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六章 莱斯 ...
-
卡多克·乱石站在天涯堡的城墙上，凝视着下方忙碌的士兵们。“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莱斯也站在城墙上，但只是怔怔地看着一块墙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续作战，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了，加上河畔城一役损失惨重，我们还是暂时等待着雷神堡的指令吧。”
两天前，从河畔城逃出生天后能回到天涯堡的，居然只有两百多人，令莱斯心痛不已，他脸上一直挂着的自信和镇定也似乎失色不少。
“将军，雷神堡的使者来了。”一个传令兵冒冒失失地跑上城墙通报。“请您去接见一下。”
“使者？”河畔城之战刚过去两天，一直没收到雷神堡方面的信件，怎么反而直接派使者前来了？而且从雷神堡到天涯堡，最快的马也得跑上五天，使者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到来。
莱斯看了一眼卡多克，卡多克若有所思地说：“上次的信件来得也是很快，快得不可思议……”
“不管如何，先去看看情况。”莱斯和卡多克二人径直走向指挥室。
雷神堡来的使者十分瘦削，穿着一套黑漆漆的长袍，脸上还带着面罩，双手都藏在袖子里，整个人居然没有一丁点皮肤是露出来的。
“莱斯·布朗顿将军么。”使者首先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造作的味道，听起来甚至有点不像人类的声音。
“在下正是，请问您是……”莱斯满眼疑惑地看着使者，他觉得士兵们不应该把这个奇怪的人轻易地请进他的指挥室。
“陛下的手谕在桌面上，不相信我的话，将军可以先检查一下。”使者似乎能看穿莱斯的思想。
莱斯觉得自己的心底冒出一阵寒气：“请问陛下有何指示？”
“陛下已经知道了河畔城的战况，他决定御驾亲征瑟尔文联盟。”
“御驾亲征？！”莱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另外陛下也派我来，告诉将军您一个预言。”使者的语气依然是诡异的。
预言？莱斯不知道雷哥拉德九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
使者的目光如剑，看着莱斯说：“莱斯将军，我给你的预言就是，如果艾尔·巴特回到了蓝普克城，雷哥拉德帝国就将毁在他的手中。”
“我没听懂。”莱斯坦然地说。“这个预言是什么意思呢？艾尔·巴特已经带着他的军队和人民南下，他肯定能回到蓝普克城的，这只是一个迟早的问题……”
“除非你杀掉他。”使者打断了莱斯的话。
“让我们带着疲兵去追杀手无寸铁的难民队伍么？”莱斯讥笑地看着使者。
使者一字一顿地说：“你不相信预言？你……”
“不相信，我们都不相信。”卡多克在一旁大大咧咧地打断了使者的话，他笑着对使者说：“陛下真的让你来告诉我们这些东西么？”
“不相信我，就是违背陛下的指令，你们自己考虑吧。”使者倒也不作争辩，缓缓地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前，他抛下一句：“或者我可以为你们作两个小小的预言，第一，雷恩·巴特将会在今晚投降，第二，希望城将在今晚落入帝国手中。”说罢，使者就走出门外了。
“绝对不可能。”卡多克大喊道，“只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莱斯却没有应声，他正在看雷哥拉德九世的手谕：“追杀艾尔·巴特。”
“卡多克，我真的无法理解……”莱斯握紧了拳头。“陛下为什么会让一个预言家来指挥我们行军作战呢？”
“预言家都是骗子。”卡多克大手一摆。对丘拉多人而言，只有大地之神是存在的，而且沉默的大地之神并不会对人类作出什么预言，神灵只是会保佑那些信奉他的子民。
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去做，预言也会实现么？莱斯不知道希望城那边的战况如何，但只要他今晚不去劝降雷恩的话，野马怎么会自己乖乖低头呢？
莱斯转身去看挂在墙上的地图，不管预言是真是假，他也要准备军队，南下追杀艾尔了。艾尔带着难民，行军速度不会很快，如果急行军追击的话，应该能在艾尔进入三秋城范围之前赶上他们。
“赶不上的话，我们就要强攻三秋城了。”莱斯知道，这是他无法做到的事情。“卡多克，传令下去，城里所有的骑兵全体动员，明天一早出发急行军追击联盟败兵。”
“遵命。”对于莱斯的命令，卡多克始终是这样爽快地回答。
当晚，本来计划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的莱斯可是一点也没能睡好。刚入睡一会儿，士兵就来紧急汇报，说是雷神堡来的使者突然失踪了，找了整晚都不见踪影；当莱斯宣布暂时放弃寻找使者后，又收到了雷恩·巴特在狱中突然宣布投降的消息，莱斯连忙赶到监狱里，雷恩·巴特却二话不说，只是说他会在雷哥拉德九世面前正式投降，莱斯也只好回房休息；折腾了大半夜后，信鸽从海角堡飞来，带来了洛奇·岩石攻陷希望城的消息。这下子，莱斯终于是睡意全无了。
莱斯坐在椅子上，回想着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事情。与联盟的战争，虽然是在意料之内，但整个战争进程意外连连，雷哥拉德九世似乎是非常急切地想进攻联盟，这和莱斯印象中的他有点出入。今天这两个神秘而准确的预言更让这场战争平添上许多迷离。
