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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太虚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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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青灯案怎么样了?文谦公子找到了吗?凶手是谁啊?苏苏呢?她还好吧……”见小八精神好了,我一口气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哎你一下子问那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哎……”小八继续往嘴巴里塞肉脯,看起来像是好久没吃过饭一样。
“你不是破案了吗?结果呢?”我正坐着,两手撑着车厢,探出身子问他。
“嗯……”小八转了个身子,挨过来躺下,枕在我腿上,这一动作行云流水,我竟然没觉得不自然。
“你猜凶手是谁?”
“难道是客栈的钱掌柜?”他看起来和蔼,但是商人都比较精明,深藏不露。
“继续。”小八伸长了手,够着一个果子,放嘴里啃。
“不可能是文公子啊……”文公子一开始就排除了,他是个好人来着。
“不是他,你见过的。”三两口,那果子就只剩个核儿了。
“莫非是……”
“嗯。”
“官府里的江捕头对吧!”每次有人死了,他都先我们在现场,难不成其实他是凶手!
“其实你走的那天我赶回流云渡,发现江捕头和钱掌柜都死了……身体自燃暴毙的。”
“啊?”我心中一惊,“那,那凶手抓到了吗?”到底是谁这么凶残成性。
“是那位孙夫人。”小八挪了挪身子,“她原本是流云渡富甲一方的赵家大小姐,因为家道中落,嫁给了孙秀才,愤恨难平,谋划多年来利用血祭录杀青灯教徒,妄图控制流云渡的青灯教总坛。”
“好可怕……”我赶紧吃个桂花糕压压惊,“那文公子和苏苏呢?你快说。”
“一开始文公子都没出现,对了案子破那么快还得感谢一位叫彩珠的姑娘,她不仅提供了重要的线索还劝慰苏苏,让她安心养病,时机到了自然会与文公子相见。”
“那彩珠姑娘是哪里冒出来的?她怎么知道那么多?”
“还记得那个文公子用蛟龙玉救下的珠贝吗?”
“彩珠……珠贝……”瞬间懂了,“难不成那个大珠贝成精了?”
“是的,最后呢,苏苏和文公子相认,飞走了。”
“等等,什么叫相认,还有飞走?”这小八说话也太扯了吧,没头没脑的。
“就是这个意思啊……”小八摇头晃脑地开始吟诗:
天上白玉京,
十二楼五城。
我本云中仙,
凡尘续前缘。
“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托着下巴,推推小八,“我的腿好酸,你让让。”见他不情愿地坐起来,我灵光一闪,“对了,是那天我们去云水塔观海的时候,遇到了酒醉瘫倒在地的文公子,他当时口中念叨的就是这首诗……”
那时还当他是酒后胡言,这样看来,文谦公子本就是仙人啊……这前缘便是苏苏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嗯,还有一首词。”小八思忖半天,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地念给我听:
苍山远,澜海遥,
邀月乘风梦不晓。
忘川水,奈何桥,
几世轮回缘未了。
问千山,踏万水,
只为与你,暮暮朝朝。
本想笑他才几句词也念不顺,谁知他越说越缓慢,越说越认真,最后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
“哈,你……”话刚出口。
“嘘……别说话……”小八撑着我背后的车厢壁,垂着眸慢慢靠过来。
在反应过来前,我已经把手中还剩下一口的桂花糕塞进他嘴里了。
他咬着桂花糕,无奈地嚼着,一脸挫败地看着我。
空气静谧,马匹奔跑的声音,车轮碾过道路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们这是上哪去啊?”半晌,小八问我。
“水云宫。”
“去那干嘛?橙子你要去修仙?”
“不是的。”我寥寥几句说明此行的目的,“对了你不回师门吗?我要把这件事完成了才能继续游历大荒。”
“不回了,反正回去也是完成各种暗杀任务,那我就陪你上水云宫吧,听说那边好多仙女呢。”
鄙视地翻了个白眼,我掀开车帘看外面风景。
去水云宫山高路远,有个人一起作伴也不会太无趣,回头看小八,他又抓起几个核桃在砸着吃,根本停不下来。
两天一夜的路程,终于到了太古铜门的山脚下,剩下的山路,马车上不去,只能走上去了。
“好累啊……”爬到一半,见个亭子,我加快几步,走过去歇息。
小八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我笑,“这么点路就走不动了?要不要我背你啊……”
我调整着呼吸,极目远眺,山下云雾缭绕,翠竹林海,群山起伏,一直延伸到与蓝天相接处,太古铜门不愧是修仙的最佳场所,地势极高,这里不仅有云麓门派驻地水云宫,还有太虚门派驻地白云观。
如果那时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我是不会继续再向上攀登,这条路,不是修仙上天,而是通往地狱啊……
终于到了云麓仙居,仙家之地,果然气派,美轮美奂,金碧辉煌,仙音袅袅。
刚要走近,便听得一道鸿音:“来者何人,胆敢擅闯云麓仙境。”
殿前从天而降两名守卫,将我们挡在门外。
“在下冰心堂弟子仰澄来水云宫寻访薇若姑娘。”
“大胆狂徒,水宗宗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你!”我气不过,“那薇若偷了我师兄的元魂珠,我今天是来要回珠子的!”
