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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拦河筑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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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静书从俗务中腾出手来,做最重要的事情。吴越这些天已经将要修堤坝的河段走过无数遍了,哪棵树在长哪,哪棵树长歪了他都摸得一清二楚。大致的图纸和物料采购计划都已经全部作好。然蒋静书刚买的两条大船,考虑到运输的问题,便问吴越能不能将下游的三叉滩挖深至可以让大船顺利通航。顺便再把牌楼码头修大些,成深水港。吴越想了想便道,三叉滩上下有近五百米,若是要修缮至可以让大船通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一来,工程量就要大大的增加,工程也要大幅延长,这样一来怕是在明年汛期到来之前,防护堤坝无法按原计划完工。
蒋静书道:“无碍,晚些就晚些吧。那些荒地现在还没开垦出来,估计明要种点什么像样的东西出来也难,还得养养田才行。”吴越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两人又仔细的谋划了几天,终于敲定了方案。之后便是预算土方石料人工等等成本。土方石料沙子不缺,全部可以就地取材,劳动力什么的他也不愁,愁的是这个拦河筑坝的事情。
东河河水在牌楼上游五里处一分为三,其中最大的一股往牌楼村这边,第二股往对岸龙造窝村那边。中间被河水分隔出一块东西长约五里,南北宽约四里的大沙州。这第三股小水流,便从这沙州地势最低的地方穿流而过,将大沙州一分为二。靠牌楼村的这边最大,叫做大州子。靠龙造窝那一片约有三分之一大小,唤作“川夹”,属于龙造窝村。这三股河水在大州子末尾处重新汇流到一处,三叉弯因此而得名。三叉弯往牌楼这边上十数丈就是三叉滩。原本蒋静书静想,要挖深三叉摊只要自己本族同意就好,与那龙造窝无甚相干。但吴越提醒她,想修缮河道,就必须在上游大洲子分水口筑一道拦河大坝,将流向牌楼这边的河水临时引往龙造窝那边,这就必须得龙造窝村民的同意才行。挖深河道有利航运,于后代子孙是大好的事情,牌楼村乐自然乐意,于是蒋静书请了老族长同两位族老一起去往龙造窝商谈。
同是大山脚下的儿女,都知道靠山吃山靠水的道理。因为牌楼只要拦河最多两个月时间,况且这段时间是枯水期,便是把牌楼那股水全部调过来,也只有平时丰水期时的水位,不会给龙造窝造成什么影响。龙造窝村的几位族老仔细商量后有条件的同意了。他们的条件便是,不管是修河道还是修堤坝,除却牌楼本村的村民,外村的得优先雇用他们村的壮劳力。还要他们村的妇人和年轻姑娘,也要来牌楼村拣茶子,蒋静书满口答应。在她看来,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条件。
又是开田、又是挖河道、修堤坝,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手。蒋静书用谁不是用,不过一句的事,却能解决自己的大麻烦,何乐不为。与龙造窝村达成协议后,闻知消息,对面河,龙造窝的邻村如竹园寨、岑家寨:牌楼的临村水东村、清塘村、谢家寨的壮劳力一窝蜂的跑来报名,两天时间蒋静书留下了一千三百名壮劳力。因是干的实实在在的苦力活,蒋静书开出的工钱是五十文一天,又因为人多,不好管饭,便让他们自带饭食,另补十文每人每天的伙食费。每天工作四个时辰,干一个月休息两天,工钱一月一结。干的好,每月还有额外的500文-1两银子的奖励。
开荒原本已经招了一些,开了有一百多亩了,蒋静书想赶在过年前开完所有的田,这样也少了一桩心事,便一次性又留下了二百人,许多人为了挣银子,都是一家老少齐上阵。这年头,农闲时找个事情作不容易,许多人都上别处去,也没见得能赚回几个铜板,眼下这家门口的钱,还不狠命赚。
很快半个月过去,所有的事情都逐渐走上了正轨,轰轰烈烈的开展着,大家也都各司其职。蒋静书反而清闲了下来,每日里除了看看帐本,便是到各个工地走走。
她把今年下半年要花的、已花了的钱都算了个大概。
1、修堤坝、挖河道、修牌楼码头等,从今年的十一月份正式开始,到明年的四月底完工,预算各项人工费共计:12090两,抱括拉土石、沙方用的马车50辆、运力用的大木船10条、挖土方用的铁器、筐子等各项工具计约:3000两,木料100方左右100两,合计约为1890两。至于土方、沙子、石头,完全可以就地取材,不用花一分钱。
