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不知归路》林雪深深

4、无聊而荒谬

　　呵……一天之内遇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打击，辰影反而笑起来。
　　好无聊的世界……好荒谬的人生……
　　司机从后视镜里等着她把两个电话接完，问她：“小姐，请问要去哪里？”
　　她这才想起，上车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司机地址，“哦……去……去海边吧。”
　　司机明显一愣，从这里到海边有两个多小时车程呢。管她呢，只要给钱就行，司机加大油门。
　　她也不知道想去哪儿，胸口闷的要爆炸，去海边吹吹海风，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完全没有留意到，后面尾随着一辆黑色的奔驰S600。
　　出租车上沉默的两个钟头过后，辰影踏上海边柔软细腻的沙滩。
　　海水一波一波地翻涌着白色的浪花，她拎着鞋子，赤足站在离海最近的地方，任凭海上打湿了她的双足，再打湿她及膝的连衣裙。浪不算大，一下下地拍打在她的小腿上，倒更象是温柔的抚触。她微微闭上眼睛，感受被水波围绕的清凉。
　　她俏生生的站在海水里，品味着海水有规律的脉搏，觉得心灵被海水涤荡的纯洁，干净，仿佛再没有一点污染。
　　有人大力地把她拉回去，打断了她平静的畅想，她不高兴地回头看：
　　竟然是他！
　　她气愤地想甩开他的手臂，“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你，走开。”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面对一个不相干的人，“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要我走开，除非你好好地离去”。
　　“死？什么死？谁要死了？”她嘟囔着，哦……原来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齐膝的海水里，他以为她要自杀。
　　“哈……哈哈……”果然无聊而荒谬的世界，就是因为有这些无聊而荒谬的人存在。
　　她被他从海边拉回，离海面远远地，她停下脚步，“好了，你现在可以说说了，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她本不想再同他有任何接触，连说话也不愿意，但，他是不是在她身上放了什么追踪的仪器？否则他怎么可能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找到她？
　　“我没有跟踪你。只不过安排人送你回家，你一溜烟跑掉，我的人得了我的命令，要看着你平安到家才能交差，没办法，他跟着你来到这里，接着打电话告诉我说你要跳海自杀。既然，事情好象与我有那么点关系，我只能抽空过来处理一下。”
　　他深深的注视她在海风和烈日下被晒得红彤彤的脸庞。
　　“我就这么让你感到不堪？必须要以死解脱？”
　　辰影想了想，“你说是就是吧。”别过头，不想和他对视。
　　“我亲自送你，现在马上跟我走。”他不知道怎么了，从接到保镖的电话开始，他令人开飞车过来，直到现在，他的心情都不能平静。
　　这个女人不是很胆大的吗？她当年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的时候，可是勇敢泼辣的很。他有生以来，还没被人那样骂过，真是不可思议的粗鲁的女人。
　　她垂下长长的睫毛，掩住眼神里一丝嘲讽，“你亲自送我，我就非得跟你走？”
　　他穿着灰色带银线暗纹的定制西装，倒是显得身材挺拔、玉树临风，与穿着浴袍的冷漠肆意相比，更加吸引眼球。
　　只是，为了从浪花里把她拉回到干燥的地方，他的鞋袜裤脚全部打湿，显出一丝与他的从容毫不协调的狼狈。
　　“你想怎么样？不会是想让我对你负责吧？”他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她。
　　她无语地望着他湿漉漉的皮鞋，头也不抬起说：“我当我自己被狗咬了，你说，我会让狗对我负责吗？”
　　她再一次突破了他的认知，没有哪个女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那些女人，哪个在他面前不是温言软语，含情带笑，而且，还都是正正经经的名门淑女。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压住心头的火气，何必跟一个寻死觅活的女孩计较。
　　“那你想要什么？把你的条件开出来，让我听听。”
　　她很不耐烦地抖了抖裙摆上的泥沙，“没有，我什么都不要，我不想要你的任何东西。你如果一定要我开个条件的话，那就是，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足够，她的态度逼得他必须破功。
　　他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不顾她乱蹦乱跳象个撒泼的小孩一样挣扎，把她一路拖进他的迈巴赫里。
　　让司机锁好车门和车窗，他这才放下心来，带着警告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女人，“你最好乖一点，我送你回家，我只想保证你的安全，OK？”
