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五章 露西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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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普克城内，杰克逊家族宅邸。
露西亚·夜空茫然地坐在房间内，怔怔地看着桌面上的那瓶鲜花。红色的情人菊，是她最爱的花朵之一，与这几朵鲜艳的花相比，这个房间里所有豪华的装饰都显得那么地死板和沉闷。精雕细琢的天花板，晶莹的吊灯，大得夸张的绒布床，厚重的紫红色窗帘和地毯，还有上等木材制成的家具……
这一切都是多么的可怕！露西亚转身看了看旁边的水晶镜，镜子里的自己，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但却面容憔悴，眼神迷离，一点也没有幸福的味道。
她身后是穿着粉红色长裙的伴娘，同时也是她的堂妹，波罗西娅·夜空，正在帮她梳理着那一头橘红色的秀发。
“姐姐，你后悔了么。”波罗西娅是一个善于观言察色的女孩，露西亚的心事似乎被她一眼看穿。
露西亚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她把目光投入了房间墙壁上的一排油画：“波罗西娅，你知道那几张油画上的人是谁吧？”
“是……杰克逊大人以前的妻子……”波罗西娅战战兢兢地答道。墙上那四张油画散发出与阴森可怖的气氛。
“对，最左边那位，是杰克逊大人的发妻，一位流着贵族血统的女士。她亡故之后，大人又先后娶了三任妻子，她们都不幸地遇上意外身亡……”露西亚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人们都说，这是杰克逊大人判决下来的冤案太多，引致神灵的诅咒。”
“就为了那个艾尔，姐姐你甘愿……”波罗西娅欲言又止。
露西亚也很明白堂妹的意思，她说：“对，为了艾尔，我甘心接受一切诅咒。波罗西娅，你要知道，艾尔不仅仅是我的心上人……”
“难道姐姐救他，还有别的理由？”波罗西娅迷惑地眨着眼睛问。
露西亚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对堂妹说出她所知道的事情。
这时，有人轻轻地敲了敲房间门，然后一个金发的瘦弱年轻男子探头进来，颇为害羞地说：“露西亚……父亲请你动作快点，马车队伍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前往教堂。”
露西亚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我很快就好。谢谢你，麦克。”
麦克红着脸，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开不了口，无奈地关上了房门。
露西亚看着那扇木门，感概地说：“麦克是个好男孩，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大概是遗传了他的母亲血统吧。”
“姐姐，麦克·杰克逊……他喜欢你。”波罗西娅低声说。
“我知道，麦克和我是老同学了。当初我闹着要来他家玩耍的时候，他还以为我也喜欢上他了，呵呵。”露西亚笑得很勉强，“他一定没想到，我是来勾引他父亲的。”
“姐姐……你说得太难听了……”波罗西娅羞涩地抗议着。
“不，我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样说我的。”露西亚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窗台边。“即使是今天，还有一大群人在门外等着我们的婚礼马车队伍，为我准备了很多烂番茄和臭鸡蛋。”
“姐姐……”
露西亚握住波罗西娅的手，说：“妹妹，你要相信我，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艾尔是一个值得我不惜一切去拯救的人。”
波罗西娅坚定地说：“我当然相信你，姐姐。我也相信艾尔一定有办法逃脱险境，出来救你……”
露西亚无奈地笑了：“艾尔已经无法救我了，我已经是李·杰克逊的人了，没有人能救我。”
“不，姐姐……”波罗西娅一句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被粗暴地撞开了。一个身材高大，一头金发，五官线条硬朗分明的中年人冲了进来。他那双黑得可怕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露西亚，让露西亚打了个寒战。
他就是李·杰克逊。
“还没准备好么？慢吞吞的！”李的声音很粗犷，也很严厉。“先让你堂妹出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波罗西娅，你先出去吧。”露西亚镇定地说。波罗西娅巴不得立即离开这个可怕的男人，连忙向李点了点头示意，快步走出房间。李随手就把房间门反锁起来，恶狠狠地对露西亚说：“刚才我收到一个消息，联盟军事议会长弗兰·晨光向黑牢要人，他指名道姓要带走艾尔·巴特。”
“是么。”露西亚面不改色地随口应道。
“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围着艾尔·巴特来转？一定是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秘密！”李直视着露西亚的眼睛。
露西亚毫不示弱地看着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大人，在我们的交易里，好像并没有我需要向你坦白一切的条款。”
“没错，你想方设法地靠近我，只是为了艾尔·巴特。”李冷冰冰地看着露西亚，“那么我也只是为了你的身体，如同我的前几位名义上的‘妻子’一样。”
“然后，当某天大人你玩腻我的时候，我也会意外身亡咯。”露西亚讥讽地说。
“反正你已经换取了艾尔·巴特的性命。”李阴沉地笑着，步步逼近露西亚。“而我还没玩腻。”他的手伸向露西亚的胸部。
“马车队伍不是等着我们出发么……”露西亚被李粗暴地捂住嘴巴，用力地压在桌子上。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李一边狰狞地笑着，一边撕开露西亚的婚纱。露西亚闭上眼睛，没有挣扎……
当露西亚再次睁开眼睛时，李已经离开房间了。她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强忍着双脚之间的疼痛，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再缓缓走出房门。露西亚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油画，她仿佛看到第五副油画已经挂在墙壁上了。那是她的画像。