2、茶子一项,因为成本上升了一倍多,及今年到其他县大量收购的情况预计成本+人工约为3000两左右。
3、开荒:荒地实际测量为一千二百一十七亩,除此之外,还需要沿大坝岭脚挖一条宽九尺深三尺的主干引水渠,从上游的漆干岩,引岩水来灌概。另从主干渠上以每百亩为一单位,再修十三条分水渠。除此之外,沿主干渠再修一条丈宽可通马车的沙石路,以方便运输稻谷,及山上摘下来的茶包等。这一项预计又是将近3000两银子。加之之前买地的五千多两、和买大船的十多万两,蒋静书瞬间觉得银子水似的从自己的荷水中流走,肉疼,心更是疼。但这些事情,确是不得不做。
几天之后,出去收茶子的大船拉回来满满两大船共几十万斤茶包,着实喜坏了蒋静书。大船卸完货后,又立即起船出发,如此两次之后,共弄回来上近两万百斤茶籽。工人们打趣道,半个永州的茶子都在春晖园了。春晖园堆不下,蒋静书就让人把前院的一些地方空出来,堆入拣出来的茶籽,至于茶壳之类的则全部堆到外面去。
十一月底,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拦河大坝顺利的合拢,原来哗哗下流的河水一夜之间干透见底。一些不愿意拣茶籽的小屁孩们,一放学就拼命的往河边跑,挽起裤脚拿了网蔸、号子、簸箕、筛子等所有可能的工具,到浅水荡子里抓鱼。这年头环境保护的好,鱼多的要命。什么芭瓷鱼、黄缮古、鲤鱼、鲫鱼、刀把子,大的两三斤一条,小的也有几两。还有螺丝、贝类。最多的则是沙鳖子,这东西大的足有几斤重一只,笨的要命,趴在沙窝里,一掀一个准。但村民们嫌它们没肉,几乎从不吃。蒋静书却很喜欢。沙鳖子也就是野生的甲鱼,后世贵的要命,几百一斤,由于环境破坏等种种因素,几乎绝种。这年代却遍地都是。
大家见蒋静书喜欢,便一股脑给她捉了七八只,拿个超大号的水桶装子,送到春晖园来。其他的如河鱼、河螺也送了不少过来。河螺蒋静书让人用淘米水养着,先养上两天等吐干净了沙子夹去屁股,炒唆螺吃。鱼红烧,至于沙鳖当晚就杀了一只清蒸了。吴越看着下人们把这东西端上桌子,先是摇头,后来看蒋静书吃的欢,便也试着下了一筷子,这一吃可就停不下来。再后来,这厮便成了专门的沙鳖杀手,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很久以后,蒋静书觉得,如果后世的沙鳖子灭绝了,绝对有她的一份罪过。
进入十二月,天气越发的冷了历害。茶籽在众员工齐心协力下,已于十二月初二,全部变成了一坛坛的清香的茶油。装满了几个大仓库,并陆陆继继的往外运。春晖小筑里也生起了地龙。高嬷嬷来报说家里的木炭都是去年剩下的,已经不多了。问她可要派人买些回来。蒋静书突然想起去年卖炭的那对祖孙来,也不知今年怎样了,烧了炭没有。他家的炭如他的人一样,实在,一点烟头也没有,都是结结实实的杂木炭,好烧的很。想着,便让徐杯宏明日派条船去岑家寨走一趟。然没等春晖园人出发,那岑燕青就自己寻上门来了,陪着他来的是岑家寨的一个年轻后生,也在挖河道。
蒋静书亲自拿了凳子给她坐下问:“燕青,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你公公呢?”一问,岑燕青的头就低了下去,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蒋静书吓了一跳:“燕青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岑燕青哭的说不出来话,陪他来的那后生却是道:“蒋姑娘,这孩子造孽呢,他公公前几天上山烧炭,把腿跌断了,现在躺上床上下不来,连个饭都煮不出来吃。靠着左邻右舍你送一碗我送一碗的。可这也不是个事,大家便想起你来,都知道他们去年把炭都卖给了你,所以就让我带他来问问,你可还要炭,若是要炭,就买了他家的。他的腿虽然叫大夫给接上了,可这后续治疗吃药的,也要不少钱。卖了炭也好得几个钱治腿,否则这么冷的天,这一老一小该怎么活下去。”
蒋静书听完惊得半晌没说话,好一会才难过道:“我昨儿晚上才同徐管家讲,让他今日派船去他家看看可以炭卖,可这还没出发呢,这出了这个事情。”
蒋静书想了想道:“这样吧,你让燕青留在这里,我马上派船去你们寨子里拉炭,随便把岑公公接过来。他儿子去边疆打战,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才死的。朝廷怎么样,我管不了,也不敢妄议。但既然教我晓得这事,我必是要管一管的。”那后生道:“多谢蒋姑娘的大恩大德,小子代岑家寨的乡亲、代燕青公公感谢您了。”说罢,弯身作了一揖,又硬拉了燕青跪在地上给蒋静书叩了头才作罢。
想到这厚生一身的沙土,必是临时从工地来赶来的,思衬着等吴越回来吃饭时候,让他给蒋长华说一声,这天给他记个全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