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拒绝平庸》汤匙

6、第 6 章

　　两人大约以一天七八十公里的速度行进着，褚乔愈发不安，身体由于药物节制而一天天地躁动。他知道这样做抗药性会越来越强，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下下策。
　　褚乔微感幸运，因为一路上几乎碰不见强大的异兽。他奇怪过几次，但仅仅一会儿便不再思索。
　　两人行进了四天时间，眼看就到头了，褚乔却没了药。即算机架够快，2700公里不过十几分钟的事情，但剩下的路程还是需要一天的时间呀！这对他这个过度依赖的人来说无异于活鱼脱水，早晚要干死的。
　　阿尔维斯先走远了，身后忽然没了动静。便回头看看，见褚乔站停在远处发呆出神。他敏锐地嗅到空气中Omega信息素的味道，淡得像银耳汤水，甜得像红枣汁。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微微皱眉，又舒展开来，然后走到褚乔旁边，伸手就要拉住他：“走吧。”
　　褚乔看着他那羊脂玉一样的手，身心皆是一颤。他微不可察地吞了口唾沫，故作镇定，轻道：“走吧。”却没碰他的手。
　　阿尔维斯叹一口气，跟上。
　　褚乔刻意与阿尔维斯距离拉得远远的，如非必要。
　　晌午吃饭的时候，阿尔维斯从机甲空间中拿出一些压缩食品，把褚乔喊过来分食。褚乔不情不愿，但也装着无事。阿尔维斯见状，便大老远丢给他。褚乔稳稳接住，又自顾自朝前走。
　　阿尔维斯喊道：“你不累吗？”
　　褚乔微喘着气：“快走吧。”
　　两人远远站着对话，中间仿佛隔了一道沟。
　　褚乔莫名感觉阿尔维斯目光灼灼。这盯视无关欲望，只是略带探究，充满了侵略感。
　　他很少畏缩，但此刻却双手抱胸。他不知所以地感到危机四伏，寒风冰冷如刀。
　　他怔着出神，目光呆滞，阿尔维斯忽然大吼：“小心！”
　　褚乔凭着战士的直觉猛然趴倒翻身，身上投了异兽的阴影，灰抹抹一片。
　　阿尔维斯眼疾手快，狂扔了一把刀过去。褚乔避开刀锋，刀利落地捅入红土，他飞奔过去，拔刀防身。这才有机会看清眼前的魔兽。这是一只不伦不类的龙鸟，骨翼四张，身上没怎么长毛，喙尖而大，看起来刻薄。身长前后约六七米吧，腹部又肥又软，飞行时一抖一抖。
　　它暴怒地狂扇双翅，劲风狠狠地刮，吹得褚乔脸部生疼。
　　龙鸟飞身下地，锋利的抓牙毫无章法地划着褚乔全身，褚乔借巧劲一一挡下，却也瞒不住身上累累伤痕。
　　他阻着风跟龙鸟对峙，一刀一刀全是劲力，喊：“阿尔维斯！你掏枪啊倒是！”
　　阿尔维斯也顾不上苦笑，回应大喊：“这不好吧！”
　　褚乔躲闪着用刀锋往龙鸟上狠狠一批：“你怎那么多这个那个！”
　　“我不想见血嘞！”但阿尔维斯听到褚乔抱怨，也就把善心停在嘴上。他掏出电子枪，难以想象他轻而易举地提起了这恐怖的质量。微微瞄准之后嘭一声射出，褚乔提刀拔腿就跑，龙鸟还不明状况留在原地，它仰头尖着亮嗓啼鸣，褚乔耳朵快聋，却只顾着跑。电光火石一瞬，龙鸟血液飞溅，混着弹药的冲击波与五脏六腑的碎屑。褚乔下意识地趴下，伤害减到最小，风波过去得缓，起身时却也满脸是泥了。
　　两人看着周围一片狼藉，并不觉得恶心。只是相视一笑。
　　褚乔惊魂过后反倒没那么躁动，只觉得身心平静。
　　阿尔维斯看着那头野兽七零八落的尸体，破碎得好像可以煮稀粥。他说：“我们赶快离开。这东西会吸引其他野兽。”
　　褚乔抓住槽点调侃：“刚刚谁那么有爱心？”
　　阿尔维斯叹气：“死了不能复生的。二选一我还是选你。”
　　褚乔差点红晕上脸，不过最终还只是漫到了脖子，道：“假正经。”
　　说着，他想，自己是怎么了？
　　阿尔维斯听得清楚，却假装耳背，笑道：“你说什么？”
　　褚乔当然说没什么，然后快步离他远远的。
　　两人最后一段路是用机甲的，褚乔一上去就闭门谢客了，阿尔维斯几度喊他出来，却都没用处。
　　到了能源矿的时候，也是阿尔维斯一人下去采的矿石。按理说真正的能源应是经过工厂深加工的，不过机甲为了应付这种情况，也设置了紧急能源发动机，可以使用原生态的劣质能源矿石发动。
　　阿尔维斯采足了矿石，附加一大堆备用的，总算离开了这个荒芜的星球。
　　目的地：帝都阿尔法星座。
　　褚乔由于失去药物，一直感到浑身发热，后面痒得要死，动不动就酥了身子。他一直蜗居在自己的睡眠仓里不愿出来。阿尔维斯偶尔会用有限的食材做一些好吃的，但终究叫他不来，只能默默叹气。
　　第三天早上，褚乔终于撑不住，他渴望被标记，于是浑身燥热难耐，丧失了最基本的行动自如能力。
　　他像一切患得患失的人那样满腹牢骚，现在却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他试过无数次浇自己满头冷水，但仅仅杯水车薪。他本来体质顶好，此刻却患了伤寒。
　　褚乔看着自己发红的手，仿佛在昭示着什么。真是可耻，他想，本能总是会战胜理智，最后连手都是红的。
　　他隐忍地咳嗽两声，眼角挤出了点生理性的泪水。
　　阿尔维斯在外面敲门：“褚乔？”
