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难寻》一钩残照

5、第三章

　　东方，没有一丝暖意的太阳升起。冰蓝色的冰川在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亘古的冰原，再次迎来新的一天。
　　墨浔面前，是雪村原来的位置，却是一片焦土，浓郁的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墨浔眼中，隐隐有着一丝杀意。她早上刚撤去壁障，便闻到了淡淡的血味，正是从雪村方向传来！她迅速赶来，却只见了这一片焦土，没有一个人。或者说，他们都化成了一堆灰烬。能让八阶巅峰的村长老头没有察觉，瞬间毁灭一个拥有保护屏障的村子，这份实力，不容小觑。
　　蓦地，墨浔忽然抬头，望向村中唯一没有被烧毁的小教堂上，那里，一个人影悠闲地躺着，双手枕在脑后，望着略显灰暗的天空。
　　方才，那里分明没有人！
　　墨浔微眯着眼：“苏子奚？”她有些不确定，那人虽有着苏子奚的面貌，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威严，那是久居上位才会有的威严，曾经同为上位者的她，再熟悉不过！而苏子奚不过一个雪村少年，怎么可能拥有？
　　“苏子奚”转过头来，眼中有微弱的金光流转。他盯着墨浔，轻声道：“好久不见。”
　　墨浔注视着他的眼，道：“抱歉，我不认识你。”她面上平静，身体却紧绷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这个人，给她极其危险的感觉。
　　“苏子奚”轻轻一笑：“也是，如果你还有记忆，怎么可能这般心平气和地与我说话。”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缅怀着什么，“这世上，也只有你才能直视我的眼，对我说这般的话。你又回到了这个世界，真好。”
　　墨浔一惊，这话包含着太多信息。她，难道以前属于这个世界？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苏子奚”继续说道：“我其实很想当初没有犯下那个错误，那样的话，你也不会离开我了。”
　　“这个村子的人，都是我杀的。你要杀了我，为他们报仇吗？”
　　墨浔看着他：“其实，与我而言，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我从不会在意那些与我不相干的人。可是，他们是我来到这里遇到的第一群人，”她看向化为焦土的雪村，“他们的生活原本那么安宁，却因为我，因为你一个不明的目的而丧生。我确实有些想杀了你。”
　　“苏子奚”笑道：“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就是想要你杀了我啊！”他顿了顿，“可是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你需要放弃吗？你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会有足够的能力。”
　　墨浔冷冷一笑：“也许。如果你的目的真的是这样，我确实会有很多机会。可是，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很了解我，那你也该知道，我可不是那种只会口中说说的人！”她突然从身后抽出长剑，整个人化为一道流光，冲向了“苏子奚”，身边也迅速凝出数百柄冰晶长剑。猛烈的飓风刮起，积雪被卷上天空，遮蔽了视线。从“苏子奚”周身，数根光元素锁链窜出，结成一座牢固的牢笼将他困住。
　　“苏子奚”轻笑：“果然是你的风格，如果方才你选择了放弃，就不是你了。”
　　“能在如此弱小的时候，发出如此凌厉的攻击，真不愧是你。”最后一句话很轻，轻到他也不太听的清楚，“真不愧是曾经的皇。”
　　“但，还不够。”他伸出手，对着虚空一握，所有的冰剑和索链到被捏的粉碎。随即，一道金光从他周身漾出，金光漫延之处，风雪无不停息。
　　然而，破空的风声传来，“苏子奚”偏头一避，锋利的剑刃堪堪擦过他的颈脖。
　　墨浔已出现在他身后不过几尺远处，长剑贴上了他喉咙。墨浔微微喘息，那一剑，她几乎将她所学发挥到了极致。她也明白，面对这种敌手，是必然不能大意的。
　　“苏子奚”颈脖处已被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鲜血流出，他却浑不再意。这具身体真的很弱啊，竟然连这种程度的攻击都无法承受。“这还无法杀了我。”他伸手抹去血迹，“现在的你还太弱了。”
　　墨浔微微一笑：“我很有自知之明，于你而言，现在的我不过是个蝼蚁，不是么？但你也不会杀了我的。”她也不知她怎会如此肯定。
　　“是啊。我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了你呢。”“苏子奚”微微叹息，他伸手将剑拨开，目光微凝，“不是它么？”
　　墨浔一怔：“它？”
　　“苏子奚”摇头：“你已经不记得了啊。”他的目光投向极北深处，“去那里找它吧，我也只知道这个了。”
　　墨浔收起长剑，反插回剑鞘：“谢了。”她转身走出几步，回头，“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你不叫苏子奚吧？”
　　他身体一僵：“我不记得了。”
　　墨浔笑笑：“那我就叫你烨吧。感觉很适合你。”
　　他低头：“烨么？”多么熟悉的称呼。
　　“你并没有杀了他们。我在村民身上下了印记，他们死了我可以感受到。之前你应该用了什么方法迷惑了我。”
　　“我让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他们应该真正守护的地方。”
　　“苏子奚的身体还给他吧，我也想看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么？”烨抬头，眼中金光流转，“好。”一阵金光闪过，苏子奚身上，一个淡淡的虚影浮现，并逐渐变得凝实。那是一个金发的少年，仿若是从是从神话中走出一般，俊美无双，浑身散发着阳光般的气息。
　　“烨这个名字，果然很适合你。还有，放弃你的目标吧，我能感觉到，我其实并不想杀你。”墨浔望着他，眼神真挚。她伸出手，“要和我同行吗？”
　　你真的不想杀我吗？我曾犯下那样大的过错。
　　烨看向墨浔，眼神黯淡：“现在还不行。”如果他跟随在她身边，会让那群人发现，对现在的她很不利。
　　“是么？那，再见。”
　　“嗯，再见。”烨顿了顿，看着墨浔的身影渐行渐远，“再也不见。”
　　烨看向苏子奚，眉头微皱，手上升腾起一团金光，按入他的眉心。
　　我不能保护你了，就让他来代我保护你吧。

　　苏子奚渐渐从昏迷中醒来，粟色的眼睁开，眼前的是一片湖泊。
　　“这.......”苏子奚一怔，这是哪里？
　　“你醒了？”冰冷的声音传来。苏子奚向一旁望去，那是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金发少年，身上却散发着淡淡的威严。
　　“你是？”
　　“你的资质很差。完全不够资格。但我没有时间去找其他更好的人选了。”
　　“你！”苏子奚一怒，却在烨目光扫来的一瞬吞了声。那少年的威压，太可怕了。
　　烨缓缓地说道：“你喜欢她吧。名为墨浔的女孩。”
　　苏子奚愣住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烨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她身边有太多强大与危险的存在，喜欢她，你不够资格。想要守护她，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我可以帮你在一年之内拥有足够的资格与那些人持平。”这是他能在这里停留的最长的时间。本来他可以停留得更久，但他提前暴露了。
　　“那你有什么要求？”苏子奚迅速平静下来，问道。
　　烨微微点头，这是苏子奚身上唯一能让他称赞的一点——冷静的头脑。
　　“你必须经过最残酷的训练，然后，发血誓永远守护她。”
　　血誓，最为残酷的誓言。一旦违反，灵魂破灭，永无重生的可能。
　　苏子奚露出坚定的神情，，重重地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