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之一炬》J大

3、第三章

　　第三章

　　深山里宁静的清晨，英云习惯的在门外打完一套拳，恢复期间也要时刻保持身手的灵敏。
　　蹲在一旁的正洙握着树枝，不知在地上写写画画些什么。
　　英云好奇的靠近看。
　　土地赫然成为了正洙的沙盘。而沙盘上的局面，正是昨天夜里英云描述的那场战役。正洙在沙盘上画了一些英云未曾见过的标志。
　　“这些是什么？”英云忍不住问道。
　　正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英云，如果那一战中，你的中军突然遭到若干巨石的袭击，你还有精力去急迫敌军薄弱的左翼吗？”
　　英云自负的笑笑：“哪来若干巨石，就是南朝的投石机，也没有如此远的里程。”
　　正洙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来，脸上绽开狡黠的微笑，从身后摸出一个竹编的小玩意，放了一粒小石块，扣动机关，小石块在空中划出一道极为美丽的弧线，最后离正洙几步开外的地方。
　　英云瞪大了眼睛。
　　一直阻拦金兵前进的投石机，甚至更加完善的投石机，现在就摆在那只骨节细细的手上。
　　“这是……你做的？”
　　“对啊！”
　　正洙像是玩泥巴的小孩，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他好象丝毫不明白，这东西在英云的心里占了怎样的分量！
　　英云忍不住伸手去拿正洙掌中的玩意。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的玄机在哪儿，但是毫无疑问的精妙至极，如果带回去叫军中工匠仿制，岂不是再也不用畏惧南朝的投石机。只是，正洙愿意给吗？正洙是南朝人吧……英云犹豫着开了口。
　　“正洙……正洙可以把这个东西送给我吗？”
　　“可以啊！”毫无心思的笑脸。纯净到英云都不忍心欺骗。
　　“……正洙知道我要这个东西的作用……知道我要对付的是谁吧……还愿意给？”
　　“我虽生在南朝，可是这十年……南朝对我无恩无惠，大金也和我无怨无仇，我就是我……一个人……所以这无关什么民族大义……”正洙顿了顿。
　　“不管英云是南人也好，金人也好，英云是我这十年来唯一的朋友……这东西给英云，说不定能帮上英云的忙……可是如果在我手里，就分文不值了……”
　　正洙努力的笑着，笑得让英云心里生疼。
　　那笑容里分明的写满了对外界的向往和深深的无奈……
　　如果明日自己离开了，那正洙是不是又得渡过那样能够孤寂的十年？那离开以前，放纵自己一次可以吗……
　　仅仅这一次，不为天下，只为他。

　　“既然收了正洙的礼物，我也要还的……可是我也是逃难啊，身上没带什么东西……正洙有什么愿望吗？我帮正洙实现一个愿望吧……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行。”英云柔声问，期盼的看着正洙。
　　正洙啊，说你要黄金万两吧，说要你良田千顷吧，我大金皇子富可敌国，一定可以满足你的愿望。或者……是希望听到你说让我带你走吧……
　　“一个愿望？真的吗？”雀跃不已的声音。
　　“恩。”
　　“那，英云会武功吧，英云带我到瀑布下面那个深潭边去好吗？虽然看了十年…但是因为没有路……从来没去过呢……一直好想去……”
　　“就这样？”英云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
　　“恩，对啊……不行吗？”
　　“没……好！没问题！”英云赌气似的拉住正洙往瀑布走。
　　正洙有点好笑的看着前面这个男人，自己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吧，刚才那一瞬间大军统帅的气势都到哪儿去了，活像个没吃到糖的小孩。可是正洙并不知道，就连希澈，都没见过金英云刚才那样的表情。

　　“抱着我。”英云带着命令的口气。“抱紧了！要是掉进潭里，我可没法救！”
　　英云忍住笑，看面前这个差不多年纪的人，红了脸听话的勾住自己的脖颈。英云伸手搂住正洙的腰，还真是瘦弱啊，那腰纤细得还不及大金草原上壮硕的女子。
　　用轻功带他飞起来的时候，还能感受他指尖微微的颤抖。是因为太高了所以害怕吗？英云手臂上渐渐用力，把正洙牢牢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顺着崖壁往下，几次借力，转眼就到了深潭边。

　　在低处看瀑布，又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英云听着怀里的人欢快的叫喊：“英云，你看啊~真的有一个水帘洞！
　　“是啊，都是正洙眼尖。可惜不能前往一游。必定美不胜收。”英云仍然没有放开搂着正洙的手，大概自己是怕他跌下去不好施救吧。
　　正洙看了看背后那一丛竹林。
　　“英云的剑可以劈断竹子吗？”
　　“当然可以，正洙问这个何用？”英云对自己的剑一向自负得很。
　　正洙掐指算了算，“英云，可以帮我劈七根竹子吗？”
　　这把寒铁剑出鞘以后不见血腥还是第一次。好一把销铁如泥的宝剑却被这人当做斧头使唤，也没问为什么，英云笑笑，只是照做，不一会儿就摆了七根竹子，剔除了多余的枝桠。
　　正洙抽了几条竹蔑，手指灵活的在几棵竹子间穿梭。
　　半住香的以后。
　　英云惊讶的看着正洙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那竹筏子推入水中，然后把一根竹蒿塞进英云手里。
　　“愣着干嘛，我们去看水帘洞天啊！”

　　英云撑着蒿，呆呆的看着立在前面那人。工学，算学，甚至行军打仗，朴正洙，你到底还会些什么……
　　正洙白色的衣倨在风里翻飞，气定神闲的看着磅礴的瀑布，隐隐有着指点江山的豪情。这人啊……如果不再隐居在这南山……那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竹筏子稳稳的在潭里前行，绕过那一道水帘，驶到了瀑布内，拱型的溶洞好像石窟，面前是一道天然的珠帘。

　　两人并肩立在竹筏上，看了半晌这鬼斧神工的珠帘。
　　“英云……明天走吗？”
　　“对……决战在即。”
　　“那……提前跟英云说声保重，明日我需入山采药，就不再相送了。”正洙咬住嘴唇，吐出这样一个烂借口。
　　英云皱了皱眉，正洙又是那个寂寞的表情，心疼的发慌。
　　忍不住拥他入怀。
　　“你啊……从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明明不舍得……都写在脸上了……”
　　英云一低头，轻轻吻住正洙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