　　机甲内是很安静的，静得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发生，同时也包括褚乔涌上来的惹火。
　　见没动静，阿尔维斯沉默片刻，又道：“褚乔？”
　　褚乔极力克制自己，却燥热得无法思考。
　　他其实是一个很倔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就要执行到底。他觉得做人不一定要姿态好看，但最基本的内衣裤还是要自己洗。他的表情是冷的，然而脸却滚烫，眼睛濡湿着。
　　他徒然地想克制，但现实怎样呢？一点用也没有！
　　——多么的，悲哀呀！
　　他蜷缩成一团，喘着气侧躺在床上，却不小心漏了一声呻|吟。那一声“啊”那么轻那么淡，像猫咪的喵呜。
　　阿尔维斯又是一阵沉默，他表情淡然，这是他的机甲，他可以操控每扇门的开关。他拨撩一下额角的墨发，开门之前，他说：“你是Omega吧？”
　　褚乔并非没有听到，他心脏猛地颤动着，模糊着意识，心想，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自己也明白，到这个份上，怎么还瞒得住？
　　阿尔维斯舒一口气，他觉得等足了，推门进入，毫不留情面地开灯。Omega信息素扑面袭来，亏得这机甲隔绝够好，他才一直没有闻到。
　　褚乔脸面发红，微有气喘，衣衫单薄。阿尔维斯再绅士也是Alpha，他静静地站在那儿，什么都没做，只是叹气。他很明白克制这个道理。他一旦知道褚乔是Omega的事实，便马上能反应过来他瞒住身份的原因，这是对方的理想，对方为此付出如此努力，他没资格指手划脚。
　　褚乔断续着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尔维斯沉默一会，像是在编理由：“……我闻到你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了。”
　　说着，他起身上前。褚乔狠命地提气厉道：“别……过来！”
　　阿尔维斯站到床边，忽然停下，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介于阳刚之气与柔弱如水间。他本来只应该安分地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可他宁愿劳劳碌碌，也不愿平庸！阿尔维斯悲哀地，想，这个神枪手，要付出别人多少倍的努力，才能高居如此？
　　褚乔双脚踢蹬，只踢蹬到了空气。他被阿尔维斯身上的信息素逼得发疯，内心深处是最原始的恐慌。他要抓不住他常年拼搏得到的未来了！——这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情！不过原罪而已，却将令他一生折磨。
　　阿尔维斯见他痛苦，自己也痛苦。轻描淡写地抽出了褚乔的一只手，天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褚乔腿还是不安生，踢得阿尔维斯吃痛，迷魂地看着他，吐气如兰。阿尔维斯静静地磨砂着褚乔的手背，褚乔一被碰就没了力气，一个激灵就酥完整了。
　　阿尔维斯端详着，忽然伸出舌头虔诚地舔舔他的手背，又落下一吻。
　　褚乔“啊——”地就叫出来了，嘶哑的呻|吟，仿佛沉沦，又好像在地狱，又好像在天堂。
　　阿尔维斯看着褚乔光洁的手背，轻声道：“你不愿意我就不做。”
　　过了一会儿，他又吻了吻他的手背，再次重复，声音轻得像要上西天：“你不愿意我就不做。”
　　褚乔闻言，忽然所有力气都没有了，瘫在床上，莫名流出泪来。褚乔觉得羞，只当做阿尔维斯没看到才好，也不愿意揩揩。褚乔想：——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这句话的呢？……悲伤？
　　阿尔维斯把褚乔扳起来，软趴趴地坐在床上，搂住他的脖子，用绝对的力度，不容反抗的力度。脸贴过去，皮肤相触，令褚乔感到凉。他跪在床上，两人以极亲密的姿势相拥，在褚乔后颈轻轻一咬，露出野兽的獠牙，咬出了簌簌的一股一股的血。
　　褚乔眼睛瞪大不停挣扎，单手放到阿尔维斯脑门上要推开他，口中念叨着滚、滚，阿尔维斯却纹丝不动，牙反而咬得更紧。
　　褚乔抽泣哽咽，眼睛却干涩。
　　“呃……”褚乔仰起脖子，阿尔维斯趁势将头埋得更深，牙也埋得更深。他的头发落在褚乔肩膀上，粗糙却柔软。褚乔仿佛被打了麻药，意识开始模糊，长久的发情的折磨使他一直休息不好，如今十分困倦。
　　阿尔维斯吮吸着最后流出的几滴血，血是甜腥的，却不是普通人类该有的味道。褚乔伤口开始复原了，阿尔维斯的牙一离开，无需医疗仪器，就拉扯着新生的白肉复合。
　　血与肉的交融，两人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全是一闻就懂的怪味。如此短暂，时间却被拉得漫长，只剩下连筋动骨的融合。
　　褚乔身体开始凉，眼睑耷拉下来，逐渐闭合，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