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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18 废柴 ...

  •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SY动漫公司的老总看了我们的动画水平摇头伤神,冷哼了一句:“还是从动漫学校出来的呢……”得,一年多的动漫白学了,我们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强化训练。很多同学难以接受自己第一份工作的出师不利,感觉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自责不已。我偶尔会跑到公司外面的廊桥上抽烟,淡定自若。我早就知道也预感到这类情况,所以在灾难发生的时候能够从容不迫。在学校里我撒欢儿似的放开手痛痛快快玩了一年多,对现在预料之中的结果欣然接受,咱不亏,和那些埋头骨干的同学们还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那些不懈努力艰苦奋斗的学习中的战斗机们,到头来学没学到玩没玩好,没来得及起飞就被炸烂在停机场。学校和工作是两码事儿,我洋洋自得有先见之明。毕业生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就不错了,专业对口后自己所学又完全用不上的也不足为奇,所以说现在毕业的大学生想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比竞选美国总统都难。难道不是么,米国在七八十年代种族歧视正肆虐泛滥,谁能想到仅仅二三十年后黑人会当选美国总统。敢打赌同样是二三十年后,从学校里毕业的大学生们都能如愿以偿地找到工作么?
      我们带着梦想和纯真欢声笑语无知无畏,被现实冲击得七零八落。我们试图安慰自己:这只不过和规划的理想有一点偏差而已,其实是不愿承认那是空谷幽兰镜花水月的事实。虽然住在乌托邦,都能清醒地明白童话故事里都是骗人的。我们被父母的呵护和学校的教育善意欺骗着——面前的路充满光明无限大好,的确是成长得无忧无虑光明灿烂。最后呢,无非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明白了圣诞老人是虚拟的,一切原本美好的东西是根本不存在的。在这种错误的引导培育方式下,我们实际获得的太少,所需的失去太多。长到十八岁,连最基本的社会处事经验都没有,出门连红绿灯都不会看,更别说独立工作了。圣诞礼物能帮我们在物竞天择的职场里博得一席之地么,应试教育能帮我们在公司里站稳脚跟么?
      有的时候,父母教育孩子会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要啥我们都给你,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父母给予的大多是浅显的物质层面,这颗苗是家长一手经营的,老是给它施化肥为它遮风挡雨,它怎能自我茁壮成长为根深蒂固坚忍不拔的大树?结不出果来不怨树,不成气候不能怪孩子。当爹妈的付出了那么多,培育出来一颗禁不住风雨挑不起大梁的废柴,难道不是悲哀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狮子的草原霸主地位无法撼动,是因为母狮子冷酷无情磨练幼崽的生存技能,在长到一定阶段后将其赶出狮群。幼狮必须靠自己艰难生存,在逆境中淬炼成残酷世界里尖牙利爪的战神。
      一些女生在电话里哭成一团,哭诉自己怎么怎么清苦、上班的路多么多么远、工作怎样怎样不容易。我们的家长给出的不是鼓励,而是对孩子说不想做就回家吧,过年都不放假还干个屁啊……男生们遇到哭哭啼啼的女生付之一笑,也会莫名感慨,我们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没人疼没人爱?
