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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谁的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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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影望着他冷酷果决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难过的酸楚,她对着天花板快速的眨眼,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萍姐低着头走到辰影床前,辰影看她的样子和平时不一样,顾不上自己的伤心,关切的问:“萍姐,你怎么了?”
萍姐抬起头,辰影看到她的眼圈通红,不由追问:“谁骂你了吗?”
她摇摇头,仍是以凄苦的表情看着辰影。
辰影连忙坐起来,“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林澈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没有”,萍姐叹了口气,“原谅我说些不该说的话,小姐,少爷真的很喜欢你,不光我看得出来,怡园里的人都看得出来,而且,你也不讨厌少爷,可为什么你们总是闹的很不开心,总是要互相折磨,结果两个人都痛苦,一个在外面站着生闷气,一个在里面躺着流泪,还把小姐你的身体折磨的这么差,我这个佣人真的想不明白。”
她抽出口袋的手绢,擦拭着红红的眼睛。
辰影的身体顺着床头,慢慢的滑下去,躺平。
林澈真的很喜欢她吗?她怎么觉得,他把她关在这里,不给她自由,再拿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来辱骂她,折磨她,这不是喜欢,这是变态的占有欲才对。
她的手机还被他摔在圆桌下面,她根本懒得去捡,不用想,里面的手机卡存储卡之类,早就被他收走了。
萍姐叫来几个下人,轻手轻脚地把砸出凹坑的圆桌和遗弃在桌下的手机一起拿走,没多时,又抬进来一张更为华丽的法国路易十五风格的郁金香木鎏金铜饰茶几。
看辰影打量着这张新搬进她房间来的茶几,萍姐上前为她介绍,“少爷看到小姐之前买的家具,知道小姐喜欢这种风格,前几天特意从拍卖会买了这张茶几,听说贵的不得了,想找个机会送给小姐……”
她什么喜欢这种极尽奢繁的欧洲古典主义装饰风格了?不过是想着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令他心疼就是了。
辰影收回目光,望向输液的胶管,里面的液体仍在滴答滴答地流进她的血管。
林澈的身形又一次出现在辰影的房间,看他朝着自己走来,而且越来越近,辰影睁大了眼睛,心跳加快,这个黑心的男人又想做什么。
他俯下身体,辰影的手脚顿时绷紧,不敢看他凑近的面孔。
手背猛的刺痛,“好了,按着不要动,五分钟后扔掉”,他对萍姐说。
萍姐赶紧清洁并烘干双手,换着压在针孔上的棉签。
原来他只是过来帮她拔掉手背上的吊针而已。
假惺惺地扮好心!如果不是他的虐待,她又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
他沉默的看着萍姐的手压着她的针孔,高大的身形伫立在辰影的床前,对她有种无形的威压。
五分钟后。
“萍姐,可以扔掉了”,接着对辰影说,“既然你的针也打完了,现在就下去吃饭。”
吃饭?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啊……
抽什么疯?
辰影翻过身去,给他一个后背,表达自己的不满。
“把她弄起来。”他的声音重了一些。
萍姐迟迟疑疑地开口,“少爷,不然你先出去?我给小姐换身衣服。”
“不用了,就这样。”林澈不耐烦的说。
辰影被人从被子里拉出来,又被扶到梳妆台前坐下,萍姐拿起鬃毛梳,细心地打理她的长发,辰影无精打采的望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穿着宽大的丝质家居服,更显得衣带当风,弱不胜衣,好象能随时化作一缕青烟飞走。
林澈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心中一动,走上前推开萍姐,拿过她手里的梳子,一下一下地为辰影梳着柔软顺滑的发丝。
她的头发很浓密,他一手按着她的头顶,一手很小心的梳着,生怕笨手笨脚地扯痛了她。
辰影怔怔的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有种说不出的安宁和谐。
他冰冷的面色在为她轻柔的梳理发丝时,带上一抹暖意。
肯为女子梳头的男人,一定是很爱很爱她的人,所以古人说,执手提梳浓情过,却留发丝绕前缘。
就连婚嫁的时候,也要有人在新嫁娘旁边唱着: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她和他互相猜忌,互相伤害,彼此厌恶,象两条平行线,只会渐行渐远,想必这一世也不可能做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吧。
辰影毫无征兆的站起来,头顶差点撞上林澈专注的微微低着的脑袋。
“你……”,林澈咬牙,眸色瞬间加深。
辰影好象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径直进了浴室。
“呵……好啊”,他握着梳子站在那里,咬牙,再咬牙,“这么气盛,我倒想看看你的道行有多高。”
啪地一声将手里的鬃梳扔回去,他大踏步冲出门外。
辰影在浴室慢条斯理地刷牙、洁面,再涂上护肤品,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从浴室里出来,“他走了?”
