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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也许我还不是你要找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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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东城。”
这时我转过脸,寻找这阴沉的声音到底来自于何处,然后我看见一位伯伯,半白的头发也许就告诉我他年过半百,当然现在的人很容易有白头发,用不着等半百。他吧嗒吧嗒地抽烟,脸上的皱纹都好像在用力,嘿,又一个老烟民。他舒服地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然后吐了一口烟,烟缓缓上升,变成一个个圈,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过去也看过这般光景,对于一个已经没有记忆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对不起,我知道听人讲话不该在心里胡思乱想,但是,实在等他是太久他都不说话。
然后,他说,“东城啊。”
我说,“伯,你是想说这个城市么?”
然后他哈哈大笑,他尝试要正儿八经地坐着,但是实在笑的太厉害的,他被烟呛到了,只好弯下他眍的背,在那里想停止咳嗽,我过去拍拍他的背,他才缓缓喘过气来,然后说,“你是想,一个笑话,一个笑话就想要了伯的命么?”
“我不是在说笑啊。”我疑惑着,然后看了看这个地方,不行,还是没有感觉。
“我是在叫你啊,小子,还真玩上了,也不伪装好,除了你小子,还有谁会叫我单字一个‘伯’啊。”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叫任何一位伯伯都叫单字的。慢着,这个东西为什么我记得住?
在这个时候,老伯给我递来一条钥匙,“快回去吧,这个时候,差不多是那个丫头来的时间了。”
说得好像,‘那个丫头’,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我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拿着钥匙,然后转过来,问,“哪个房子?”
这时大叔生气了,“还真玩上了是吧?才离家一年就能不记得家在哪了?”
他不肯告诉我,我只好自己碰碰运气,看哪间房子最顺眼,然后拿钥匙去试试,开不了。
“那是我家!”伯伯很生气,吼道,“你家在那里,现在的娃怎么都那么不顾家呀。”
这时我也不好说什么,就想找个洞钻进去,然后有洞给我钻了,门打开了。
我脱掉鞋子,随手把它放在鞋柜边上。却忽然发现,鞋柜上有许多双鞋子,由低处到高处,鞋子的尺码不断变大,在鞋子的旁边,都有名字,“李天星,东城决。”
李天星,东城决。
这两个名字引起我的沉思。
“这是我们的鞋子,从小到大的,还记得么?哥。”
我微微侧过脸,然后发现那个在暖暖黄昏阳光下的身影。那个娇小的身影,就是那样站在阳光下,差一点,差一点就融入了阳光之中,再也见不着,捉不住。我有冲动想过去抓住她。
我看得出,她的身子在颤抖,她也想过来我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过来。
“我想,你有一个更想见到的人吧。”
她还没说完,就有个人飞扑到我的怀抱中来。
为何我会觉得,按在胸膛的手,会那么冰凉?
“对不起,小姐,我想你认错人了。”
我冷静地说,然后低下头,因为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不能预料且不能解决的,我只能尽量假装平静和心不在焉,我想,低下头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她不可置信地退后几步,每一步都是慢慢地,慢慢地,轻轻地脚步声就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里。我听到了一把很好听的声音,尽管这声音带着哭腔,“那样子啊,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哥,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跟月如姐说这样的话?”
月如,这名字啊,头好痛!
感觉一阵眩晕,我身体几乎就要往地上倒下去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有一只有力的臂弯接住了我。
那是一个很温馨的梦,梦中有一个家,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她很喜欢哥哥哥哥地叫,她的哥哥在他后面追着,追着,然后,她停了下来,在一棵很大的树下,绿油油的大树下有个小小的秋千,小女孩坐在那,她笑得很好听,她说,“哥哥,快过来。”男孩快速走了上去,这时女孩就笑得更大声了。
然而在她准备转过头来,我快能看见她的脸的时候,画面忽然就变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窈窕的身影,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就像那黑曜石吧闪耀,就像那沉淀了千年却依然鲜亮如新的墨,将我国千年来的哀愁融在里面,淬炼而成的黑。在我依然陶醉之时,一句淡淡的话在我耳边萦绕,“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很像我妹妹。”
鬼使神差般,这句话在我嘴里说出,毫不掩饰,却满是柔情,我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嘴角是翘起的。
这时她的头微微侧过来,但是还是看不到她的脸,只听见,“但是你知道,我是不可能爱你的,而且,我也不是你妹妹。”
这时我觉得心脏跳动很快很快,然后,就很用力地抱上去,说了一句话。
该死,到底说了什么话?混蛋,听不见啊。
待我睁开眼睛,天应该已经黑了,因为我的眼睛被昏黄的灯光照着,感觉有点晕。这人没病就不要睡太多,不然会睡出病来。我很用力地想坐起来,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忽然感觉手臂触到什么柔柔的东西,然后就有助力把我扶了起来,坐好,还盖上被子。
“好些了么?啊决?”
是她,那个名字叫对,月如,那个叫月如的女孩,我总感觉我和她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我还不敢确认,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必须先恢复记忆才能确认这一切。
“哥哥醒了么?”未闻其声先见其人,她就这样蹦蹦跳跳,跳到我的面前。
那个自称为李天星的女孩,她很自然走到床的另一边,也就是我的左手边,坐在床上,然后抱着我的手臂,说,“喂,东城决,你真能睡,现在两大美女在你身旁,看你还敢不敢晕过去。”说完,就扑哧地笑了出来。
“睡是睡不着,但是小姐,我不是东城决啊。”
刚说完,我左右两旁的美女就都颤了一下,两个人都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搞到我好尴尬。
“对不起,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或许说,也许,我还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说什么傻话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搞什么飞机啊。就你那废话连篇的习惯我还认不出你是我哥么?你还真想搞到我们哭了才高兴啊东城决?别以为你的姓氏比我多一个字就能玩我啊,小姐我玩不起行了吧?”
男人发飙尤可恨,女人发飙,你别想活了啊这妹子好好的,随便起来真不是人,喂,我是病人,不要打我头!
“他说‘还不是’,证明他的内心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也许,他失忆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那般自信,那般平静,仿佛本来就在那,却又和他所在之处的其他东西有所不同,他是唯一的,无法替代的,他是自信的,无法匹敌的,他就是他,他不是别人。
“你醒了么,那就好。”
“你们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我说完后,他就走进来,靠近床边,“如果我们告诉你,有可能导致两种结果,第一种,你把自己导入了东城决的身份,当然,这前提是你真的不是决。第二种,就是你一直怀疑你不是啊决,即便你真的是啊决,即便你真的想起关于自己的记忆,你也会认为这是错觉。所以,我们说什么对你都有不好的影响,”他靠近过来,然后笑了笑,说,“你懂么?”
“不懂。”我也是个很直接的人。
“他是废话连篇,剑天你是语无伦次,你们真是,好兄弟。”
这丫头是哪家的,说话怎么这么刻薄。
我看着他,忽然发现她不说话的样子还真是很可爱的。我旁边的这位月如小姐却立刻走过这边来,也许觉得这女孩的沉默不正常吧。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
“怎么了?”月如单手抱着李天星,把她的头搂在怀里。
“没有,以前有什么委屈的事就可以跳进他的怀里撒娇和哭泣。现在是他不要我了,我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了。月如姐,为什么你也不哭出来啊。女人哭出来的话,会觉得好受些的。”
“那是因为,”月如低下头,轻声道,“我在他熟睡的时候,我就已经哭过了。我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我不能因为我的眼泪,让他的内心难过。他说过,他每次看到我伤心,都会说自己没用,一个男人如果觉得自己没用,是件很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