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弋公子

22、三堂会审，鹿死谁手

　　片刻之后，龙腾携潘玥婷来到内堂。而苏佳柔早就被下人押来跪在内堂，她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而身旁的贴身丫鬟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这个贱人！这般害我你不得好死！”潘玥婷一见苏佳柔便扑上去撕打形如疯妇。

　　苏佳柔并没有还手反抗甚至都无力招架潘玥婷的攻击，整个人柔弱的像风中拂柳一般。

　　龙腾心中不忍大声喝道“够了，住手！”龙腾把潘玥婷一把拉到旁边“这云腾宫什么时候能容你们如此放肆？！”

　　“可是，殿下她…”潘玥婷话还没说完就被龙腾打断了。

　　“连我的话都没人听了！这云腾宫是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龙腾大怒一拍桌子整个内堂都安静了，就连刚才最闹腾的潘玥婷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龙腾坐回座位上，不疾不徐的问“潘恭姬你说你被苏淑姬下药暗害，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一遍吧。”

　　潘玥婷也老实的跪在堂前，梨花带雨的诉说事情的经过“殿下，事情是这样的…”潘玥婷刚开口准备控诉却有被打断了。

　　“林贵妃娘娘，驾到。”一个尖锐高亢的声音穿过宫门直达内堂。

　　龙腾连忙起身上前行礼迎接“儿臣参见母妃！”

　　来人正是皇帝的宠妃林贵妃，也是龙腾的母亲。林贵妃穿着玫红色的织锦裙衫，裙边都是用金丝线滚了云纹边，就连搭在臂弯处的披帛都是用金银丝线编织而成，上头还缀着珍珠宝石。头上的步摇金钗无不是奇珍异宝做工精细非常，光是那套冠之上便缀了十二颗铜钱大的东珠，眉心坠是一颗闪闪夺目的大红宝石。林贵妃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缓缓的说“都平身吧。”说完便坐在了主位上。

　　龙腾也坐了下来“母妃，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您要过来也不先通知儿臣，请母妃恕儿臣招待不周。”龙腾向贴身仆人使了个颜色“还不快快上母妃喜爱的花开富贵。”

　　“你这云腾宫闹了那么大动静，本宫不来看看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给本宫听听吧。”林贵妃拿起刚送上来的花开富贵轻轻呻了一口，果然是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搭配的“这茶不错。”

　　刚要张口说的潘玥婷又被林贵妃打断一次，十分尴尬的跪在原处也不知是说还是不说。

　　“怎么了？是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吗？不是吵的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吗？怎么现在不吵了？”林贵妃瞥了跪在地上的潘玥婷一眼，语速缓慢可语气中的压迫感立刻就把周围的人吓得腿软。

　　潘玥婷吓的直打哆嗦，但也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母妃是这样的，今日我用过午膳之后便觉得腹中不适，请来御医为我把脉，可谁知御医诊过脉之后说我误食了麝香才导致宫寒不适。这麝香对女子损伤极大，御医说严重的话我可能再难怀孕。请母妃为儿臣做主啊！”说着说着潘玥婷声情并茂向林贵妃不住的叩头。

　　“可查出是为何误食麝香的？”林贵妃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苏佳柔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却也不动声色。

　　“回母妃，儿臣已查出。是苏淑姬的丫鬟素剪每日偷偷在儿臣的饮食中下药的。”潘玥婷眼神怨毒的看着苏佳柔。

　　“素剪，可有此事？”林贵妃看了一眼跪在苏佳柔身边脸色苍白抖如筛糠的丫鬟。

　　丫鬟素剪浑身直冒冷汗“回贵妃娘娘的话，确是素剪所为。却不关淑姬娘娘的事，一切是都是素剪自作主张。请贵妃娘娘降罪于我，不要冤枉了淑姬娘娘。”

　　苏佳柔听闻十分惊愕的看着自己的丫鬟素剪，自己也是刚知道这事确实是素剪所为。

　　林贵妃听闻大怒“放肆！你这是谋害皇嗣之罪，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素剪摇了摇头“没人指使我，我只是看不惯潘恭姬恃宠而骄，处处欺负淑姬娘娘，才私自报复于潘恭姬。”