“少爷已经下楼了,我觉得少爷刚才好象有点生气。”萍姐好心提醒她。
生气了?这就对了……
她本以为与他保持距离,冷冷淡淡的对他,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能够令他心灰意冷,从而对她失去兴趣,放过她。
没想到他对她的关注一点没有少,根本不曾离开过她身边,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没办法,她只有转变策略。
如果爸妈知道她象这样被人关着,不知道该有多心疼,爸妈从小把她当小公主一样,爱护备至地抚养这么大,不是让她被其它男人虐待折磨的。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想要得到她的心,但他表达爱的方式真是不敢恭维,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不让她与外界联系,与异性的任何交往简直会令他暴跳如雷。
这样畸形的爱,她无法消受。
不由自主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高又瘦的背影,为了保护她不被人欺负,勇敢地与三个身经百战的混混对打,以命相搏,最后全身是伤。
赵希凡看上去比林澈还要冷漠,对任何人任何事仿佛都没有一丝兴趣,谁都走不进他的内心,但他对辰影的感情却是那么炽热、真诚、坚定。
他说:“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等你,容许你想好了再回答。”
她当面拒绝了他,因为她渐渐对林澈产生好感,不俗的谈吐,轩昂的气质,朝夕相处的细心呵护,让她淡忘了初次见面的遭遇,不,是刻意不去想起。
还因为,她不能带着已经残破的身心,若无其事地和赵希凡相处,那样,对他不公平。他不曾强迫过她接受他的心意,只是为她守候了八年的时光。
这是怎样艰守的心意?沉重的让辰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
如果赵希凡在那个不堪的酒吧夜晚之前找到她,也许,她会收获一份正常的、甜蜜的、喜出望外的爱情……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谁的错?是那个在天上俯首众生的上帝吗?
一切,都是天意的捉弄……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萍姐搀扶着她走下楼梯。
餐厅站着很多人,庄伯、莲姐、给莲姐打下手的厨房的帮佣,以及新招来的几个佣人,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她看一眼林澈。
他面无表情地向庄伯颔首,庄伯连忙吩咐“把小姐的饭菜全部端上来。”
佣人马上忙碌起来,进进出出,看得辰影眼花缭乱。
不一会儿,华美的餐桌上放满了各种精致佳肴,中式的、西式的,琳琅满目。
庄伯微笑,“辰影小姐,少爷知道您是营养不良昏倒以后,非常担心,特意咨询了营养师。这些食物都是在营养师的建议下,特意制作的。既有营养,又不会给您的肠胃造成太大的负担。”
辰影缓缓坐下,身下传来隐约的痛感,提醒着她,他是如何在她身上肆意妄为的。
对着满桌为她一个人准备的菜肴,她根本提不起食欲。
她压下心里的怒意,就着点小菜,喝了一碗燕麦小米粥,拿起餐桌上的纸巾,抹了抹嘴角。
半天不出声的林澈忽然开口,对着庄伯说:“让她每样都尝一点,不然厨房的人统统给我炒掉。”
厨房除了莲姐这个主厨,还有三名帮佣。那就是说,为了辰影,要辞退四个人。
庄伯弯着腰,苦着脸对辰影说:“辰影小姐,您再吃一点,吃的太少,您的身体受不住的。”
辰影本准备起身的,听了这话,只有坐着不动。
她咬牙看着林澈,他根本不看她,她一字一顿的说:“我已经吃饱了。”
“庄伯,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吧?既然怡园的厨师没办法做出让小姐喜欢吃的食物,留着她们还有什么用?”林澈的声音听上去很生气。
辰影抓过原本盛着燕麦小米粥的空碗,用力摔到地上,白底蓝花的Wedgwood英国骨瓷被摔了个粉碎。
林澈霍然而起,捉住辰影的手,“江辰影,你活得腻烦了对吧?走,跟我出去一趟。”
辰影被他拖出去几步,萍姐赶忙走上前,“少爷,辰影小姐还穿着睡衣。”
林澈的眼神掠过辰影身上的衣服,看到她冷淡的神情,用力丢开她的手,“那就快点带她上楼去换!”
萍姐扶着辰影上楼,辰影象个木头人一样动作呆滞,好象完全没有意识的被人牵着走。
庄伯不安地看着她,林澈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