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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霍舒衍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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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在得知之时,便已火速赶回长安,但终究晚了一步,他抵达之时,霍家满门已无一人。
他呆跪于刑场半日,红色血迹还清晰可见,霍家以反叛贪污罪被诛,他自是不信,有心想为家族洗清冤屈,然他什么也不知,且本身也为朝廷钦犯,一时茫然无措。
朝廷对官员士人户籍审查甚严,唯汉宫宫侍及闲散之人较松,为了接近皇权清查案件,他改名换姓入宫做了画师,亏得当初常常作画,此时与其他人一比,竟显得他的画技卓然超群。
三年来舒衍如履薄冰,未曾回香溪见见他的女孩,甚至不敢寄去一封家书,唯恐自己东窗事发连累于她,每每相思苦极,他便掏出脖子上用红绳系挂着的扳指,浅吻当初擦过女孩唇角的地方,就像他的女孩还待在他身边。
三年已过,他的女孩及笄,他终于可以改称她为他的姑娘,他想,自己等不得了,哪怕会带给那人伤害,他也要让她成为他的新娘。
他擅自将婚期定在了盛夏,然仅仅春初,他便开始了置办事宜,购了红烛,添了松香,各类彩礼也由他一一亲自去选,他要他的姑娘从香溪出发,成为长安最幸福的新娘。
一般女子嫁衣都由自己缝制,只是他的姑娘那样笨,一双手的灵性均予了琵琶,自是不通女红之事,他没日没夜设计了嫁裳,交予长安最好的云锦坊,他要他的姑娘,成为天下最美的新娘。
他想,我的女孩,三年苦等,你终于长成,我来实现我的十里红妆,你可还愿意做我新娘。
然就在他紧锣密鼓的筹办之时,好友前来给了他当头一棒,好友说:“还真是个痴人,你单知道她及笄可以成婚,却未曾想过她也会嫁与他人么?”
他笑问好友何出此言,那人说南郡秭归王家义女柳卿卿与风流才子韩辰的婚事,在当地传出一段佳话,连我都已有所耳闻,你竟不知道么?
他当然不知道,这些时日,各类采购占了他大半时间,又满心是夙愿将成的喜悦,哪里有闲情去听这般传言。
他放下手中事务,一副决绝姿态想要回香溪去看看,好友阻了他道:“南郡偏僻,这般流言传至长安,定已过了数日,现在你去,也于事无补,听闻王家有女,以良家子身份被召入宫,你尽可以先向她询问一二。”
此刻他微微冷静,觉得好友所说并非全无道理,于是依言而行,第二日便前往掖庭,想去寻那王家小女。
只是,他与那王家女儿素未谋面,自不得凭相貌去寻,但公然说出名字,去打听一个良家子,恐于那女子名声有损,虽如此,他仍是去了掖庭,前来求画女子甚众,他想那王家女子不久应该也会来求。
那时,他于画室作画,虽忧及卿卿,手上动作仍是不停,偶一抬头,屋中女子甚众,他却一眼望见了他的姑娘,神情恍惚的立于那些女子中间,目含幽怨的看着他。
他心头狂喜,面上却毫无变化,虽极想听她诉说自己思念,然此处人多眼杂,自是不可,他很快低头继续作画,只留余光痴看那人眉眼。
见他的姑娘时不时看他作画的手,猜她定然埋怨他弃了她予的礼物,他抬手擦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放下时顺手勾出红绳系挂着的扳指,希望她能看见。
只是他的姑娘还是那么傻,只痴看他容颜,他无奈宠溺一笑,她竟会以为他扔了那扳指,当初,他流落时曾担心扳指会有所损毁,遂寻了红绳穿过戴于胸前,那是女孩头曾靠过的地方,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他想,他的女孩怎能不懂他心意。
他与他的女孩三年未见,再重逢,她已是有着倾国色的女子,他虽早有预料女孩长成会极美,却不曾想到,他会因此心生恐惧,只欲将那人珍藏,不愿让外人得见一眼。
喔,那时他想,他的小猫,眼神那样幽怨,不知在他离开之后,吃了多少苦。
他的姑娘那样美好,若是旁人见了,爱了,得了,他该如何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