　　“你胡说！定是苏佳柔这个贱人指使你这么干的！”潘玥婷听了大为火光抻手指着苏佳柔巴不得上去把她弄死，才能解她心头之恨。“母妃，就是苏佳柔指使的！”

　　“放肆，我让你说话了吗？退下！”林贵妃横了潘玥婷一眼。

　　潘玥婷张了张嘴本来还欲说些什么，却也不敢开口，只有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林贵妃沉着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苏佳柔“苏淑姬，本宫问你。下药一事是否是你指使？”

　　苏佳柔脸色苍白憔悴却不见一丝慌乱“回母妃，下药一事儿臣本不知情，又何来指使一说。这件事断断不是儿臣所做，请母后明察。”

　　林贵妃看着她的表现感到很满意，相比起潘玥婷的歇斯底里，骄纵任性，沉不住气。苏佳柔的毕恭毕敬，进退有度，临危不乱更能得到她的赞许。这才是适合辅佐腾儿成大事之人。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儿媳，我也不偏帮谁。确实腾儿就只有你们妻妾二人，要说这利益之争必定是你们二人最大，尤其是关乎生子问题，更是水火不容。”林贵妃顿了顿喝了口茶“如若潘恭姬不能生育，那最得利的自然是淑姬你。若是你不能说服在座的所有人，那你这罪名可不是能轻易开脱的。”

　　“淑姬娘娘奴婢对不起你，给你添麻烦了。”素剪突然出声“贵妃娘娘，一切事情皆是我一人所为，求您别冤枉了淑姬娘娘。素剪就以死谢罪了！”说完素剪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头猛撞在了门边的大柱上，倚墙缓缓滑落柱子上一道长长的血痕显得触目惊醒。

　　素剪的举动引起了众人的惊呼，尤其是苏佳柔。看着陪伴自己多时的贴身丫鬟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原本就苍白的脸庞更加雪白如纸。

　　还是林贵妃最先恢复镇定，轻咳一声说道“既然素剪已经畏罪自裁了，那就找人把她拖出去便是。淑姬你接着说。”

　　很快素剪的尸体就被下人拖了出去，就像刚才没死过人一样。

　　苏佳柔艰难的开口说道“回母妃，此事我确实不知情。宫中上下都知道我向来不与恭姬争宠。我若真的善妒成性要害恭姬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害她呀。恭姬先入宫深受殿下宠爱，以至于我入宫之时颇受殿下冷落。在那时我都未曾动过害人之心，又怎会在殿下日渐对我好之时下手加害。这不是自塞门路吗？”

　　“你胡说！就是你这个贱人指使的！”潘玥婷听到了苏佳柔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宫中上下都发现了龙腾渐宠苏佳柔之事，若是今日不除掉她，那自己的地位将会不保。

　　林贵妃莞尔一笑“恭姬，淑姬所言非虚。她现在害你就是在自找麻烦！事情正如刚刚素剪招供的，此事多半与淑姬无关。”林贵妃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御医“御医，恭姬的身体现今如何？”

　　御医听到林贵妃向自己问话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回贵妃娘娘，恭姬娘娘误食麝香时日尚浅并不足以损伤身子。待会儿臣开几服调养的药给恭姬娘娘服下，便不会再有问题。”

　　林贵妃笑言“既然恭姬无大碍，事情也结束了。至于淑姬治下不严，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怎么惩罚还是交给腾儿你吧，本宫累了，先回宫了。”林贵妃起身由丫鬟搀着离开了云腾宫。

