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温柔投降》朝唧唧

14、第十四章

　　没想到电话会被接通，季景喻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深夜的关系，对面的声音轻而柔软，但不得不说，在一定程度上带走了黑暗给他造成的沉重和压迫感。

　　喉咙有些发干，季景喻的声音听起来也带着几分低哑：“简言，我……你还没睡吗？”

　　“你有什么事吗？”秦简言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冷淡，不过对季景喻来说，没直接挂断已经算很好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抱歉，”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季景喻的话有些多，也不得要领，“是我没考虑到，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接起来……我以为你不会理我的。”

　　电话那头的秦简言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轻声说道：“我是不想理你，但是不接电话很没有礼貌。没事的话我先挂了，这部手机明天我会找人送还给你。”

　　“不用，”季景喻闷闷地说道，“我都给你了，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你要是不喜欢，扔在一边不用就行了，也不用还给我，反正你以前也是这样。”

　　季景喻是在这件事之后听唐澜说了才知道，其实他送给秦简言的很多东西，她都不喜欢，但因为是他送的，所以每一样她都很仔细地收好了。他总是不考虑她的想法强行给她很多东西，却从来没考虑过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没听到对面的声音，季景喻的语气比刚才还要低落上几分：“我没想打扰你，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又把我拉黑了。”他搓了搓脸颊，感觉比刚才清醒了一些，“你休息吧，我……”

　　“你是不是喝酒了？”

　　听到秦简言这么问，季景喻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秦简言也觉得很奇怪，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听他有些异样的语气，本能地觉得他应该是喝酒了，而且喝的不少。她叹了口气，语气放柔和了一些：“你早点睡吧，我挂了。”

　　她今天想着唐澜跟她说的话，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又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驱散了个一干二净。

　　季景喻吞咽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我，明天还能去看你吗？”

　　“我明天出院，你不用来了。”

　　“那我去你家看你，”不等秦简言拒绝，季景喻就抢先说道，“你还有东西在我这里，我给你送过去。”

　　秦简言皱起了眉，不过他这个理由听上去又很充分，最后她只好说道：“那好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季景喻松了口气，“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尽管他现在并不想挂掉电话。

　　“嗯，晚安。”

　　“晚——”

　　“安”字还没说出口，对面已经挂掉了电话。听到手机里传出来的“嘟嘟”声，季景喻的心里无端地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失落，借着无边的黑暗又蔓延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一次，秦简言挂电话挂的比他快。

　　原来被挂断电话之后，心里会有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吗？季景喻闭上眼睛，想象着秦简言每次被他挂断电话时的心情。

　　其实唐澜骂他的时候说的很对，他帮方时雨只是一个导火索，而真正让秦简言下定决心离开自己的原因，是一次次积累的失望和无奈。

　　问题出在他身上。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季景喻给方时雨发了消息，让她明天跟自己一起去秦家。他本来还想打个电话，但是考虑到现在的时间，多少对通话对象抱有敬畏情绪的他还是决定明天醒了再说。

　　***

　　秦颂到医院的时候，秦简言已经收拾好在等他了。唐澜比她还早一点到，秦颂还没进病房，就听到唐澜兴高采烈地在说着什么。

　　“再过几天学生就期末考试复习期了，画室不开课，言言我们去海边玩吧？”

　　“好啊。”

　　“沙滩！比基尼！还有露腹肌的帅哥！”

　　秦颂笑了笑，敲敲门提醒了她们一下，然后才开门进去：“言言，我来接你回家了。走吧，爷爷在家等你了。”

　　“嗯！”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秦简言觉得自己都快与世隔绝了，但是就这么要出院了，她还有点忐忑。回家的路上，她透过车窗玻璃往外看，有些感慨地说道：“变化好大啊……”

　　“你想想啊，现在离咱们上高中的时候都过去十年了，变化能不大吗？”唐澜絮絮叨叨地说道，“我哥他们以前打篮球的小篮球场都建成体育馆了，我们偷偷去看电影的小电影院也拆了，改建成大型综合商场了——”

