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破迷踪》鲜衣千古

26、竞技

　　七月中旬的这一天，是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期待已久的婚礼。
　　清晨，白马按照习俗将灰原送到和叶家，和众多姑娘们一起等着服部来女方家里接新娘。自己则赶到庆典会场和小伙子们陪服部为婚礼进程做最后的确认。当他把自己和灰原为T台比赛环节准备的酒红系礼服送到后台的时候，白马无意瞥见了其他几对情侣的礼服，十件婚纱礼服几乎塞满了后台试衣间，那场面说是争奇斗艳丝毫不为过。其中最抢眼的，当属一件雍容典雅如朵朵百合绽放的纯白婚纱，将炫丽激荡的爱情收敛于最纯净的白色中，不用问，这自然是和叶为自己设计的作品。看着看着，白马所幸逐一猜了起来，一旁紫色系嵌缀着蓝宝石的婚纱想必是青子的，蓝宝石是青子的守护石，况且这种如同从紫色星芒中走出的神秘感也正是黑羽那小子所独爱的。镌绣着幽兰的天蓝色婚纱是那样圣洁纯粹，也只有小兰痴醉于这种自然的色彩。金粉色公主风蓬蓬裙估计是铃木园子小姐的，小女人味十足又不乏娇羞可爱。不知不觉间，白马似乎嗅到了这场T台赛的火药味。十年来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已颇有建树，他们找到了将要携手度过余生的另一半，虽称不上是功成名就的人生赢家，但他们无疑都寻得了自己未来发展的道路，并正乐此不疲地勇往直前。至少在这十年将了的时候，他们实现了自我，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完美，所以，他们需要借助一个平台来展现内外兼修的自己，以获得他人和自我的肯定。想到这，白马不禁有些自责，相比他们，自己和灰原似乎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就连未来，都还是那样的迷茫。
　　生物圈固然存在竞技，或为食物，或为配偶，或为领地。而人类的竞技比的却是同中求异的异，生活中无声无息竞技的无非就是谁更出众。优秀的人总是想通过竞技来证明自己，话虽不差，也正如白马所料，他们的竞技只着重于能力本身，而无意于评出输家赢家。至于这个终归存在的赢家花落谁手，有时候关键在于谁更愿意较这个劲。况且就算较劲，他俩也不逊不是吗？

