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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7.5 问题 ...

  •   和马超打了一架,眉角的红肿还未散去,我解开两颗扣子敞开衣襟,黑着脸坐在那儿抖腿抽烟。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几乎和为什么打架沾不上边,想要挑起战争还随便找不到个理由?当年日本鬼子自个儿把铁路炸了就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后以士兵丢失为借口进攻北平。战争说打就能打起来,要想打架对方的发型看不对眼都是理由。确切地说这是一场积怨已久的爆发,而暴力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过完年,我变得异常懈怠,做事拖沓漫不经心。大部分时候都慵懒地歪在沙发里看电视,或在牌桌上斗牛杀得昏天暗地。一是因为过年过节,李姐不愿多管放任自由;二是近来生意冷淡,经常无班可上。这几天过的太过舒坦,骨头都一块块地酥了,心玩空了,想要再收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上班前吃工作餐时氛围就不对,马超语气不善地问我:“黄松林什么时候过来?”我觉察些端倪,这厮存心找我茬,喂了一截菜梆子进嘴里咬得咯吱咯吱山响,大有强烈谴责回应对方挑衅之意。半天才慢悠悠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针锋相对加剧紧张局势,马超七窍生烟,暴脾气把手里的碗往桌子山一磕,质问我:“你不是保证说小松过完年就能回来的么?”
      “他不回来我有什么办法。”我依然一副关我屁事的态度火上浇油。
      马超厉声大喝:“那你当初就不该放他走。”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恨不得连皮带骨将我生吞活剥。
      “你吼什么。”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热油锅里翻跟头:“柴总都点头了,为什么不放他走?”
      “保证金呢?”马超摊手向我要钱:“小松的保证金呢,说要是不能按时回来就扣掉他保证金的钱呢?”
      我将筷子撂下:“说是这么说,不是后来没收嘛。你是不是管钱管成老财迷了,冲我要什么钱?”这话说得刺耳。
      “你就是无能。”马超气急败坏直言不讳:“你看你带的什么头,懒懒散散半死不活。”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瞪向他毫不示弱。
      “算了算了。”小梁和刘海儿过来劝架,马超气岔岔摔门出去。
      我气不打一处来:“他妈的碍着我什么事儿了,冲我一顿莫名火。这店是他干妈家开的,他们是一家人,说来说去我他妈就是一局外人。想吼我就吼我,想冲我发火就发火?他柴总李姐老大,他马超老二,我他妈就老幺,任人欺负都活该受着。”
      “得得。”刘海儿拍拍我:“人在屋檐下,你都说了人家是一家人,第三者哪儿有好结果。狡兔死走狗烹,你算是魅力开山元老,一个人把服务部撑起来回过头来说翻脸就翻脸。在别人手底下干活就这样,受气添堵太正常不过了。”刘海儿看我碗里的半碗饭问我:“还吃不?”
      “吃个屁!气都气饱了。”
      来了客人包厢开房,故意拖泥带水不愿接待。茶水果盘迟迟没人送,我视而不见靠在墙上若无其事和人有说有笑。马超摔了手里的键盘气势汹汹冲我过来,我骂了句娘义无反顾迎战。短兵相接不比嘴上喷口水,实力悬殊立马就显现出来了。马超膀大腰圆,比我结实比我高,我这细胳膊细腿儿不是他对手,心生胆怯但我不折不挠迎难而上。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马超一拳砸在我右眼角上,打得我眼冒金星。我除了扯掉他衬衣上一颗扣子以外,没伤到他半分。闻讯而来的众人将我和马超拉开,吃亏的我不依不饶骂骂咧咧。
      刘海儿把我塞进一个空包厢,我解开领子上衣扣,散发胸腔里风起云涌的火气。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两口说:“称兄道弟的也能下得去手,可是他先打的我。”刘海儿叹了口气:“你这一架打了,可没有回头路。”我喷出一串长长的烟气:“早就想好了,在这里越来越没什么干头,生意差不说,还要养活这么多人,继续耗下去早晚得耗死。魅力从开张第一天开始我就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你看看如今他们是怎么对我的。说好的底薪扣得一干二净,出尔反尔,他无义也休怪我不忠。”
      刘海儿问:“你打算去哪儿。”
      “还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到哪儿都比在这里强。”
      门被推开,马超耷拉着脸进来,我将头偏向一边不愿搭理他。马超试探着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支烟,我没接,甩了一句:“刚掐的。”马超自己把烟点上,半晌才缓缓说:“对不起了。”突然各种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枉我把你当兄弟,这么长时间我们从未红过脸,今天你出手打我,这就是问题。我们之间有矛盾分歧,远远不是打完后道个歉层次上的问题。”不是说我小心眼不够宽容,有些内在的东西变味儿了变心了,朋友间相互不信任了,即使不打这一架,也无法挽回这场终将剧终的友谊。怎么说呢,马超变得越来越像李姐和柴总,表里不一虚以委蛇,而之前那个简单单纯的我早已千疮百孔面目前非。我们都不是刚认识时候的自己了,那时候的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被近墨者黑侵蚀污染,看似纯真的东西俨然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马超苍白无力辩解:“我知道这段时间肚子里都憋着一股火儿,你心里有事儿,我心里也有事儿。千不该万不该,这火儿不该发在你身上,不管你接不接受,歉还是要道的。”
      我头昏脑涨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乱糟糟一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烦,我好累,我需要休息。”我是真的需要休息,整天一成不变的重复式机械工作浇灭上班的激情,越来越没有上进心,越来越得过且过。感情上挫败麻痹着我的神经,早已迷失在回首不见伊人的浓雾中。当初的梦想和雄心壮志沉沦在一片荒野,无路可走无处可寻。自己被一点点抽空,填补进来的全是虚伪和谎言,戴着面具生活好累。
      柴总批准了我的休假,我在家昏睡两天,蓬头垢面双眼浮肿。起床撒尿,碰见刘海儿,无声无气地说了一声:“早啊。”刘海儿说:“还早啊,天都快黑了。”我眯了眯眼:“天黑了好啊,该睡觉了,啊~——~。”
      刘海儿取了伞准备出门:“锅里有饭,桌子上有剩菜,你把饭菜扣在一起放在微波炉里一转就是盖浇饭。”
      “哦,知道了。”
      “你看看你跟个游魂野鬼似的,差不多就回来上班吧,不说了,我先走了。”
      饭菜懒得热,拌了一碗就开吃,雨水飘进碗里,冷风刮得我直哆嗦。我迷迷瞪瞪去关窗户,自言自语:“妈的什么时候下雨了?”牙关打颤艰难地吃完这顿饭,盯着墙角的蜘蛛一直看。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本来把网结在窗户外面拦路打劫试图乱闯乱入者,由于忘了窗户大开,加上风雨大作,吹坏了它苦心经营的天罗地网,自个儿也一头栽进屋子里来,像只落汤鸡湿漉漉地在地上狼狈地爬。它想顺着墙角爬回去,怎奈身上水分太多,纵使八条细腿也难以承受额外的负荷,接二连三地摔下来。狂风破坏了它的蛛网吊床,让它无家可归。命运捉弄又把额外重担附着在它身上,让它一次次四仰八叉摔倒在地,但它还是屡败屡战没有放弃。这只小蜘蛛让我倍受感动,我决定帮他一把,所以我义不容辞地拍死了它,解脱了它愚蠢的西西菲斯诅咒。我起身伸了个懒腰,哇啦哇啦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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