　　坐在副驾驶座的秦颂眼睛一眯，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们两个一眼：“你们俩以前还偷偷去小电影院了？”

　　唐澜赶紧捂上了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的样子，秦简言则是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不知道，我没干过这种事。”

　　“言言你怎么样这样！”

　　“干过也不记得了。”

　　一路上有唐澜陪自己说着话，秦简言觉得时间一下子过的很快，没多久，车就在开进了自家别墅的大门。

　　回到自己家里，秦简言才重新有了熟悉的感觉。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是家里庭院的格局一点都没变，就连种的花都跟以前一样。非要说哪里不同的话，就是以前栽下的树长得更粗壮了。

　　秦老爷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秦简言一下车就快步朝他走了过去：“爷爷，我回来了！”声音欢快的一如她读书时候放学回家一样。

　　秦老爷子一脸慈爱地看着孙女，伸手拍拍她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唐澜也乖乖地问好：“秦爷爷好——”

　　秦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澜澜也来了，正好，中午在家吃饭。”

　　唐澜笑嘻嘻地应着：“我就是来蹭饭的。”

　　“先进去吧，”秦颂语气温和地开口说道，“医生说让言言回来还是要多休息，就别站外面说话了。”

　　“好好好，”秦老爷子显然是很高兴，拉着秦简言往里走，“言言啊，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呆着，哪儿都别去了。正好，下个月陪爷爷去山庄避暑。”

　　秦简言笑眯眯地答应下来：“好，反正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在家陪爷爷，要爷爷和小叔养我。”

　　秦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好好的，爷爷养你一辈子也行。”

　　闻言，秦简言不由得鼻头一酸。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再加上听唐澜说了她和季景喻之间的事，秦简言就知道，自己肯定没少让爷爷和小叔操心。

　　秦颂站出来打圆场：“好了爸，言言刚出院，你跟她说这些干嘛。对了言言，”秦颂看向秦简言，“你好久没在家长住了，我让陈嫂给你收拾了房间，你一会儿上去看看合不合心意，有什么不满意就跟陈嫂说。”

　　陈嫂就站在一旁，接着秦颂的话继续说道：“对对，小姐一会儿去看看，我先去准备午饭，有什么要改动的等吃完饭我给你弄。”

　　秦简言笑眯眯地应着：“好，我知道了。陈嫂，我想吃你做的八宝饭。”她扁了扁嘴，“住院这段时间我都吃的好清淡啊，你做给我吃好不好呀？”

　　“好，我这就去做！”

　　在客厅陪秦老爷子说了会儿话，秦简言就被老爷子挥手赶去楼上休息了。结果秦简言跟唐澜刚上去没多久，管家张伯就走了进来。

　　“老先生，季夫人来了。”

　　闻言，秦老爷子颇为意外地看向了秦颂。秦颂一开始也有些惊讶，但是稍加思索，他又觉得也没什么好吃惊的。他问张伯：“就她一个人吗？”

　　“不是，”张伯回答道，“还有季家的少爷和方家的大小姐。”

　　秦颂眉头紧皱，秦老爷子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带着两个小辈，八成是赔礼道歉来了。让他们进来吧。”

　　张伯走了之后，秦颂站了起来，秦老爷子便问道：“你干什么去？”

　　秦颂面不改色地说道：“找个衬手的工具。”

　　“坐下，”秦老爷子板着脸，“来者是客，当着人家亲妈的面动手，成何体统？”

　　秦颂无奈坐下，秦老爷子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板：“再说了，我这儿有。而且我年纪大，动起手来比你合适。”

　　秦颂忍不住竖起了拇指：“爸，真有你的。”他看了一眼二楼，又问道，“要叫言言下来吗？”

　　“不用。”秦老爷子摆手，刚说完，张伯就带着季景喻一行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