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6、第五十五章 ...
-
伤口因奔波而开裂,染红了半面的衣裳。
血在冷风中渐渐冻住,和衣裳粘在一起,撕开的时候钻心的疼。
我半咬着嘴唇直吸气。
白寂无稍缓了速度道,“忍忍,我下手很快。”
“等……”,我在心里嚎叫,可不就怕你下手快么。
“床下,有酒,拿过来,我想喝一口。”
白寂无见我疼得厉害,依言去取了酒。
他道:“别喝太多。”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只灌了一口,便将剩下全倒在了伤口上。
这是当地的劣质烧酒,喝起来有些呛喉,酒性烈,洒在伤口上简直没要了老子半条命。
我颤颤地抬手,却使不出力气,只好道:“快……”
白寂无虽着恼,却还是立刻出手将我的粘着伤口的衣服撕下。
呃,可能撕得有点多。
白寂无撇开眼,拉了拉被子,动作僵硬,场面尴尬。
我幽幽道:“你温柔点……”
白寂无眼角抽抽,“你给我闭嘴。”
我弱弱道:“哦……”
白寂无道:“怕疼还逞强,你倒是骨气。”
我想说话,又碍于他的淫威,只眼巴巴地看着他。
白寂无专注的处理伤口,没瞧我。
我继续望(盯)着他。
终于,他叹了口气。
我艰难地带了点欢快语气,道:“其实我也不想逞强,可能是你因为你在这,所以想吸引你注意来着。”
“效果怎么样?”
白寂无道,“黑蝴蝶。”
我顿时就安静了。
他很少叫我的名字,或者说,我几乎没有印象他曾这样叫过我。
我心慌,这么严肃,难道是要求婚?
白寂无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
“效果不怎么好,下次换一种方法。”
我:“……”
“要打动你的心真不容易。”
白寂无突然笑了。
房间并不十分亮,他进来的时候只点了一盏灯,在靠近我的地方,方便检查伤口。
为了减轻痛苦,我看似轻松地和他聊天,实际上为了听见他的话,辨认他脸上的表情,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此时他的笑容突然毫无预兆地跳入我眼中。
像是在茫然失神之际望见悄然窜过的流星。
他自璀璨。
你自惊喜。
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
我忘记了身上的痛楚。
于是,我也浅浅地笑了。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一笑起来整个人就变得很慈祥。”
“……”
我又道,“你应该多笑笑。”
白寂无没有说话。
被人夸总归不是一件好接话的事。
因此我很体贴地继续道,“你喜欢猫么?”
白寂无道:“不喜欢。”
我道:“狗呢?”
白寂无:“不。”
我道:“兔子?”
白寂无直接忽略我。
“我知道了。”
“你只喜欢我。”
白寂无十分煎熬地结束了替我处理伤口的过程,正打算离开。
我用仅有的一丝力气扯住他的衣角。
在他衣袖从我手中滑开的瞬间,白寂无已转了过来。
“难道你已忘了我们身上还中着锁脉术的事?”
“已经解了。”
我奇道,“你解的?”
他点头。
“断锁筋脉之术源于古代医方百汇医图,原本是为了治疗筋脉堵塞的罕见隐疾,后与武学融合,被创出相反的运用手段,专门截锁人体经脉的生源。只要稍加引导,将经脉中的阻塞之物引入丹田并用真气震散,此术可破。”
怪不得他方才要我放松抵御,将自身的真气贯入我体内,我还以为他是在替我疗伤。
“你既然会解,又为何等到现在?”
白寂无沉默了一会,“此术被冷无双用独门心法篡改,中术者无法运用真气,即使暂时冲破锁脉术对真气的压制,也无法用散溢的真气破除阻塞之物。”
我在等他继续。
可白寂无突然转了身,朝外走。
我莫名地有阵心慌。
“等等。”
他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不叫司马浔香?”
“她已无法解开此术。”
“难道是因为……”
江湖中关于绝情门的传言甚多,其中最为人知的,便是不得与男子有肌肤之亲,否则必会遭受血媚术反噬,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走火入魔。
“白寂无,你过来。”
我低声道。
白寂无动了动,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在离床一尺左右停住了脚步。
“抱我。”
白寂无一动不动,没懂。
我解释:“抱我去你房里。”
白寂无动了,他退后了一步。
我郁闷:“难道大夫不应该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时刻贯彻以病人的病情为重的指导方针?”
我又道:“万一我夜里伤口发炎,引发热症,头痛,恶心,呕吐……”
“那是孕兆。”
“总之,我要和你一起睡。”
“不行。”
我循循善诱,“我是说,和你一起在一个房间睡,你睡地上。”
我又补充道,“我发誓不偷占你便宜,我都这样了,你还不信我?”
白寂无:“……”
“你已说得够多了,好好养伤。”
他直接无视我的无理取闹,打算等会将自己的房门栓严实点。
可白寂无万万没想到,我这么无理取闹,直接捂着胸口就挣扎着起来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瞬移到我身边,揽着我肩膀,将我往他怀里一带,阻挡住我下滑的身体。
白寂无压低声音道,“黑蝴蝶!”
