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不知归路》林雪深深

35、来之不易的自由

　　她的事，她想自己解决。
　　她能感到林澈对她的感情日益加深，也越来越能够包容她，事情正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
　　庄伯送走按摩师，对辰影说：“小姐，现在您的身体有没有觉得松乏一些，按摩后可以休息的很好，您不如去躺一躺吧。”
　　辰影点头，回到楼上的卧室。
　　总觉得按摩过后的身子有种按摩师手上的挥之不去的中药味，她打开浴缸的水龙，将身体浸在热热的水里。
　　昨晚虽然睡的时间不短，可蜷成一团的睡姿实在不是很舒服，现在按摩后的身体，血液好象完全畅通了，她立即感到疲乏。
　　把头放在浴缸的头枕上，打开浴室的音响，悠扬的乐声细腻的笼罩着整间浴室。
　　她的视线仍然看着屋外的花园，只有看着它们，她才能感受到那种蓬蓬勃勃的生命力。
　　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它们的生长从未停止。只要一点阳光，一点水分，就可以顽强的生存下去，还能够每时每刻向人展示着它们的芳香和美丽。

　　我相信自己
　　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

　　我相信自己
　　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
　　不盛不乱，姿态如烟
　　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

　　在舒伯特的《小夜曲》里，辰影坠入了梦的彼岸。
　　那里，是幽静的郊外森林，皎洁的月光照耀大地，风拂动树梢，夜莺在歌唱……

　　“辰影，江辰影，你给我醒来！”
　　“听到没有？醒醒！”
　　声音越来越大，惊醒了辰影的美梦，她有些迷糊的睁开双眼，看向眼前的人。
　　“江辰影，你在干什么！我只是离开你一天而已，你就这样做贱自己，连性命都不要了？”林澈拼命地摇动着她的肩膀，愤怒的大喊。
　　辰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怎么回事？
　　“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你在浴缸里睡着了，你知道吗？”
　　林澈抹去额头的冷汗，如果他不是谈完事情，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南都，怎么能刚好看见她整个人浸在浴缸，无声无息的模样？
　　他都不敢想象，再晚一会儿，她会不会永远变成那种无声无息的模样……
　　他的心，疼的象被人狠狠抓住，再拼命地揉捏一般，疼出血来。
　　辰影被林澈从手里抱出，水是恒温的，她不知道在浴缸里泡了多久。
　　林澈咬牙切齿地把她包好，扔在床上，辰影疼的低呼一声。
　　“江辰影”，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如果是这样的称呼，那表明，他真的非常生气。
　　“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想要自杀？我一天不在，你就能把自己差点弄死！你给我个解释！”他的脸色发青，看上去有点疲惫，眼睛满是怒火。
　　“我……解释？那个，我只是想了点心事，加上太累了，所以……不知不觉睡着了。”辰影小声说。
　　“你累什么？一宿没睡？因为我回北京没有带着你？”林澈瞪着她。
　　“也不是，我在想我和你的关系。”辰影老老实实地说。
　　“关系？你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觉得，这样是不行的，我不知道你当我是什么？可我不能就这样呆在怡园，这两个月来，我过得有多难熬你根本不知道。”辰影拿起他裹在她身上的浴巾，带着一股怒气，用力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
　　林澈从浴室取来吹风机，粗鲁地扔掉她手上的浴巾，辰影赶忙扯过被子遮在身上。
　　“哼！”他发出一声鼻音，拉得她背朝着自己，为她吹干头发。
　　她以为他要对她说些什么，至少会表达他爱她，当她是最亲密的爱人诸如此类的话，或者说两句安慰的语言。
　　可他除了静静的给她吹头发，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说过，在我爱上你的那天，你会给我自由，这样以囚禁虐待换来的爱情，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的手段就只会如此低级，如此卑鄙吗？林澈，你这样对我，你只会得到我对你的恨！”辰影背对着他说。
　　其实她说的不完全是心里想的，但他的态度令她很难过。
　　身后除了吹风机的些许嗡嗡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她的心，由期待，再到失望，也渐渐的冷了下去。
