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暗恋与交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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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布鲁斯在普林斯顿的校园里第一次见到缇奈特时，越过人头攒动的教室，在不同发色与肤色正在聊天的学生后面，她安静地坐在桌子边，阅读着一本书，做着笔记。黑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顺着脖子从右边滑下，白色的衣领松开了一颗纽扣，露出优美的锁骨，显得本来就身材匀称的亚洲女性多了一丝性感的韵味。黑色的眉毛下是长度适中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中的书本，不时写着些什么。清冷的形象与周围喧噪的环境格格不入，周身环绕着一种淡淡的孤独。
她似是注意到了，抬起头来，四处扫视了一圈，当视线移到布鲁斯的方向时，透过一个女学生金色的大波浪卷，他注意到她的神色是如此平和与淡然。
“她是谁？”在第二次遇到她时，布鲁斯询问起一个较熟的同学。
“缇奈特·兰道，心理学系的高材生。”朋友答道，“眼光不错。但据说有些难以接近。”
布鲁斯偶尔会在人群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有时是故意的，有时却要等上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他注意到她笑起来很漂亮，有两个酒窝。说话做事都很亲切，也十分温柔，但安静时却又显得可望而不可及。
看着台上的女子，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套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布鲁斯握紧了双手。
若有可能，他愿改变现在的自己去博得她对他的一次微笑。
——“童年时期的影响往往是巨大的，那些遭受重大家庭变故和悲惨经历与伤害的儿童们长大后往往会有反社会倾向，会产生自卑、自闭，社交恐惧症、抑郁症等，往往会将曾被遭受的痛苦以扭曲的方式同等加诸在下一代身上，形成恶性循环……”
缇奈特站在讲台上，背后播放着一张张的幻灯片，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对着下面所有的听众演讲，并接受考核。
“……但同时也会触发一些反例，比如常年被父母漠视的孩童会极度渴望爱，也会有因为童年遭受的悲惨而更加努力奋斗摆脱命运的局限而幸福的例子，人数也并不是非常的少。而在悲痛之中生长出来的抗挫折能力要更经得起来自社会的打击从而更加坚强……”
【2】
缇奈特在被同学又一次拉去参加一个派对时遇见了布鲁斯。在她和一个金发的男孩子聊天的时候，米娅带着那个略显沉默的男孩加入了他们。
缇奈特曾经以为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更多的交集，因为在刚开始的不断冷场时她就打定主意他并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对象。但这种认知很快地被推翻了。
几杯酒下肚，大家都有些醉意朦胧。那个蓝眼睛的青年显然不再拘谨，开始阔阔其谈起来，从托勒密王朝的克里奥特帕拉至清王朝的乾隆，以及弗洛伊德、尼采和瓦格纳，两人出乎预料地十分投缘。
“布鲁斯还是个非常内敛的家伙啊！”米娅笑着说道，她有些自豪地挽起布鲁斯的胳膊。
当缇奈特穿过停车场时她有些惊讶地看到布鲁斯没有和米娅一起出现。
“你开车回去吗？”他问道，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有些窘迫地看着她。
她浅浅笑了，“不，我准备坐公交。”
“末班车……好像已经过了？”
“真是不幸，”她耸了耸肩，“那我还是坐地铁吧。”
“那可要走好一段路了。”
“总比打的好吧？”她有些半开玩笑，“送我来的那个朋友有事先走了。”
他们一起走着，经过了一辆辆或豪华或不起眼的车子，停在了末端的红色奔驰边。
“你住哪里？”布鲁斯状似轻松地问道。
缇奈特略略抬眼，视线与他持平。深蓝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直到缇奈特微笑着报出了地名才稍稍放松下来。
“我送你回去吧，我们正好顺路。”
微微挑眉，缇奈特还是在布鲁斯拉开车门后坐了进去。
“不错的车。”她评价道。
“谢谢。”布鲁斯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一路上，相谈甚欢。
【3】
布鲁斯开始与缇奈特保持联系，他们两也偶尔地一起约出来吃顿饭，看看普林斯顿的夜景，两人偶尔安静地一起走在河边，看着河岸的景色从绿树成荫变成灯火大厦。
缇奈特微微裹紧了披肩，夜晚的凉风呼啸过她裙子下的双腿。
“冷吗？”布鲁斯微微侧头，贴心地问道。
“其实还好。”缇奈特自嘲地笑了笑，“美丽的代价。”
