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林》亚当的苹果

109、9.16 要奶妈不要女强人

　　蓝凤没有食言，果真买了食材邀请我去她家吃饭，我风尘仆仆地赶到菜市场拎着装满大包小包的菜篮子又风尘仆仆地一路跟在姐妹俩屁股后头回宝丽公寓，然后一副座上宾的姿态翘起二郎腿把握遥控器看电视，心不在焉地变换着频道偷瞄厨房热火朝天的蓝荔，掂烧掌厨贤妻良母形象无疑是男人难以抵御的诱惑。林夕要是有一套摆弄锅铲的好手艺，我也不至于那么早和她分手。
　　清水煮河虾、茭白炒肉、酸辣土豆丝、红烧丸子、鲫鱼汤，蓝荔把盛好米饭的碗递到我手里说：“还买了丝瓜和茄子，没盐了，只好下次再烧。”
　　我说：“罢了罢了，仨菜俩碗儿虽比不上满汉全席，这苦朕还吃的。”蓝凤拿筷子抽我：“蹬鼻子上脸倒不客气。”
　　蓝荔夹了一块肥嫩的鱼肉放进我碗里：“尝尝。”我舔了一口：“香！”忘了说我不爱吃水里东西的。
　　蓝荔和蓝凤不断给我夹菜，饭没消窝儿酒没见底儿，吃菜都饱了，剩了大半碗饭怪不好意思，蓝荔把剩饭倒进垃圾桶说：“吃不了别撑着。”还要把半罐啤酒一并扔了，我觉得可惜抢过来说：“可以当茶喝。”
　　吃完饭我们坐在一起看电视计划着晚点儿去哪儿活动刚好我不上班小凤不上班机会难得云云，瞎聊胡侃扯到luck身上，蓝荔问我：“秦风竹，你和luck进展的怎么样？有没有听我说的，和她好好的？”
　　我吐出嘴里的牙签说：“我也想，事与愿违，和她不可能的。”
　　“luck其实很温柔。”
　　我不耐烦道：“你为什么非要撮合我和她呢，你有没有顾及过我的想法？”
　　过了几秒钟，蓝荔缓缓说：“发生那件事后，我和luck的关系就不是很好，她主动过来找我说你的事说明她在乎你，我也不想跟他产生更大的误会。”
　　“你明白我的心意。”我说：“我喜欢谁你很清楚不是吗？”
　　蓝荔笑笑说：“开什么玩笑。”
　　“luck也许在某些方面和我如出一辙，倔强的脾气秉性有所相似，云淡风轻玩世不恭，在乎着面上不在乎的一切，心里藏着的比说出来的多，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遮不掩直截了当。问题是我们过于相似的是缺点，这样两个人在一起不好的地方成倍放大，因为同样嘴损毒舌免不了经常攻击对方，谁也不服谁。我们俩是一对儿天敌，明明要置对方于死地怎么可能相亲相爱？然而你不同，跟你在一起特别舒服，感觉很放松用不着操心。”我想要的、缺失的都能从蓝荔那里得到满足，她温柔体贴柔情似水，有着成熟女人不可抗拒的魅力。
　　蓝荔说：“听上去你想要的是一个疼你照顾你的奶妈。”
　　我纠正道：“是女人味儿，我的内心依然是个未长大的孩子，需要时不时慰藉。”
　　蓝荔笑道：“还是奶妈，你这是小时候被妈宠坏了，我可没那么多泛滥母性施展在你身上。”
　　“打个比方，说明你在我心中地位重要。”
　　“不现实，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小孩儿，内外看起来都是，我可不想别人说我老牛吃嫩草。”
　　“我不怕说。”
　　“行了，不要太过分。”
　　“……”直愣愣被拒绝，我无语凝噎。
　　蓝凤见我脸色不对，又看看一脸肃穆的蓝荔喊了声：“姐……”蓝荔扼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没你什么事儿。”
　　“多谢款待。”我眯眼睛梗脖子压制风起云涌的情绪道：“我该走了。”蓝荔无动于衷地坐在那儿，蓝凤起身送我：“路上小心。”
　　关上门蓝凤说：“姐，我不知道秦风竹为什么今天会突然说出来。你用不着不留情面拒绝他，他走时看上去很伤心。”
　　蓝荔说：“被人喜欢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明明不是我的错反而有一种对不起人家的负罪感。他会慢慢明白她其实并不喜欢我，只是暂时需要有人替他遮风挡雨。秦风竹了解我做这一行，我这种女人不值得他爱，他越是对我好我越在意，心里这个疙瘩无法化解我不能答应他，我是真的不忍心图一时之快伤害这么善良的男孩子。”