　　辰影愤愤地把头转向另一边，眼珠错也不错地看着车窗某一点。
　　“辰影，我的名字叫林澈，你叫我Lawrence或者林澈都可以。”清新的名字，与他的脾性全然不符。
　　等下，他如何知道她的名字？她瞪着他。
　　他欠了欠身，“抱歉，因为对你的身份不了解，以防万一，我让手下打开你的手袋，看了你的证件。”
　　她有种被人刺探的恼怒，他掌握了她的信息，这下，她想躲开他都有困难了。
　　她嗔怒的模样，也是如此娇憨生动，他眼神幽深的望着她。
　　“辰影，对不起，我强迫了你。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昨晚我不伸手救你，你会被多少人伤害，那才是你无法接受的后果。”林澈给她分析哪种后果更严重，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耐心过。
　　“如果没有今天早上的事，我可能会感激你。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对你，唯一有的就只是憎恶。”
　　他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只是个顺序的问题。如果是你喜欢我，然后我们上床，那就是你心目当中合情合理的再正常不过的恋爱。现在只是我和你先上了床，现在我再告诉你，我喜欢你，怎么你的反应就象撞鬼了似的？
　　辰影摇摇头，这么不堪回首的丑陋的事情，竟然能被他说出几分柔情蜜意来。
　　“变态！”
　　都是他的女人了，还这么桀骜不驯，他不介意耐心地教教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如何变得善解人意些。
　　再坐近一些，能感觉的到她连衣裙下带着温度的肌肤。
　　令人心动的温柔触感和她身体散发出来的香味……
　　“我……”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之前可能冲动了一点，如果你需要我负责，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
　　他的措辞很有可进可退的余地，既没有说请她做他的女朋友，更加没有说喜欢她，只是照顾……
　　辰影终于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他的脸上，还是那张冷漠坚毅的面孔，只是眼睛里多了点不明所以的光亮。
　　“事实上，我完全不需要你的什么负责，我真的非常讨厌你。”说完又紧紧地闭上嘴巴。
　　“你试都没有试过就这么说？是因为我让你很痛？我保证，下次绝对温柔的多，绝不会令你痛苦的寻死觅活，怎么样？”他专注的望着她。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掴在他毫无防备的脸上，她已经气的涨红了脸，身体微微颤抖，“你无聊、下流、无耻！”
　　前排正在专心开车的司机身体一震，意识到不妥，马上收敛了不该有的注意力。
　　她还动手打了他？
　　遇到她，他的理念，他的认知，他的规则，不停地被她突破……
　　他表情瞬间冷凝，然后缓缓地抚过被她掌掴的脸颊，“这样解气了？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我和你，扯平了。因此，你今天必须跟我走。你想死吗？我不会让你如愿！”
　　她握紧拳头，“谁想死了？你不要一直自说自话好不好？放我下去，我要回家！”
　　望着窗外不熟悉的道路，她有点惊慌，“你带我去哪里？”外面分明不是通往她住处所在区域的道路。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望着前方，“我家。”
　　“不，你刚才说，要送我回家的。”
　　“看你身份证上的地址是本市的人才中心吧？户口是迁过来的？这证明了你不是本市人，那么，你在这里其实也没有家的吧？如果你愿意，我倒是不介意你把我家当成你自己的家。”
　　有史以来见过的人里面，就数面前的这个男人最会自说自话了。
　　辰影冷笑，“即便我的家不在本市，我也绝对不可能把别人的家当做自己的家，而且还是□□了我的恶人的家。如果刚才我的表达有误，我不怕重述一次，麻烦送我到我住的地方”，刻意强调最后五个字。
　　他使出最后一招，“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在酒店的房间装有监控，已经将你和我上床的过程全部录下来了。如果今天你不老老实实地跟我走，难保我一时冲动，把这么精彩美妙的画面放到网上公开，我想，大家一定会对辰影小姐的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产生莫大的兴趣。”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她快说不出话来了，如果说魔鬼，那必定是他！
　　“你……你还是人吗？竟然拿这种事来……威胁我？”她心里冰凉的象要将五脏六腑全部冻结，说的结结巴巴的，他真的比恶魔还要令人齿冷。
　　他看着她红红的晒得有点脱皮的小脸，再看一眼同样红红的嘴唇，红的诱人，她的愤怒令她的表情益发生动鲜活，他内心压抑许久的火苗重新大放光明。
　　随手按下隔板，迈巴赫顿时分为前后两个世界。他把她拥在怀里，他的嘴唇吻上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