“——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布鲁斯突然问道，他快步走到缇奈特前面，面对着她往后倒步走。
“和心理学有关的职业吧……或许是个咨询师？”她说道，“小时候父母总是吵架，总认为自己会心理扭曲，却又不敢找个医生来倾述，便立志要当个心理医生，治一治自己的毛病。后来才发现自己那些都算些什么呢！比我苦的人到处都是，比我不幸的人也到处都是，不差我一个。”
晚风吹得不那么急了，他们又重新并排走到了一起。
“我……想当个警察或者律师。”布鲁斯低下了头，他略长的头发被剪过，用发胶梳起。
“法政专业？为什么呢？”
他笑了笑，“我小时候很喜欢佐罗，很喜欢超级英雄。”
“我小时候也很喜欢那些女特工和心存善念的女杀手。”缇奈特踢了踢路上的石子，“但后来长大了却发现那种生活其实未必是我想要的，虽然刺激惊险，但远不如电影上演的那么美好。并且，我曾经也喜欢过福尔摩斯。那种超脱于法律外却依旧有所选择地对犯罪进行打击的个人也是我曾崇拜过的。”
“那现在呢？”
“现在？”她笑了，“这当然是不对的。虽然法律有很多的漏洞，但它至少是相对公平与有所约束的一条线。因为有法律，才有文明。它给了每个人限制。”
【4】
“我曾经有过一个择偶标准。”金碧辉煌的高级餐厅里,缇奈特转动着水晶高脚杯，“但那是以前了。在少女时期的荷尔蒙分泌和情感压抑的转移下将所有美好的幻想寄托在一个‘完美恋人’身上。他将拥有我对我未来伴侣所要求的一切，像一剂强心剂安慰了当时不敢早恋也没有人来主动暗示的我。”
“你们那也是抓得挺紧的。”布鲁斯颇有些同情地说道，他放下餐单，对着白衬衣黑领结的侍应生说了些什么。
缇奈特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最重要的是，我是个很闷骚的人。所以大家都不怎么主动来招惹我，认为我高冷、不好说话。但其实都是一种孤独的错觉。”
“所以到现在也没有男朋友？”
缇奈特停止转动高脚杯，她注视着布鲁斯的眼睛。布鲁斯注意到那双眼睛并不是纯粹的黑，而是比琥珀略深的黄褐色，透明清澈，映出他的身影。
“是的，但有暗恋的人。”她终于缓缓回答了，“请原谅我深思后才进行回答，因为我不仅反应比较慢，也不是很善言辞。”
“曾经我也以为我不善言辞，”布鲁斯笑了笑，弯腰从桌布下拿出一束花放在桌子上，“直到遇见了你。”
“你是值得等待的，缇奈特。”他唤着她的名字。
缇奈特静静得看着平躺在白色桌布上的红玫瑰，13朵鲜艳欲滴的玫瑰里夹着一张卡片，她缓缓拿起白缎扎起的花束，抽出那张卡片，暗红底色上是一行烫金的字体，下面则是roseonly的花押。
“You make me be a better man.”
【5】
“我们交往后的第一天，米娅就不理我了。”缇奈特撑着头，看着在她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布鲁斯。
“这是件好事，让你识别了谁才是真正的朋友。”布鲁斯走了过来，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头搁在她的肩上。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她轻声问道。
“什么？”
默默想了会儿，她垂下了眼帘。
“我爱你。”缇奈特轻轻开口。
“嗯，我也是。”
“13朵红玫瑰，指的是谁？”她转过了身，看着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布鲁斯，领子是敞开的，露出一片胸脯。
布鲁斯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这不重要。”他说道。
缇奈特勾起嘴角，扭过身，继续盯着摊开的书本。
“额……好吧，是我。”
【6】
“你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缇奈特双手环绕放在胸前，看着沉默地收拾着行李的布鲁斯，“如果你想的话，我会陪你一起去的。”她缓缓走向他，坐在床边，一手压着行李箱的盖子，问道。
布鲁斯抬起了眼，并没有说话。
“给我一个回答，布鲁斯。”她说道，“即使你希望一个人扛起这些苦难，也别忘了还有一个人愿意陪你分享这些快乐与悲伤，并会在你痛苦时一起痛苦。”
“对不起……”
缇奈特闻言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神色，她的手抚上了布鲁斯的脸，缓缓下滑。
“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她把他送到了机场，不再是那辆在热恋时接她的红色奔驰，而是自己花钱买的雪佛兰Spark，她下车目送他拖着行李没入安检前的人流。
有些想说的话没有说出，譬如见到杀害你父母的凶手时一定要冷静，要适当得懂得宽恕和包容，但她还是只说了句早日回来，因为她没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要求对方。
“保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暗恋与交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