　　“秦风竹说他不在乎。”
　　“他会在乎的。”蓝荔肯定地说：“时间越长就越在乎。”
　　蓝凤鼓了鼓腮帮子说：“姐，你喜欢他吗？”蓝荔扬起嘴角道：“这种年轻阳光长得还可以的大男孩，哪个女人不心动？”
　　凉风有兴，秋月无边
　　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可是我有我广阔的胸襟，加强健的臂腕！
　　凉风有兴，秋月无边
　　亏我思君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虽然我不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但我有广阔的胸襟与君共历悲欢！
　　雷总又在发脾气，吹胡子瞪眼把少爷赶出来，追问原委，阿飞诉苦道：“这回不是以为我和沈美芳眉来眼去的事儿，雷总带来一个老女人，听说是政府高官。雷司令要给这欧巴桑选个作陪的，进去几拨儿老太婆翻着眼皮子瞧都不瞧一眼，雷总一急火冒三丈像头狂暴的狮子要咬人谁都拉不住。我算是受够了，今儿小费不要也不进他的包厢。”
　　马俊才抓耳挠腮：“不能砸了金楠国际的招牌，再说是官府驾到的大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衙门。妈妈的，死马当作活马医，还没去过的少爷都跟我来。”
　　钱跃进说：“就剩竹子、喜子、孙庆和黑牛了。”
　　我一想到“女政要”三个字只犯哆嗦，印象中搞政治的女人必定是女中豪杰，走路外八字说话如洪钟，头发后梳敞亮着明晃晃的大额头，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不禁打退堂鼓说：“马主管，我还是不要去了。”马俊才一挥手：“谁也别废话，报效党国的时候到了，要经受得住组织的考验。”被硬着头皮威逼利诱赶鸭子上架，连踢带踹把我塞进包厢。
　　目睹老佛爷真容与脑海中女强人的模样相差无几，精练短发大耳廓、西装西裤白衬衫，危言正色坐在那儿喜怒不形于色，足足大领导派头。马主管让我们打招呼：“赵姐好。”赵姐眼珠子转转不声不吭。赵姐不满意雷总将要发作，马主管赶紧可怜兮兮地说：“赵姐，您好歹将就一下，我可把压箱底儿的货都翻出来了，要还不行就只有我上了。您要是不嫌弃，今晚小弟陪您？”
　　赵姐失笑道：“你就算了，我也不挑肥拣瘦，看雷总把你为难的。”马主管连连摆头：“不为难不为难。”赵姐说：“我偶尔出来玩一次，不怎么会点菜，你随便推荐一下，我借坡下驴免得雷总和你们忙前忙后尽招呼老太婆子喽。”敢情闹了半天这老女人装矜持呢，一来二去换了这么多趟原来是没好意思点。马俊才反应快，顺手把我往前一推：“赵姐，这小伙儿就不错。”法克！让人送死出手也忒快了些吧。我还得强颜欢笑以示万分荣幸。
　　赵姐颔首算是应允了，雷总眉开眼笑把其他人轰出去：“散了散了，别搅大姐雅兴。”
　　只坐了一会儿我屁股发烫跳起来跟雷司令说：“雷总，我去把工服换了。”雷总搂着小姐扭得正欢：“快去快回。”
　　我如获大赦，赶紧跑出来找到马主管，哀求他：“马主管，我真心做不来，要不你让孙庆上，他小子天天念叨着要去做鸭子，该让他实习实习。张尊也成，他比我有经验。”马主管说：“好不容易把大猩猩安抚好了，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呆里面。今晚你坐台，全公司的眼睛都盯着你，这么好出人头地的机会不把握，不为自己拼谁还给你机会。又有钱挣又闯名气，跟官老爷攀上亲戚，以后谁还敢在金楠国际不给秦哥三分薄面？”此言一出，我似乎站在金字塔之巅看到万人敬仰的目光闪烁在脚下，蓝荔和luck包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