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的寄托》Maor

2、【二】

　　在男人家住的那段时间，少女渐渐地了解了男人的事情：男人一直住在这座旧城堡里，这

　　是父母留给他的房子，家里只有一位佣人，最近外出了；男人说，年轻时身体被大面积烧伤了，

　　所以常常带着面具和手套；男人说，他已经很久没离开过这所房子了，少女是他十几年来除管家

　　以外见到的唯一一个活人。

　　男人真的很孤独。因为他的模样。

　　少女内心泛起一股怜悯之情。

　　孤独啊。男人和她一样孤独呢。

　　少女觉得这世界真不公平，男人是个那么温柔的绅士。这样的苦难却落在了他身上。

　　为何大家都只看外表呢？

　　少女想起她的母亲。母亲的脸上有一道很难看的疤痕，而若忽视那道疤的话，母亲其实是一

　　位很漂亮的女子。但大家只是看到了她的疤痕，还有她不为人所理解和接受的研究。少女真的不

　　在乎男人的长相，即使他有一副恶魔的嘴脸，他的内心依旧如天使般美好。可男人从不在她面前

　　摘下面具和手套，脖子也用围巾包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丝皮肤。

　　男人为自己的外表感到很痛苦吧。

　　因为这个肤浅的世界。

　　令少女更感到奇怪的是，她从未见过男人进食的样子，甚至连茶水也不喝。因为不愿在她的

　　面前摘下自己的面具吗？

　　少女和男人的相处相当融洽，他们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几天过去，男人的管家回来了，看见

　　少女更是大吃了一惊。尽管管家一开始对男人的毫无防备表示指责，也对少女怀有戒备，不过他

　　也是个和善亲切、明白事理的人，经男人的一番解释和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管家渐渐地习惯了

　　少女的存在。管家为之前的无礼向少女道歉，不过他嘱咐她，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轻易进入男

　　人的房间。

　　少女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男人渐渐和少女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之后，他询问了少女的身世。少女告诉他，她本是和母亲同住

　　在城中，虽然因为母亲的关系，城里没有孩子愿意和她一起玩。她本来以为生活虽然有些辛苦，

　　但还是平安无事的。但是，有一天，人们突然闯进她们的家中，他们推开了母亲身旁的少女，强

　　行带走了母亲，直到倒地的少女站起来并追上了他们、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的时候，只见母亲被

　　绑在木制的大十字架上，脚下围着熊熊烈火。她痛苦地哀号着，但这无济于事，她的处境越是糟

　　糕，人们越是叫好。少女被村民拉扯着，不让她靠近母亲，不让她破坏他们的计划。无能为力的

　　少女对着烈火焚身的母亲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母亲却再也听不到了。

　　少女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像发狂的饿狼一样吞噬了母亲。

　　母亲就这样被人们烧死了。

　　因为他们认为近来的灾祸是母亲的过错。

　　因为母亲是女巫。

　　少女无意中注意到，她说到这时，男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因为我是女巫的女儿。少女停顿的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人们为了防止我的报复，也

　　要把我烧死。我逃了出来。

　　于是，无意中，我就来到了这里。

　　男人沉默着，直到少女几次呼唤时才反应过来。

　　这样啊，男人恍惚地自言自语着。她……已经死了呢。

　　夜晚，少女闭上双眼躺在床上，但毫无睡意。她在想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实在让她困惑。

　　门被打开了。从门外照进的光，在墙上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轻轻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少女的心跳加速，但她不敢睁开眼。

　　忽然，她感到一只手覆在她的脸颊上，但毫无恶意，只是轻轻的抚着。

　　你，是她的女儿啊。男人喃喃说道。

　　难怪，我觉得你们那么像。

　　可是，我和你说好了喔。

　　你是谁也好，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祝你做个好梦。晚安，孩子。

　　说完，男人慢慢地收回了手，俯下身来，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起身，渐渐远去。

　　门闭上的声音。房间再次回到黑暗之中。

　　少女闭眼沉思着，决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