莱斯想起了那个更为可怕的预言，艾尔·巴特将会毁掉雷哥拉德帝国，这可能么？火烧河畔城不知道是不是艾尔一人的主意，但即使是，那也只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延时之计，要论战场上正面交锋，年轻的艾尔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退一万步来说，即使艾尔是一个军事天才，以帝国和联盟的军事实力对比来看，无论多厉害的人也不能凭一己之力灭掉对方。
莱斯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他知道艾尔手中兵力肯定是很少的，否则联盟不会轻易弃城南下，帝国精锐骑兵去追杀艾尔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只是，莱斯隐隐觉得自己被人操纵了，他落入一个自己还没能发觉到的陷阱里。
这时，卡多克走进了莱斯的房间：“将军，时间快到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好的。对了，卡多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相信使者所说的预言了么？”
“我只相信被他说中了的那两个。”卡多克摇摇头说，“我只相信已经发生了的事实，而且，我觉得我们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操控着一切。”
隐形的大手，这也正是莱斯心里的感觉。
二人清点好军队，总共是三千骑兵，几乎是天涯堡所有的战斗力了。联盟在离河南岸最主要的两个城市都已告失守，雷哥拉德九世亲自带领的军队又即将来临，因此莱斯才放心地倾巢而出。
离河之上，几乎已经没有船只来往，帝国和联盟的开战，让生机勃勃的河流变得如此萧条。莱斯站在船头，不禁感叹地想，两天前还是带着一万人雄心勃勃地进军河畔城，今天就只剩下三千人了。
卡多克坐在甲板上，仔细地拭擦着巨斧。莱斯笑着对卡多克说：“斧头拭擦得再干净，一杀人可又沾满鲜血了啊。”
“将军，你也知道，我从来不爱杀人。”卡多克说罢这话，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天在河畔城，在我几乎丧失希望之时，你的一声‘莱斯小弟’让我惊醒啊。”莱斯想起了四年前的往事。
卡多克哈哈笑道：“将军，当时情况危急，我一时口不择言，失礼了。”
莱斯望着滔滔河水，说道：“当年我真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如果不是靠着父亲大人的关系，哪里会那么年轻就当上了将军啊。朝廷里有不服气的人，我也能理解，所以我才被派遣去平定那场‘冬狼之乱’……”
“冬狼沃夫家族，非常讨厌，他们背叛帝国也罢了，到处打家劫舍可真是惹怒了我。”卡多克也沉溺在回忆之中了。
“就是因为这样，你组织起北境人民军了。你手下的民兵们一看见帝国军队就动手，可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呢……”莱斯装出责怪的语气来。
“将军，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帝国军队也分两派啊。不过将军你是用兵如神，我们的游击战术对你来说真如同隔靴挠痒。”卡多克说，
莱斯拍了拍卡多克的肩膀：“虽然我不怕你们来骚扰，但是也不能任由你们这样捉弄我们啊。你用兵行踪诡秘，凛冬之墙前的一战，是我好不容易才安排伏击成功的啊。”
“那是我们宿命中要相遇的一战。”
说到这，两人同时仰天长笑。卡多克跟随了莱斯四年，一直是莱斯身边最可信赖的人，其实以卡多克的才华，完全可以在帝国里当个将军，自己带兵据守一方，而没必要只当个副手，跟着莱斯东奔西跑的。莱斯也曾劝说过卡多克，而卡多克只是说了一句“我只为我欣赏的人而卖命”。
“我们又一次登上南岸了，卡多克。”船缓缓地靠在岸边，莱斯感慨万千。
“将军，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败退了。”卡多克一跃上马，高大的他骑在马上面，总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莱斯也爬上马鞍，半开玩笑地说：“有时候我会想，戈里亚大陆那么多生物，难怪就没有一种体型能适合你骑乘的生物了么？”
卡多克想了想，很严肃地回答道：“据说凛冬之墙外会有，但我宁愿自己一辈子也不要碰到。”
一只信鸽落在莱斯面前，莱斯非常奇怪，一般来说信鸽们都只认得各大城镇和自身的出发地，很少会像这样主动地找到行军中的队伍。
莱斯仔细一看，原来是他家的信鸽，难怪会找到这里来了。信件是纳多·布朗顿写的：“我们的人打进了联盟内部，三秋城将拒绝艾尔·巴特进城，这个人一定要除掉。另外，陛下现在十分器重一个预言家，昨天派了他来找你，你一定要好好接待。”
“啊，这信是不是来得慢了点。”莱斯把信递给卡多克，“我们已经惹火了那预言家。”
卡多克看了看信的日期，脸色凝重地说：“将军，不是这封信来得慢，而是那个预言家来得太快了。这封信是昨天写的……”
莱斯惊讶地说：“那就是说，黑袍使者从雷神堡来到天涯堡，只用了一天时间……”
“这可能么？”卡多克问道。
莱斯不再作答，挥鞭下令道：“全军前进，向三秋城进发。”
不管预言的真与假，可能与不可能，莱斯只知道艾尔·巴特也不会傻乎乎地停下来等他，时间也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六章 莱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