下，一点点竟然重新变回了黑色。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他和诺顿停留在了一个里摩尼亚赫号很近的地方，苍不语依旧站在两者之间，显得可靠又安然。
他的动作已经很慢了，淡红色的血痕布满了他的脸庞本该显得惊悚，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震撼。凯撒耳边的耳麦响起了嘶嘶的电流声，苍不语的声音轻而平稳，却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他说，“所谓言灵并不是言语，而是和心共鸣，所谓的科技屠龙都是妄谈，真正屠龙的是信仰和心。感谢收听最后一课。”他顿了一顿，磅礴的剑气混合着巨大的生机，顺着剑尖滑下的圆弧倾泻而出，诺顿瞳孔微缩像飞蛾扑火又一次朝着苍不语扑过来，这一次苍不语没有躲开，他迎上去猛地张开手臂，坚硬的龙鳞划破了他苍白的肌肤，几乎把一小片水都染红了。凯撒的耳麦几乎要因为苍不语最后的咆哮炸开来，“开炮！”
他的手下意识的扣动扳机，一梭子弹离膛而出，他嘴中和苍不语一起咆哮，“发射！”滔天的火焰扑面而来，苍不语甚至凯撒整个人都淹没在了明亮的火光里，凯撒几乎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
零猛地拉下发射闸，明亮的火光中还能看见两个相拥的人留下的阴影，他们之间一点间隙都没有，根本不像你死我活的敌人，摩尼亚赫号和诺顿仿佛相互吸引的星球，猛地靠近。摩尼亚赫号仿佛一艘正在航向太阳的太空船，眼前的光亮遮挡了一切。一个声音在空气中爆炸开来。火箭引擎在水下喷射出长达百米的烈光，锥形的风暴鱼雷如同一颗子弹那样直射正前方。
人眼只能捕捉它模煳的影子，黑影刺入了龙王的火焰，它的表面开始融化，金属的外层剥落，后舱的火箭燃料即将爆炸，它一直前进。狂躁的音爆中，鱼雷达到了极速，脱离了江水跃出水面。
凯撒紧紧抓住身前几乎报废的栏杆，有鲜血从他的耳朵里流出来，零曾经提醒过他，但是他总觉得错过一秒说不定就决定了苍不语的生死，他不想留下遗憾，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不想看着同伴去死。他冲着苍不语喊道，“撤退！”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甚至连镰鼬带回的消息也接受不到，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声嘶力竭，因为他连额角都隐隐作跳。
然而苍不语却一动也没有动，他只是死死地抱住诺顿，仿佛一尊石雕，诺顿发出一声悲鸣，那声音仿佛穿透冬季深厚的云层，他剧烈挣扎起来，鱼雷命中目标！带着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猛地继续前进，巨大的动能没有人能够阻挡。凯撒紧紧握着拳，断裂的金属杆划破他的手掌鲜血淋漓，他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巨大的龙形被带得飞向空中，长尾在剧痛中狂摆，诺顿没有松手，他也紧紧抱着苍不语，他的手指已经变回锋利的半龙爪，扣进苍不语的皮肤里，几乎穿透苍不语的肩膀，却被苍不语的肩胛骨牢牢卡住无法逃离。
苍不语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看起来疲倦不堪，但是嘴角勾着一丝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笑，风暴鱼雷和龙王一起，带着龙王紧抱着的苍不语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在两百米外再次入水缓缓地沉了下去。
音爆仿佛永无休止。恺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的世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看着水面，原本只有他的女朋友和小弟在水里，现在好了，又下去了一个教授。说真的，苍不语这种不通人情的人，不止一次两次在人前教训他，但是现在他依旧有一种强烈的希望他能好好的渴望。
事实上，苍不语的情况可能要比凯撒想象的好一些。一旦进了水就是他的地盘了。他用了最后一点点的小伎俩把诺顿怀里紧紧抱着的变成了一堆难缠的水草，而自己却往着路明非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游过去。
