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解琵琶语》千岁千岁

7、柳卿卿7

　　卿卿想，自己果真那么傻，明明已哭过那么多次，心却倔强的不肯停止奢望。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瞥向门，期待她的公子像那年一样，推开门握住她的手，说:“卿卿，你跟我走。”
　　当初她那么义无反顾，她想，现在，如果那人还愿意这样做，自己可以走得更加决绝。
　　过多奢望导致的失望往往会变成绝望，卿卿没有在婚前再看到她苦等的良人，却又见到那个替她拥有了一生幸福的女子。
　　那时红妆她已尽添，侍人说:“王嫱姑娘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再美，也终不是那人的新娘！
　　“不知那个男子是积了几世福缘才能得娶小姐，”她愿意以三世福缘，去换得那人一世垂怜。
　　“可惜姑娘你要远走，再不能回这故地了”这故地里那人已另有新欢，她也不知自己是见着心悦些，还是不见颜欢些，还是不归罢。
　　“快放下盖头，吉时快到了”是了，她终于可以全然死心。
　　门却在此时打开，卿卿从未想过自己可以那么快的回头，发上玉珠发饰相碰，发出咛啷响声，却发现彩色光影下，站的终究不是那人。
　　她挥挥手让屋里人都出去，一个人面对眼前这个让她爱恨交织的女子，她对堇瑟，有感激，有艳羡，有愧疚，亦有怨恨。
　　她看到眼前的女子轻启朱唇，她说:“舒衍让我来告诉你，是他对不起你，当初是他年少错将深情轻许，让你苦等这许久，是他对不住你。”
　　她眼泪盈睫欲滴，堇瑟见了，拿出丝绢轻轻拂去她泪水，像曾经那样，用心疼的语气说:“别让泪水花了妆，卿卿，你远嫁他方，虽随行之人众多，贴心之人却未有，你……你一个人，在哪里都要好好过。”
　　卿卿忍不住拥了眼前女子，她说:“堇瑟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不甘心，舒衍他是个好人，他既已知为深情错付，就不曾再给过我点点希望，是我无理苦苦纠缠。”
　　“如今我远嫁，虽身在远方不得见，心却是祝福你们的。”卿卿听到自己说，“你们一定会白首相携，一世安好。我……我也会试着爱上我嫁的那人，我也会很幸福很幸福，你们莫要因此歉疚。”
　　她想，母亲，堇瑟姐姐那样好，远远把她比下去，就算她今生不幸福，也不能让他们因为她有一丝不幸福。
　　大红的盖头落下，卿卿扶着旁边宫人的手，一步一步朝等在尽头的男子走去，她看着自己桃红的绣鞋踩在朱红的地毯上，透过略透的红纱看到的世界也是一片红。
　　真真是十里红妆，这是她梦中的场景啊，是她多年的坚持，如今一朝得偿所愿，她却如何如何也扯不开嘴角，只因红毯尽头静立之人，非是她苦等的良人。
　　红毯似乎绵延到天涯，可再长的路也会到尽头，她终是抵达……
　　那个男子伸出手缓缓摊开在她面前，良久良久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放进了那人手里，她听到自己空灵的声音，她说，:“以后你要好好待我。”
　　那男子回身立于她身侧，以保护者的姿态走在她身旁，缓缓俯低，轻声对着她的左耳说道:“你会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我唯一的女人。”
　　她垂眉，笑颜倾城。
　　她想，母亲，你看又一个男子轻轻允诺，你说他的誓言是不是同他的语气一样轻。
　　她想，母亲，我终是如你所愿什么也不曾得到，可是你看我那么痛苦，能不能给我一个微笑，能不能像别的娘亲那样给我一点安慰她想，柳卿卿，你果然真的什么都得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