　　她不会自杀，但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根本不懂怎么真正去爱一个人！
　　他为她吹好头发，沉默地离开，直到晚上睡觉，林澈再没有踏入辰影的卧室。这么多日以来，他已经把辰影的卧室当做两人共同的房间，他把他的衣服和其它私人物品统统搬了过来。
　　他再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能说明，他暂时不想见她。
　　这样也好，她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不肯回答她的问题，也就是说，他的打算真的象她猜测的那样，只将她当作私人禁脔，宠的生人勿近，但不肯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甚至，不愿意给她最基本的自由空间。
　　她真的应该死心了！亏她还以为她能掌控他的感情，会让事情朝着良好的一面发展……
　　也罢！那就正面决战吧！
　　翌日，她坐在餐桌前。
　　吃着莲姐做的红豆牛奶吐司，看一眼面前空空的座位，忍不住问庄伯：“他怎么还不起床？已经这么晚了。”
　　如果不是看到秦阳站在门口，她还以为他早走了。
　　庄伯迟疑地看她，又低下头。
　　“怎么了庄伯？”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哀伤。
　　“没，没什么。”
　　“那你还不去叫你家少爷起床？”
　　庄伯站着不动。
　　“林澈不会是昨晚根本没有回家吧？”辰影又看一眼秦阳守在门外的身影，有点奇怪的感觉。
　　“怎么会呢，少爷不会这样对小姐的。”庄伯赶忙帮林澈说话。
　　“那是怎么回事，我去看看。”既然林澈在家，睡到这个时候，庄伯也不去叫醒他，真是奇怪的很。
　　辰影放下手里的早餐，站起身来，庄伯拦在她面前。
　　“小姐不用去了，少爷有点不舒服，想多睡会儿，今天可能不去公司。”
　　“他病了？怎么病的？请医生了吗？”辰影关心的问。
　　“请了，医生已经看过了。吃了药，睡下了，您还是不要去打扰他。”
　　“哦……”
　　辰影重新坐下，再咬一口吐司，她直接弹起来。
　　“怎么了，小姐？”庄伯惊恐的问。
　　“你别拦我，我明白了，他根本没病，而是带了女人回家对不对？”辰影的眼睛睁得溜圆，说完，直接朝楼上跑。
　　“不是的，不是的，您想哪儿去了。”庄伯在身后使劲追。
　　“辰影小姐，少爷不让你看到他这个样子，你回来，你听我说呀。”庄伯爬了几步楼梯，有点气喘吁吁
　　不让她看到？她还偏要看看是什么状况。
　　跑到他的房间外面，辰影推门，门是锁的。
　　“林澈，你开门。”
　　侧耳在门上听了听，没有什么声音。
　　“开门啊！你再不开，我可要砸门了啊！”辰影故意说的很大声。
　　“别砸别砸，小姐，我有钥匙……”，庄伯爬上了三楼，弯着腰，喘了两下，从身上取下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辰影冲进房间，林澈双手枕在脑后，一脸不豫地看着她。
　　“咦？女人呢？”辰影嚷嚷。
　　“什么女人？”他开口，嗓音很沙哑。
　　“小姐，我都说了没有女人。少爷他是昨晚喝的太多，喝到胃出血……”
　　“你乱说什么，庄伯？”林澈喝止他。
　　辰影扭头看着庄伯，“什么胃出血？”
　　庄伯有点敬畏地看一眼林澈，嘴巴紧紧地闭上。
　　辰影这才看到林澈的脸色，天，真是惨白的如同吸血鬼一样……
　　他的眼睛也深深的陷进去，有种阴郁的病态。
　　怪不得不想让她看到，还真是可怕！
　　辰影看到房间桌上放着几瓶药，走过去拿起来。
　　“你不要看了，一点小事，喝醉了而已。”他的声音哑的厉害。
　　“喝到胃出血，还是小事？”辰影看着他，摇摇头。
　　林澈怒视庄伯，后者低头退了出去。
　　“你不用瞪他，为什么不让他告诉我？觉得没面子？还是，怕我担心？”
　　他回避了喝酒喝到胃出血的话题，“辰影，我想了一晚上，你说的对，我不该把你关在怡园。难道你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我，就要关你一辈子？是我太自负了。”他咳嗽两声，眼神里有种无法掩饰的失落。
　　“我给你买了新手机赔你，你以前的号码我给你停了，用这个新号码吧。” 他指指抽屉。
　　辰影的内心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就在她已经绝望，准备狠下心来，和他决一死战，鱼死网破的时候，他却说，他不会再把她关起来。
　　他准备还她自由。
　　真是戏剧化！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辰影拉开他床前斗柜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台粉色的Vertu Constellation T手机。
　　“我该谢谢你吗？”为了换取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她失去了太多……说声谢谢，好象有几分勉强……
　　“不用，”他的眼光一直牢罩着她，“你可以随意出入，但出门的时候最好带上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