鲜血无声无息地在水中蔓延，这片水域里已经没有什么鱼了，水流温柔地包裹着他，他像一尾银鱼在水流里快速地向前滑行。他离路明非已经很近了，每一丝水流都带给他精准的信息。然而诺顿离他也已经很近了，血液的气息是最好的追踪路径，他必须要再快一点，他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再和诺顿对战一次了，虽然诺顿也如此，可至少他还有参孙的身体。
也许是真的运气好了一回，当他看见路明非的同时，路明非也看见了潜水钟，他和诺诺的状况并不好，青铜城会咬人的活灵咬破了他的潜水服才给他们开了门，然而出来的时候他难得仗义了一回，现在却让两个人面临了氧气不足和深水气栓的窘境。
但是他在潜水钟玻璃舷窗的倒影中看见了苍不语。他好像一艘找到了灯塔的船，他急切地挥手，希望苍不语能够到他身边去。新的校园实在是太大也太忙碌了，他不能常常看见苍不语，然而每一次当他最落魄的时候，苍不语总是会出现，和从前很多次一样轻描淡写地就把他从泥沼里拉了出来。
他看得出来，就连路鸣泽有的时候也拿苍不语没什么办法。他总是在盲目相信苍不语。“不语哥！”他隔着潜水服比着口型，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他先把诺诺放进潜水钟，诺诺拉了拉他，她鼓着腮帮子，眼神也有些涣散，红色的长发好像艳丽的海藻散开在水里。苍不语终于到了他们身边，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久别归家的孩子，他身边弥散着一些小小的气泡，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水压的影响，显得比诺诺恣意的多。
只有苍不语听到了，水流给他带来了沉重的喘息声。他知道，是诺顿来了。他猛地把半只脚还在外面的路明非一把塞进潜水钟里，然后狠狠顶了潜水钟一把。他望着潜水钟慢慢往上走了一点，路明非写满了惊讶的脸贴在了窄小的舷窗上，让他的整张脸都变形得有些可笑，嘴里呼出的空气在玻璃上化成了一片白雾。
路明非隔着舷窗，扶着精神也不太好的诺诺。他张大了嘴巴，看着比苍不语几十倍大的黑影笼罩过来，整一片水域都暗了下来。鲜红的血雾在水中弥漫开来，银色的发梢都被映衬成了鲜艳的红色。路明非瞳孔微微缩了缩，巨大的黑色龙尾贯穿了苍不语的胸膛，艳红的血液像锦鲤，从心口汩汩游出，苍不语垂着头，挂在坚硬的龙尾上，他的衣服垂落，露出胸膛的血口和枯萎的世界树，像濒死的荆棘鸟，耷拉着鲜艳的羽翼。
龙尾猛地下坠，大片的鲜血浸润在水里，路明非用力锤击着潜水钟的舱门，他看着苍不语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变成了冰冷的翠绿色，像干涸的玉石，他的嘴角还带着笑意，一缕缕血丝往上弥漫，苍不语却像一块石头往深不见底的黑暗江底掉落下去。路明非远远看见他的口型对着自己，他说。
“活着。”
当苍不语终于消失在一片黑暗中时，路明非终于推开了舱门，他看着外面的巨龙发出哀鸣，血红色的水流变成一道道锋利的绳索，紧紧勒进了龙鳞，沿着绳索的龙鳞因为巨大的压力被绞得粉碎，水域里布满了红色的水流，卡进了龙鳞之下，诺顿好像一头被绑在红绳结界里的困兽。
“不语哥…”路明非猛地往江水深处看去，四周都是红色的水线，全都是苍不语的血液，散发着腥甜的气息。
“这样轻易就死掉了还真让人惋惜。”少年的声音从路明非身后传来，虽然说着可惜的话，语气却毫无波动，“他没有能杀死诺顿，哥哥你也很快要死了呢。”这时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愉悦，还有一种少年特有的甜腻。
“…死了？”路明非怔怔地问。
“死啦。”路鸣泽笃定地答道，他的语气带着丝丝蛊惑，“你不想给他报仇吗？”
路明非突然想起苍不语冰冷而苍白的嘴唇带起的笑容以及他嘴边的气泡和张张合合的口型，他要自己“活着。”路明非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清晰地发现过路鸣泽在引诱自己下地狱，然而他却被他深深的吸引。他抱着侥幸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只交换四分之一，应该就不会有问题吧。
长江深处的水真冷，好像回到了冬日夜晚的汉水。苍不语的眼皮越来越沉，四周暗无天日，生机随着本来就比别人低一些的体温迅速地流失。
苍不语昏昏欲睡。他太累了，他当走的路还没走完，当守的道没有守住，原谅了太多不该原谅的人，犯过太多不该犯的错，命运还没有为他一一偿还。
他沉沉地闭上眼，迎接他所期待已久的长眠。
—第一幕·元夜传完—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贰拾伍 最后一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