      强化训练期间,没有工作没有薪水,饭总的要吃。公司楼下的欧式餐厅不错,我们吃不起。几百米外是江南大学,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我们潜伏于大学生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我们不用刻意冒充是这里的学生,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像是回归池塘里的鱼毫无破绽,学校才是我们感觉浑身最自在的地方。
      一般我们会花个七八块钱在大学里吃一顿中午饭,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天中最为奢侈的开销。晚上通常就是路边摊或者泡面,草草解决了事。中午吃饱喝足的时候,我并不急着往公司赶。在路边早已枯黄的草坪上躺一会儿,耳朵里塞满音乐,慵懒地享受冬日里的阳光。无锡的天干净、湛蓝,周围都是很明亮的色彩。
      晚上我会很想念林夕,翻来覆去看她白天发过来的短信,斟词酌句企图从字眼里抠出蛛丝马迹。再怎么想也很少给她打电话,一般都是女友打过来,然后只是听她说,自己很少回话。
      老聂总是被聂嫂骂,他那电池已经臃肿变形的破手机老不能准时接到聂嫂打来的电话。聂嫂在电话那头喷口水,老聂只得嘿嘿嘿赔笑。
      天气越来越冷,那种冷是沁入骨髓的冰凉。后来下起了雪,当地人赶到很意外,在无锡下雪是很少见的。那场雪越下越大,居然在地面上还积起一寸多厚。所有人都很开心,我们在大学里追逐打雪仗,加入百人混战之中。谁都不认识谁,抓起一把雪攥成团就丢出去,也不知道丢到了谁。大家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攻击,莫名其妙地被袭击,肆无忌惮地开心大笑。
      圣诞节的时候,大学里张灯结彩有很浓的节日气氛。有几个特喜欢凑热闹的男女生便一起在校园里瞎逛,我被一座桥吸引,桥上挂满同心锁,像是浪漫之都巴黎的锁桥。我看着这些大小不一纠缠在一起的锁,内心激动不已。不光是我,同行的同学们都被桥上密密麻麻的铁锁震撼,看得出他们的春心萌动。如果女友在这里,我会把秦风竹和林夕两个人的名字写在锁上面锁在一起,然后把钥匙丢进小河中。
      一个大学生过来塞给我一叠东西,没来得及和他说话,那人便急匆匆走了。老聂凑过来问我:“给你什么玩意?”我拿起一张制作精美的传单看了看:“好像是某个系新年晚会的门票。”
      我们厚颜无耻地在学生礼堂抢了位置最好的座位,拿其中一个女生的话来说,就是弥补一下缺失掉的正宗大学的生活,在千人大礼堂里洋气洋气。这么一想,我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理所当然地把屁股稳稳放在椅子上。大学生们精心编排的节目逗得观众捧腹大笑,我们笑疼了肚子笑出了眼泪。晚会过后,我们还恬不知耻地领取了纪念礼物,一枚很漂亮亮闪闪的钥匙扣挂件。
      进入腊月,上次下的雪还在没有化完。公司传出风言风语,说老板和日本那边的动漫公司发生口舌,好像因为是价钱没谈拢的问题。SY动漫公司接的活儿都是从日本那边发过来的,也有接老美的活儿,但是很少。老板心情不好,大家伙儿不敢再溜出去看大学里的晚会,很多没来得及一睹精彩的同学懊悔不已。
      之后下发了过年放假的通知,在家里一直可以过完正月十五。放假的消息很突然,大家赶紧跑到火车票代售点排了一个下午的队,男生们轮换着站在融化的雪水里簌簌发抖,终于买齐了所有人回家的站票。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我们高兴地买了些卤菜啤酒回宿舍,庆贺我们在第一关的时候都顺利坚持了下来。
      一零年冬,我初次来到无锡,具体什么日子记不太清楚,在无锡浑浑噩噩过了个手忙脚乱的圣诞节,一切都没来的及适应,没来得及听懂叽里呱啦的当地话(其实我后来还是没能完全听懂,其方言实在晦涩难懂),没来得及吃习惯连小炒肉都要加糖的当地菜,甚至没来得及适应当地冬天咄咄逼人的气候,然后又乱七八糟地回家过年。第一次来无锡,前后不到一个月,一来一去,节奏快得让我不知所以。在这一个月里我们体验涉水江湖的感觉,还没从当学生的角色里转换出来,恋恋不舍地在学校和社会边缘徘徊。我留恋即将一去不复返的校园生活,在另一座城市熬煮思念。
      东莞和无锡,无论去哪儿,都有一个叫做襄阳的地方无法割舍,那里有我爱过的人和所爱的人,禁锢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一段感情中的两个人被分割在两座城,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庸俗问题在脑海中不断萦绕:我想你的时候你有没有也在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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