婚礼的马车队伍早已整装待发，几架马车上都布置了露西亚最爱的情人菊和星晨花，新娘所坐的马车上更是围绕上一环火红色的玫瑰。按照惯例，婚礼马车队伍的头一架马车上坐着教会的神职人员，露西亚则孤身登上了第二架新娘马车。爬上马车时，露西亚脚下一软，几乎摔倒，幸亏波罗西娅在旁搀扶着她。
“姐姐，你没事吧……”波罗西娅大概意识到刚才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放心吧，我很好。”露西亚笑答。“快点到后面上车吧。”按传统，波罗西娅得坐到后面的马车中，她担心地看了堂姐一眼，走向队伍后面。
乐队在演奏着欢快的婚礼歌曲，但露西亚根本无心欣赏，她靠在冰冷的马车座椅上，就像是等待行刑的犯人。艾尔……露西亚不禁想起艾尔来。
“那个人”对她说过，艾尔是瑟尔文联盟的希望，那人不会骗她的，因为那人会魔法——是露西亚从来没有见过的神奇法术。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露西亚听着马车外的鼎沸的声音，知道马车已经来到大街上。她大概能猜到人们在讨论什么：城内的难民已经揭不开锅了，身为联盟高官的李·杰克逊还要举行大排场的奢华婚礼；而年轻貌美的露西亚·夜空，则贪恋权势，主动献身嫁给年龄足够当她父亲的李。贱人，□□，贪官，腐败，无耻，这些词语时不时地钻入露西亚耳中，她不想听，但人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喂，你们不要挤得那么近。”是卫兵的声音。
然而群众的情绪似乎被什么东西点燃了，卫兵们试图阻止他们靠近马车，但人们还是疯狂地涌近。马车越走越慢，人群里开始向马车扔东西。果然是烂番茄和臭鸡蛋，露西亚噗哧地笑了起来。
几个番茄飞进马车，打在露西亚身上，让洁白的婚纱变得肮脏不堪，而露西亚静静地坐着，没有躲闪，她也知道自己无法躲闪。有人甚至开始扔石头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砸中露西亚的眼角，她的脸上顿时流过一缕鲜血。
马车外的气氛已经不受控制，卫兵们挥剑驱赶靠近的人群，混乱中似乎有人被误伤了。于是围观的群众更加情绪激昂，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有些人甚至撞倒了卫兵，开始围攻队伍里的第一架马车。
“月神保佑，他们做错了些什么？我又做错了些什么？”露西亚看着前面的马车被掀翻，几个教父和牧师被愤怒的群众不由分说地按在地上暴打。
“不！”露西亚站了起来，想跳下马车。然而失去理智的群众已经包围上来了，一个人拉扯着露西亚的婚纱，把她从马车上拉了下去。露西亚跌倒在地，刚想爬起来，背上又被狠狠地踢了一脚，顿时再次扑倒。
鼻子似乎闻到一股咸咸的血腥味，露西亚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伤了。“不要伤害我……”露西亚的声音被淹没在一阵阵“打死她”的呐喊中。
卫兵已经不知所踪，盲目而疯狂的人们争先恐后地冲上来，对露西亚拳打脚踢。
“贱人！”
“婊子！”
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声，让露西亚无从申辩，雨点般的拳脚落在她柔弱的身躯上，她只好尽量地蜷缩起身体，默默地向月神祈祷。月神啊，让我快点结束这场痛苦的磨难吧。
露西亚的脑袋被连敲数下，她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只是昏昏沉沉地感觉到，有人拉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整个身体提了起来。露西亚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麻木了，愤怒的拳头落在身上也似乎不会很痛。几双不知道从哪里伸过来的大手，开始撕扯着自己的衣裙，淫亵的笑声伴随着衣物破裂的声音，婚纱大概已经成了碎片，无数的手在她身上乱摸。
“不要……”露西亚用尽全身力量大喊着。但她的手脚都被人紧紧地抓住，完全不能反抗。她只好闭上眼睛，紧紧地咬住嘴唇，承受着非人间的煎熬。
就让这痛苦快点结束吧。突然，一件冷冷的东西猛然撞入露西亚的腹部，她顿时清醒了不少，清晰地看到一个人把长剑送入自己的体内，然后抽出。那人的眼神狂热无比：“婊子，去死吧！”
露西亚笑了。冰冷的感觉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热，红得发黑的热血从伤口处喷溅而出，就像一朵盛开的情人菊。刚才围攻她的人们，似乎都被这朵异常美丽的鲜血之花所震慑，纷纷后退着。
“妈的，谁把这小妞弄成这样子了。”
“谁杀了她？”人群议论纷纷地向后散退着。
露西亚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她微笑着，慢慢地坐到地上，拿起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婚纱，披在自己裸露的胴体上。
“大家请记住，我露西亚·夜空，绝对不是婊子。谢谢。”
露西亚仰望着天空，天空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她的眼中只剩下一片血红。然后血红渐渐地变成乌黑，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冷，伤口越来越痛。
整个世界变得越来越朦胧，连周围嘈杂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露西亚多么希望，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够再见到艾尔一面。那一个月夜，那一个吻，没想到就是自己与艾尔的永别。
露西亚眼前，浮现出艾尔那头浅褐色的乱发，那双浅褐色像是会说话的眼睛，和每次遇见自己时他那腼腆的笑容。
“艾尔，我爱你。”露西亚·夜空喃喃地说着她的最后一句话，仰面朝天，睡倒在血泊中。
在露西亚咽气前的最后一刹那，她似乎听到了艾尔的呼唤声：“露西亚！”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可是已经永远无法回应。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五章 露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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