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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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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依旧阴雨连绵。
古菲将厚厚的窗帘掀开一条缝,看了眼阴霾的天空,又拉住了窗帘。
已经一点过了,她还没有吃午饭。
古菲花了十分钟,从成堆的资料和大部头丛书中找出手机和钥匙,带上房门去楼下便利店买点速食品,再回来死磕论文。
来英国一年,她还是没有习惯这里的饮食。
隔壁的印度人在煮咖喱,浓重的香料味飘满了整层楼。
古菲心中默念:“3、2、1。”
果然,房东太太肥胖的身躯出现在楼梯口。古菲道了句午安,胖太太面色不善地点了点头,踱步至印度邻居的门前,皱着眉砸门,他们不开,她就会锲而不舍一直敲下去。
这种情形每隔两天就要上演一次。
印度人对咖喱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执着到近乎疯狂的地步。
咖喱味一飘过来,古菲就会想起一个人,他们已经整整四年没有见面,却执着的在联系她。
像薛白曾经在演唱会上表演过的SOLO,他孤独的在追光灯下弹奏着钢琴,缓缓地唱着唱出一个故事,宛如宇宙中一颗孤单的行星,苦苦地寻找能与它共鸣的星球。
可是这颗星球躲藏在黑暗中,极力将自己转化为一块普通的陨石。
古菲明白,一直在逃避的是自己。她没有勇气和他在一起,然后再眼睁睁地看着薛白颓丧。
古菲撑起塑料伞,朝便利店走去。大衣口袋中的手机传来轻微的震动。
他又更新了动态:仁川在下雨,你那里好吗?生日快乐,照顾好自己。
古菲这才记起来,今天是自己的二十五岁生日。
自便利店出来,她到隔壁的面包房买了最常见的甜点——巧克力慕斯,作为生日蛋糕。
银行发来提示短信,父母各往她卡上转了一笔钱,足够她四个月的生活费。
薛白的父母是高中老师,古菲的父母是工人,两家人关系不错,从小吃一锅饭长大。
古父和人合伙做生意赚了笔大财,一家从旧楼里搬了出去,住进了带花园的电梯房。
从搬家的那一刻起,古家的交际圈全变了,两家关系生疏了很多。
共苦不能同甘的夫妻很多,其中,古菲的父母算是和平分手的一对。小升初那年,父母离婚,她被判给父亲,母亲远赴美国谋生,组建了新的家庭,初二时,古菲多了一个混血弟弟。
如果不是薛白经常推着自行车来学校找她,古菲早和他断了联系。
后来,两人奇迹般的上了一所高中,古菲是凭真本事考进去的特A班,薛白是靠关系晃进去的普通班。
收到入学通知后,好强的古菲立刻马不停蹄地报了个高中课程补习班,而薛白,在与他同层楼的教室学习爵士舞。
两人一起吃饭,晚上薛白送她回家,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正式开学后,在学校见面的时间和机会少之又少。多数情况下是薛白找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借口来见她,有时借教材,有时要她请吃饭,有时宣布一些超乎古菲想象的消息。
比如这一天,薛白神秘兮兮地将一张纸放在她眼皮底下,说:“看看。”
“这是什么?”古菲展开材质不错的纸,将里面的文字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
里面的内容让古菲又惊又喜,一时间忘记该说什么。
“我通过了!”薛白抱起她转了一个圈,然后放下手足无措地古菲,皱着眉捏捏她的脸:“你怎么又轻了?走,哥请你吃饭,管饱。”
已经整理好情绪的古菲拨开他的咸猪手,问:“你的学业怎么办?”
“退学咯,反正我的成绩也读不了大学,班主任早就放弃我了,” 薛白耸耸肩:“别露出那种表情,人生的路千万条,我只是选了一条更适合我的道路。”
“我知道,不过… …”我们以后很难再见面了吧,古菲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嗯?”
“恭喜你了。”
薛白一脸的踌躇满志,信誓旦旦地说:“小菲,你聪明,好好读书,以后我来养你。”
古菲笑了笑,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盒子:“送你的。”
除了读书,薛白各方面都十分出众,被娱乐公司选拔为练习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自从他去参加选拔那天起,古菲就剩下自己的零用钱,为他准备了这份礼物。
薛白接过精美的礼盒,里面是一瓶香水。他记得,能拥有这个LOGO的商品,价格均美丽的令人发指。
他小心翼翼地将香水装进书包内层,抱住了面前的古菲:“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薛白飞往韩国的那天,学校举行模拟考试,古菲没有去送行。他拖着和父母满满的嘱托,一步三回首地登上了飞机。
薛白特地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座位,飞机起飞后,向下张望,想找到学校的所在位置,想在心里说声再见。可是眼睛瞪酸了,他也不清楚哪里是哪里。
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的薛白此时后悔不已:为什么自己平时不多观察一下学校周围?!
练习生的生活枯燥乏味,又特别艰苦;国内,古菲升入高三,步入了人生至为关键的一年。偶尔薛白打电话回来,聊不到三分钟就挂电话。
直到十二月初,古菲推着车子进了小区,看见路灯下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薛白脸上的妆还没有卸,手里捧着巧克力蛋糕。上面烛火摇曳,照亮了两张年轻的脸:“十八岁生日快乐。”
“嗯。”
薛白不满:“我翻过千山万水来庆祝生日,你就‘嗯’一声,太冷淡了吧。”
古菲嫌弃地捻起他的一缕头发:“你这发型怎么回事,COSPLAY斯内普教授?”
“刚表演完,来不及换造型就跑到机场回国给你过生日了。”
“回家吧,外面冷。”
“好。”
薛白脱下外套,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撑着脑袋问:“成人了,有什么打算?”
“读读书,谈谈恋爱。”
“嗯,不错,”严肃道:“谈恋爱我可以帮你,读书只有你自己加油了。”
“你怎么帮我?”
他定定地凝视着古菲,靠近她的脸,说:“像这样。”
薛白吻上了古菲的唇,在挨打之前迅速闪开,戏谑地看着她红红的脸。
古菲手足无措了两分钟,直到薛白长叹一声:“快去拿盘子,我好久没吃过蛋糕了。”又躺了回去。
等古菲从厨房里翻出盘子和刀叉,薛白已经睡着了。
古菲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抽走抱枕,让薛白在自己腿上,给化妆棉倒上卸妆油,慢慢擦拭他的脸。
第二天一早离开前,薛白再一次毫无预警地吻了她。古菲的脸比昨晚还红,不过这次,她的双手环上了他纤细的腰。
大二上学期,薛白所属的组合出道,古菲的留学申请通过。
讽刺地是,收到通知书那日,薛白打来了电话:“等过年了我回家看你,这次公司准了三天假,不像上次那样匆忙了。”
“好呀。”古菲答应道,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入学通知书,然后放回原处,继续列购物清单。
薛白的事业处在上升期,如果交往被曝光,最差的可能性是什么,古菲连想都不敢想。
与其由他提出分手,不如由她来结束这一切
时间一长,薛白一定会忘记她,正如总会消散的咖喱香味。
之后,薛白给她发过几次信息打过无数次电话,却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出国后,古菲停掉了旧号码,两人彻底失去了联系。
自从她下决心与薛白绝交,古菲重复做着一个梦。
梦中,薛白推着曾经载过她的旧自行车大声质问:“古菲,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冷着脸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薛白任由她走,没有一次追上来。
回到公寓的古菲重重地关上了门,像是要隔绝掉一切思念,将自己囚.禁在这间潮湿阴冷漆的房间里。
古菲生日过后,薛白再没更新过动态。
又过了两周,古菲删除了软件,没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