“嗯。”
“你!”
“我担心你。”
“你……”
声音低了八度。
两人沉静了一会。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像是情人的低语。
时而高声欢笑,时而低声倾诉。
时而静寂无声。
我终究还是成功将自己诱拐到他的床上。
“他已走了。”白寂无道。
“哦。”
我低低应了一声。
白寂无的声音低沉,微微透着冷气。
我发誓我是真关心他来着,关心到都没意识黑鹰在门外站了许久。
以至于意识到的时候,就顺便用现有情敌去处理暗恋对象了。
毕竟,根据本人的有限经历,处理此类问题已然超出我的智力范围。
因此这实在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奈何发展结果没有想象中良好。
“他二人挺般配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有些没底气,没来由的心虚。
说到底,我确实曾利用过黑鹰的感情,并且没有勇气坦白,这让我觉得有些厌恶自己。
白寂无沉默了会,“也许这只是误会。”
我扯了扯嘴角,道:“你怎么突然为情敌说话了?”
白寂无无话。
事情到底如何,总归也逃不出几个可能。
只是我不说,因为我不想说。
“你我都明白的,既然都明白,何必再说清楚。”我道。
白寂无道,“也许你该给他一个机会。”
我道,“你指的是解释,还是其他?”
白寂无道:“这不是我决定的。”
我道:“你好像不太确定你说的话。”
白寂无道:“要做一件于自身意愿相悖的事,的确不太容易。”
我笑了,“现在的你,似乎比过去要可爱多了。”
白寂无无语,只好结束谈话。
他转身后,我突然问道,“你怎么样?”
他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以我和他的武功,普通的经脉截断术根本无法控制我们体内的真气。
冷无双的内功之深,已远超我的想象。
白寂无强行破解锁脉术,必遭反噬,修为受创。
他淡淡道,“没事。”
早意料他的答案,我轻声道,“这样么,可惜,我有事。”
白寂无道,“什么事?”
我道,“空虚,寂寞,需要人陪。”
白寂无:“……”
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无声地轻扬嘴角。
次日。
白寂无很早便结束打坐调息,不知所踪。
我缓缓地起身,推开房门。
红燕和雷九正坐在院中,默然地吃着朝食,闻声皆抬头望着我。
气氛有些诡异。
我道:“怎么只有你们俩人?”
红燕对我招了招手,“先过来吃点东西。”
我点点头,朝她身边走去。
红燕道:“黑鹰哥先去了金陵。”
我一愣,“怎么回事,何时走的?”
红燕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你会舒一口气。”
我随手拿了一张饼堵上她的嘴。
雷九状似无意地将红燕嘴上的饼取下,撕做块状往自个嘴里填,边吃边道,“她的确可以舒一口气,有美人在怀,那小子很快就会被俘虏的。”
红燕瞪了他一眼。
我愣愣地看着他俩,“你俩什么时候偷的情?”
红燕脸红红,拿了个包子也欲堵住我的嘴,“臭蝴蝶,胡说什么!”
我拉过她,附耳道:“那个英俊潇洒魅力无边的采花贼,黑蝴蝶,你不要了?”
红燕用手附在嘴边,低声道,“这不是没机会发展么,给他乘虚而入了。”
我挑眉,“昨晚?”
她点头,“昨晚。”
红燕一把扯住我的衣袖,“你可别和他说哦。”
我憋着笑道,“怕什么,咱们红燕大小姐良慈博爱,这是好事呀。”
红燕啐了我一声。
雷九拼命地竖着耳朵,脸上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我悠悠地笑着直起身,朝雷九使了个眼色——不错么,下手挺快呀,不知道之前口是心非的人是谁。
雷九咳了咳,挑挑眉。
我捅了捅红燕的手肘,“黑鹰为何突然急着走?”
红燕道:“你不知道?”
“我……难道该知道么?”
我没来由一慌,避开她的眼睛,想去倒杯热茶,却不小心碰到了壶壁,烫到了手。
雷九道:“你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委实太逼真。”
我没好气道:“多谢点评。”
雷九笑。
红燕道:“是沈碧悦带来的消息,说白连城死前曾提起过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她有意询问,白连/城去却只是不停道,金陵金陵。后来他们就莫名其妙地遇到各种追杀,不同道上的人似乎都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沈碧悦曾有过怀疑,便有心留意,发现那些人中有人无意中提到一群貌美的白衣女人。”
我皱眉道,“绝情门?”
红燕点头。
我道:“如此说来,白连/城似乎发现了绝情门的秘密,因此绝情门要杀人灭口?”
雷九道:“也不尽然,如果要杀人灭口,她们大可自己出手,直接又省事,何必找那么多人追杀,最后还不是自己动的手。”
我道:“或许,绝情门原本并不打算要杀他?”
雷九道:“你的意思是……”
“白连/城的死,可能和我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