“大胆,尔等凡人,竟敢口出狂言,休怪我们不客气!”说着那两名守卫射出两个火炎珠飞过来。
小八双刀挥舞,挡过这招,忿忿不平,“我们只是来要回我们的东西,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大殿之外,何人喧哗?”闻声而出一位娉婷女子,仪态端庄。
“启禀宗主,这几位是……”守卫在来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个距离,我应该听得见的才对,怎么到了水云宫,好像被不知名的力量束缚住了一样。
“我是来要回薇若偷走的珠子的!”这个什么宗主好像来头不小。
“据我所知,沈宗主并无带回什么珠子。”
“你胡说!就是你们云麓门派,劝说我师兄上水云宫修行不成便偷走他的神仙元魂珠,你们卑鄙无耻!”
“放肆!休得无礼!”守卫两指放在口边默念,召唤出了火炎凤攻击。
我倒在地上就势一滚,哀哀躲过,掏出五枚飞镖齐齐丢了出去,孤注一掷。
便听得他们几声凄厉的喊叫声后,又发出惊慌的哀嚎:“这暗器上有毒。”
我咧嘴笑了一下,“不把珠子交出来,我也不会给你们解药的。”
“魔物便是魔物,岂能以理服之,待贫道收了这魔女。”殿前不知何时又多了位清风道骨的太虚。
“让安宗主见笑了,君焱带芙灼和落炀下去疗伤。”
不知为何,这身着袍子的老道透着危险气息,让我不由得后退几步,戒备地看着他从腰间取下葫芦,抛向半空。
“橙子,小心……”小八扑过来,挡在我前面。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周围一片漆黑。
“这是哪里……”我爬起来摸索,碰到一个热源。
“应该是葫芦里面。”热源反手抓着我,小八也被吸进葫芦里了。
“对不起,连累你了。”
“笨蛋,说什么呢……”小八起身,摸到葫芦壁上敲敲打打,“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嗯。”我也跟着摸过去。
双刀凿在墙壁上,竟无一丝痕迹!
正当我们郁卒之时,火焰四起,葫芦内烈火熊熊,我和小八衣服上都起火了,只好拿包裹扑打,很快,包袱也烧着。神奇的是,掉落在地的披风竟然没有烧起来。
“这件披风防火!”小八眼明手快地捡起披风,将我们包住,才幸免于难。
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时辰,又倏然熄灭,我们又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围飘来幽幽的蓝光,近了才看清那是一群邪影,我抛出去毒粉囊,却直直透过他们的身体,毫无用处。
那些邪影没有实体,小八的双刀也无济于事,但是他们的拂尘甩下来时,却能感受到身上一道道疼痛。
挨了好久,感觉全身都是伤口,这场酷刑才停了下来,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又会是哪种折磨。
黑暗中,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动,就一次,好吗?”小八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不可能的,师兄肯定会来救我们的,我们一定要坚持,他肯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不会的……”我试图安抚小八,却被他堵住了。
“橙子,问千山,踏万水,只为与你,暮暮朝朝。”小八将我的披风包住我,让我离得远一点。
“你想做什么?”我抓着披风,心下不安。
“我要破开这葫芦。”
我只记得一大团血雾,小八的背后展开黑色的肉翅,像一只飞向太阳的蝙蝠一样。
葫芦壁被炸开一个窟窿,光透进来。
“小八!”我爬到他身边,他全身都是血,汩汩地不停往外冒,“小八,你别怕,我会救你的。”我用披风把他紧紧包住,希望能够止血,从怀里掏出大还丹给他服下,可他却一动不动。
“不!”仰天长啸,地动山摇,葫芦化为废墟。
一群杂乱的脚步声接近。
“就是她……擅闯水云宫,暗器毒伤我仙居弟子,现在又屠戮白云观,灭太虚门派!”
“橙子,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软公子的声音。
我变成什么样子了,我看看自己,衣衫褴褛,手臂赤裸在外,伤痕累累,手指骨节分明,一片青灰,我又变成那样了吗?也好,反正我就是魔女。
“太虚观弟子真的都是被你所杀吗?”软公子在说什么?太虚观弟子?被我所杀?
我抬头看向他们,站在他身边的不就是那个沈薇若吗?抓我们进葫芦的就是太虚宗主,要不是他们,要不是他们,小八就不会死!
“他们都该死!”我憎恨地扫视着他们,看到小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群中站出来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男子,“灭我太虚观,我定要你血债血偿!”说着就挥剑朝我刺来。
“宁前辈,此事尚未查清,不可冲动行事。”软公子拔剑拦下那人。
“哼……这不都明摆着吗?还有什么好查的?听闻江湖传言,弈剑听雨阁和冰心堂联合勾结幽都势力,妄图控制十大门派,本来贫道以为是无稽之谈,今日一见,倒要好好思量一番。”
“你这说的什么话?橙子只是一个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血洗太虚观?”小岚说着取下背后的落日神箭。
“小姑娘?”那人哈哈大笑,然后狰狞道,“你们忘了刚才那声轰响了吗?这魔物现在魔性大作,你我稍作迟疑,小心都要为这上上下下死去的太虚弟子陪葬!”
“橙子,你过来。”师兄伸出手,朝我走近。
“师兄,小八死了……被他们害死的。”我紧紧抱住小八的尸体,不撒手。
“嗯,我知道,你先过来。”我摇摇头。
师兄叹了口气,问我,“橙子,你的花草元魂珠呢?那本是师父放入你体内,镇压你的魔性用的。”
我一愣,抬眼看向薇若,又看看师兄,站起身。
“师兄你是大笨蛋!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