　　待林贵妃走后，潘玥婷撺掇着龙腾治苏佳柔重罪，也惹来龙腾的不悦。

　　“恭姬先少安毋躁，本宫定会秉公处理。”龙腾坐在上座看着堂下跪着的苏佳柔脆弱的像能够轻易捏碎，竟也有些心疼“淑姬苏氏，治下不严险酿成大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连降三级贬为令姬以示责罚。从今日起闭门思过三个月，没本宫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说完龙腾便离开了内堂，而潘玥婷趾高气扬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佳柔冷哼一声追随龙腾而去。待人都散尽之后苏佳柔无力的跌坐在地，今天闹得这一出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贬为令姬？！呵呵，堂堂苏丞相的爱女居然变成了二皇子的令姬。若是老父知道了定是要被气疯了不可，只是既已嫁入宫中凡事便半点不由人。

　　原本以为嫁给龙腾这样的人中龙凤，是别的女子钦羡不来的福分。可是刚入宫时龙腾身边有宠姬潘玥婷，对自己是冷淡至极。原本满怀热情的心就这样渐渐被他搁凉，而自己就这样暗淡的过完一生。可是渐渐的他经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甚至偶尔一次的来到她的院子里看望她。后来他们之间的话语变多了，有时可以从天黑聊到天明。直到他主动要了她的那天，她突然觉得他其实还是在乎自己的。

　　那一天才是她真正的洞房花烛，完全弥补了新婚那天他彻夜不归给她带来的伤害。虽然在云腾宫这是个已经不秘密的秘密。她还记得床单上的那一抹殷红，见证了她的蜕变。从那之后，他经常来到她的院子里。有时甚至能与他的宠姬平分秋色，那个时候她是幸福的。因为她以为他心里有她。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错了。他心里没有苏佳柔，苏佳柔只是他的姬妾中的一个。喜欢时多宠几天，不喜欢时挥之即去。要知道令姬在皇子宫中乃是位份最低的姬妾，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苏佳柔一个人跌坐在内堂的地上，想的出了神。待她回神之后天已经蒙蒙黑了，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怕衣裙上的灰尘，发现袖子也破了，想来是之前潘玥婷上来撕扯时弄的吧。苏佳柔苦笑，一人独自回到院子里。素剪也死了，院里的下人也被撤走了。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连晚饭也没人送来。

　　她也没有力气计较那么多了，现在她只想好好的沐浴一番睡一觉。直到转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太好了哪有人会为她准备洗澡的热水，整个院里连个人都没有。看着院里的蓄水缸里还有半缸水，也只有将就着用了。

　　简单的梳洗完毕之后，苏佳柔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第二天苏佳柔是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惊醒的，披上外套便去开门。刚开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佳柔，你给我从这里搬出去。这是淑姬住的地方，你一个小小令姬怎配住这。还不快收拾收拾你的东西滚！”尖酸恶毒的话似珠链炮一样从潘玥婷喋喋不休的嘴里说出。

　　苏佳柔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

　　“苏佳柔你见了本姬怎么不行礼？！”潘玥婷扬起下巴趾高气扬的看着苏佳柔。

　　苏佳柔思索再三还是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个礼“见过恭姬娘娘，娘娘福寿安康。”

　　潘玥婷得意了好一会儿才说“免礼吧。苏佳柔不是我故意针对你，而是这宫有宫规，你身为令姬怎能住淑姬的院子，这不乱了套么？所以我给你准备了另一个院子，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搬过去吧。”

　　苏佳柔看着潘玥婷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不由的一笑，已被贬为令姬住哪儿又有什么区别。苏佳柔回屋收拾了一些重要东西和衣物，看了一眼自己曾经住的地方，在这里是有回忆的。

　　潘玥婷看着苏佳柔如此言听计从也颇感意外，原本以为让她搬离需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倒是容易的很。什么丞相之女，不也是如此而已吗？

　　苏佳柔来到了潘玥婷为她准备的新院落，不由的笑潘玥婷的用心良苦。这院落是云腾宫里最破落距龙腾主宫室最远的一个院落，看来这潘玥婷是铁了心不让她再见龙腾。潘玥婷又岂知她苏佳柔的心早在龙腾甩手离开时就已经死了，做这些也只是白费功夫罢了。

　　看着苏佳柔的落魄潘玥婷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不由的大笑出声来“苏佳柔你我争宠，如今鹿死我手你也别怨我！”说完潘玥婷带着大批的奴才丫鬟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