　　眼看接亲的时间就要到了，在和叶家的姑娘们又忙活起了水果拼盘，提议的人是青子，她建议每个人发挥艺术想象做个果盘摆在客厅，看谁更有创意。灰原本不想参与，但当她看到跃跃欲试的小兰，心中不知为何却燃起了股无名战火。可她确实没做过果盘，握起果刀，灰原总觉得不那么顺手，想到自己常用的手术刀，她突然灵光一现—何不来个果雕？可是果雕需要的平口刀和U型刀又要去哪里找。正犹豫着，一旁削苹果的小兰主动过来说话，打破了灰原周围的沉寂气氛。
　　“小哀，这么认真在想什么呢？果盘不必太认真，随便做就好啦。”兰平和地笑着，灰原在她眼里依旧是那个始终愿意保护的小妹妹。可这一甜美的微笑看在灰原眼中却是那么的刺眼。灰原望着小兰，心中苦笑，难不成自己还要感激涕零地接受天使的眷顾？凭什么有的人天生就要别人来承担痛苦？世人都宠爱海豚，有谁会在意深海中冰水里的鲨鱼，自己一生都在被别人利用，就连施舍的同情都是他人想当然的，有谁真正关心过自己？白马吗？想到这，灰原叹了口气，似乎相对来讲他的确是眼下最了解自己的人，如果现在在身边，他会鼓励自己接受这个小比赛吗？
　　要在兰的面前为自己争口气，没理由卑躬屈膝的不是吗？如果白马在，他也一定会这么和自己讲的吧。
　　灰原挤出一丝笑容回应小兰道：“小兰姐姐，我不会做果盘，所以我在尝试着做果雕，您忙您的就好，不用管我。”
　　果雕刀具只好用果刀和勺子代替，灰原酝酿着作品，顺手拿来了个白萝卜。
　　只一会功夫，一对鸳鸯跃然盘间，立刻引来了一屋子人的瞩目和夸赞，其他果盘无疑黯然失色。自己的刀功灰原当然自信，不过有勇气展示却是第一次，是受了自己的激将还是白马的感染，她不知道，但至少她体会到了被人肯定的滋味是那么美妙，尤其，这次赢在兰的面前。
　　与此同时在婚礼会场，刚刚检查过灯光投影的工藤从后台出来，正看见布置红酒的白马，就走过去聊天。
　　白马眼前有一套精致的水晶红酒杯，从水杯到香槟杯六支整齐一排。见工藤过来，白马举起其中一支呈有白葡的郁金香型酒杯望工藤道：“来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情况，品品这是什么酒啊。”工藤灿笑道：“我可没有白马你厉害，只是试试，可别嘲笑我！”说着立刻收敛了嘻哈，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杯茎接过酒杯，看到薄而光滑的杯壁上雕刻着细致的横竖线条饰，工藤不由得一震，心说一向重视红酒文化的白马对酒杯怎会含糊，这套杯具无疑是法国一流品牌NANCY的杰作，酒杯都如此贵重，那么里面的干白也不会简单了。想着又用手抵住杯底，将酒杯送到唇边仔细嗅了嗅，清爽醉人的酒香立刻袭来。又饮了一口，伴着舌头的搅动含了十余秒，细细回味后，工藤表情又释放回了轻松，得意道：“有幸在白鸟警官的酒窖里品过这款酒，典型的霞多丽白葡，这是法国勃艮第特级庄园产的蒙特涅庄园白葡萄酒1900年款！”勃艮第产区酒配勃艮第大郁金香酒杯，也真是讲究。
　　“厉害啊！真不愧是工藤新一。”白马夸赞道，说着又拿起一杯红酒，“再试试这杯。”工藤接过酒顿时感到压力山大，觉得刚才的侥幸引来了麻烦，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我接过酒，漱过口后又品了起来，思索片刻道：“抱歉，我只能确定是赤霞珠的法国酒，产自……拉菲城堡？其他的恕我孤陋寡闻了。”“已经很好了，”听了工藤的品评白马没有多言，直接给出答案：“是法国1855一级庄园拉图城堡酒，葡萄品种是赤霞珠、梅洛和品丽珠。”
　　这么一滴贵如金的酒白马也真舍得贡献给服部婚礼，真是哥们义气，工藤听后松了口气，谁知白马又拿来了一杯酒递给工藤，示意他再试试。略微尝试后工藤几乎卧倒，这杯是真猜不出来啊！
　　白马嘴角勾起一丝喜悦，“不难为你了，这是拉菲城堡的梨酒干白，可是我千辛万苦淘来的啊。” 二人正说着，听外面鞭炮齐鸣，看来婚车到了，灰原她们已经进场了。白马习惯性的掏出怀表，还有二十九分三十秒整十点，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时听到黑羽招呼他们去后台换礼服的声音，经过和叶的协调，T台秀被安排成为了婚礼的开场大戏。趁姑娘们换完婚纱，男孩子们赶快去换礼服。白马购置的过于繁琐的礼服着实让他在穿的时候纠结了好一会，其他人已经预先试走台去了。当他穿好向入场室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咚'的一声！白马立刻跑了过去。

　　当白马赶到正好看见众人扶坐起灰原，刚刚的声响竟然是灰原失足从高台上摔了下去！白马疑虑，谨小慎微的灰原怎么会犯如此低级错误，但看到灰原强忍疼痛的表情，他再无心多想，一个公主抱横搂起灰原！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灰原大吃一惊，脸似乎刷一下就红了。服部赶紧上前对白马道：“快带灰原去医院吧，摔伤可不是小事，开我的车去。”说着递过了车钥匙，白马接过，抱歉道：“真对不起，在关键时刻出意外没法参加你们的婚礼了，我这就带小哀去医院。”灰原看着他们对话，未发一言，或许是脚过于疼痛无心在意的缘故，亦或许与白马连日相处下来使她忘记了曾经的结缔，她默认了白马自然而然代替其说话的行为，而且放任白马抱着自己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于婚礼现场。
　　世间事总是那样离奇巧合，白马辛苦筹备了一周的与灰原的婚纱秀被她一个失误搞得流了产，只是因为她无意中瞥见工藤和小兰走台时天蓝色飘飘然的般配如谪仙一对而失了神。灰原自然不愿意坦白自己摔倒的原因，因为这意味着无论如何再自欺欺人，与小兰的这场虚拟博弈她到底是输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在白马的帮助下重新开始生活，不料却还是陷入自己设的泥沼中求不得生。不过这样也好，逃走了就不必强迫自己见得工藤和兰的恩爱幸福。灰原想着，心中竟然掠过侥幸，不料抬头时正对开车的白马那忧心忡忡的大眼。白马似乎欲言却又止，最终只是默默地开着车驶向医院。灰原佯装无事，顺手从服部车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份厚厚的文件，定睛一看，竟是最近轰动全国的大阪此花区分尸杀人案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