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张小微

2、2

　　那天晚上，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中沈演一句话也没有说，周念清问问题他也不答。直到下车之后，他才应了一句“先上山再说。”
　　月山是风景区，沈演提前就在月山订了酒店。和周念清在酒店办理入住之后，沈演带她去了酒店附近的观景台。
　　周念清放慢脚步，走在沈演的后面，她有点慌了，沈演以前都是温和有礼，今天却不怎么说话，整个人阴沉的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周念清有点怕这样的沈演，“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沈演沉默了几秒，才转过身，面对着周念清，“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周念清：？？？
　　周念清只好有问必答：“聪明、冷静……”
　　“我不是问这个！”沈演打断周念清，双手抚上周念清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你又觉得林牧深又是怎样的人？”
　　周念清：？
　　周念清疑惑地看着他，沈演的眼睛里充满了认真，她只好又回答他“林牧深人很有趣，也很聪明。”
　　“所以呢，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周念清有些傻眼了，沈演的问题来得猝不及防，她有点害怕这样强势的沈演，只好打着哈哈说，“你们我都很喜欢啊，都是值得我深交的朋友。”
　　沈演放在周念清肩膀上的手更加用力了，“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心里清楚得很我问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手慢慢的往下压，将她抱在怀里，“周念清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了，我曾今以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可是现在我不想和你保持朋友关系了，我想和你更进一步，比如现在当你的男朋友将来当你的丈夫，我想要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周念清有点不确定，“所以……你喜欢我？”
　　“不然呢？我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有事没事就给你打国际长途，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在你来伦敦的这几天每天晚上都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要不是喜欢你为什么大老远的把你带到这里来！周念清，有些时候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只需要回答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要。”
　　其实周念清有很多顾虑，她怕沈演对她的喜欢只是沈演的错觉，她怕以后和沈演分手连朋友都没得做，她更怕自己不是沈演喜欢的那个样子。
　　后来沈演的无数个行为告诉她，他爱她，只爱她。
　　也许是朋友当太久了，当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时沈演和周念清都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段迟到的感情。
　　沈演二十九岁那一年是他和周念清交往的第三年，这一年，他和周念清回国发展，进入了人生的又一个新阶段。
　　沈演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回国那一天，父母亲自去接的他。
　　沈演牵着周念清的手，把她带到父母跟前，“爸妈，这是周念清，我女朋友。”
　　其实周念清很紧张，她知道沈演的父母都是企业高管，身处高层，眼光应该很高。
　　但是沈演的父母对她挺和蔼的，沈母还拉着她的手夸她长得真好看。
　　其实沈演父母早就知道周念清的存在，每次沈演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都会提到他这个女朋友，有时候也会发一些他和周念清的照片。明显可以看出他们这个儿子喜欢周念清喜欢的不得了。
　　沈演父母提出要送周念清回家，周念清拒绝了，“叔叔阿姨，不用麻烦了，我叫好车了。”
　　早就叫好车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周念清怕说错话，毕竟第一次见面，她想给沈演的父母留一个好的印象。
　　沈演揉了揉周念清的头，叮嘱她：“路上小心。”
　　“嗯。”
　　沈演一家人看着周念清上车后才出发，去停车场的路上，沈父看了沈演一眼，说了一句“你找女朋友的眼光倒是不错”。
　　沈父虽然和周念清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周念清骨子里的沉稳他却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
　　继机场见面之后，沈演的父母经常让沈演带周念清回家吃饭，次数多了，周念清也没有了第一次的拘谨与紧张。
　　又是一年冬天。
　　周末，沈演去了周念清家里陪她。
　　本来他是打算带周年清去滑雪场的，毕竟两个人平时工作都很忙，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总该出去放松放松。
　　可是周念清怕冷，一年到头手脚都是冰冷的，想来想去，沈演觉得家里也不错。
　　其实最开始沈演并不知道周念清怕冷，都是交往后第一次牵她的手才发现的，她的手冰冰冷冷的，大冬天的格外招人疼。
　　沈演到周念清家里的时候周年清正在收拾东西，沈演把她摁倒沙发上坐着，“你自己玩会儿，我来收拾。”
　　周念清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可玩的，打开了电视，看着看着视线又转移到了沈演身上。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门，一层一层的洒在客厅里，沈演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放慢了。
　　此时周年清想起一句歌词：
　　从前的日色变得都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周念清想，这辈子，她只会爱沈演这个人了。
　　一声门铃打断了周念清的思绪，“我去开。”周念清说道。
　　周念清打开门看到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周念清和门外的女人对视了很久，当沈演察觉到不对想过去看看的时候，周念清把女人请了进来。
　　“这位是……”女人有点惊讶，她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
　　“我男朋友。”周念清没有过多的介绍，说完就去了沙发上坐着。
　　此时，女人有点尴尬。
　　沈演主动开口：“您好，我是沈演。”
　　“你好，我是……”女人顿了顿，又看了看周念清，“我是念清的妈妈。”
　　“你有事吗？”周念清盯着王玥，她身上穿的和十几年前已经大不相同，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年她过得很好。
　　周念清感到很烦躁，她曾今埋怨过王玥，要不是王玥的离开，自己可能就没有那段被周年拳打脚踢的日子。后来，周念清想通了，要是她是王玥，也许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尽管如此，周念清并不想面对王玥，这么多年过去，她们之间已经没有多少母女情了。
　　王玥看得出来周念清对她的抵触，“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之前我……”
　　“我过得挺好的。”王玥话还没有说完，周念清就打断她了。
　　沈演以前和周念清还是朋友的时候就知道她父母离婚，可是没想到周念清对王玥这么抵触，“阿姨，您喝茶吗，我去给您泡茶。”
　　王月点了点头，“谢谢。”
　　沈演去了厨房泡茶，他也想给周念清和王玥更多的相处空间。
　　王玥看着沈演走进厨房，才开口：“清清，你的眼光比妈妈好。”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王玥有些着急了，自从她到了这里，周念清就没有拉下脸跟她说一句好听的。“之前妈妈来这里找过你好多次，每次你都不在，听邻居说你去国外了。你爸爸……我也是前不久听以前的朋友说才知道到的。”
　　周念清看着王玥的眼睛，“所以你知道我爸死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来补偿我？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我过得很好。”
　　王玥去拉周念清的手，“清清，妈妈这些年一直都很后悔当初没有把你带走。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吧，你爸爸之前……是不是打你了？”
　　王玥的话就像是导火线，让周念清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什么都不缺，更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不用通过关心我来安慰你的良心！”
　　周年的脾气王玥是知道的，以前周年也打过她，那个时候周念清还小，也没敢让她知道。以前想起来周年可能会对周念清进行暴力，那个时候更多的是不安与忐忑。现在这件事得到证实，王玥心里突然觉得很悲哀。
　　有可能是太久没有用过了，水壶的水烧了很久才开。沈演端着茶出来的时候，王玥已经走了。
　　周念清呆呆地看着窗外，像是丢了魂。
　　沈演把茶放在桌子上面，坐在周念清的旁边。“怎么了？”
　　周念清什么都没有说，双手环上沈演的脖子，抱得很紧。
　　沈演一直手圈住周念清的腰，另一只手缓缓地轻拍着周念清的背，像一种无声的安慰。
　　屋子外面传来几声少有的鸟叫，小鸟飞上窗头，驻足停留又飞走。
　　沈演和周念清一直那样抱着，这一刻，安静且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