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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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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清来时,饴糖跟展云打得那叫难舍难分。携三个弟子到达灵福馆,手中拂尘一扬,直接阻了展云的攻击。清源跟着宁玄和宁和两个师兄待在主院里,仰着头,见他娘亲冷着脸,衣袖和衣襟都破了一大片,脸上布满忧色。
展云受了伤,他料不到自己会在一介灵物面前落了下风。虚清踏着银剑挡在展云身前,出尘俊秀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淡然。“饴糖夫人,请手下留情。”
饴糖不怒反笑,面容冷静,抬手撕掉已变成破布条的袖子,嗓音森然冰冷道:“凭什么?”
虚清摇头,道:“饴糖夫人,看在贫道的面子上,饶他一回吧。”
饴糖道:“饶他一回?他伤我两个人,这笔账怎么也该算回来吧!虚清,你也该知道,牵扯因果总是要还的,既然他结了因,这个果他就必须受。”
虚清皱眉,回首看了眼展云。青年面容冷峻,薄唇紧抿,一丝血溢出,沿着唇角滑落,他伤得蛮重的,饴糖根本是在下狠手,不过她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凭她的道行,早就震碎展云的金丹。
虚清叹气,道:“拜托了。”他从未对谁如此低声下气过。
饴糖收起一身森寒之气,眉心蹙起,扫了眼虚清,又淡淡瞥向虚清身后的展云,不解道:“他是蓬莱门的叛徒,你堂堂青云观的长老何必如此护他?”若不是算得上了解虚清的性子,饴糖还以为虚清看上展云了呢。
其实,撇去展云那糟糕的性子,这皮面长得还是挺不错的。
虚清半垂眼眸,轻声道:“我欠他的。”
四个字,简简单单四个字到底饱含了多少前因后果饴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拢了拢微乱的发髻,她似嘲笑般盯着虚清,回道:“你真是够倒霉的。”欠展云这种人就跟在赌坊欠了钱被追债一样的倒霉。
虚清没说话,只是笑得无奈。
不再去理会展云,饴糖一跃来到下头,扫了眼两年不见的小儿子,饴糖欣慰地朝他笑了笑后,直接朝李寻欢小跑了过去。跑到青年面前,看着地上一滴滴的斑斑血迹,饴糖抓住他藏在袖袍里的手,猛地一拉,将手翻开来一看,掌心间皮肉翻起,鲜血淋漓,甚是骇人。
饴糖又惊又怒,道:“你是不是傻啊?我说了没事,就一定……”话还未说完,李寻欢已经挣开被她抓着的手,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嘴唇贴在耳畔,呼吸急促,感觉得出来,他很紧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耳畔边的呼吸渐渐平稳,良久,他轻声道:“饴糖。”
“我在。”她说。
“饴糖。”那两只揽她入怀的手臂在颤抖。
“我在。”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饴糖将脸紧贴着他的胸膛轻轻蹭了蹭,道:“我在呢,小李子。”
身体被更紧地搂住,却又格外小心,李寻欢小心翼翼感受着怀里的温度,真切而又温暖。饴糖与展云战斗时,让他不禁回想起那个时候,饴糖坐在火里被烧的情景。无力和绝望两个他以为这一生也不会感受到的词再一次席卷了他。李寻欢静静地抱着饴糖,手指抚着凌乱柔软的黑发,半晌,将下巴抵在她的发旋上,哑声道:“饴糖,你在,真好。”
很久很久以前,饴糖就在想她跟李寻欢会走向怎样一条路。是欢天喜地?还是绝望悲痛?如今,在经历重来一次后,饴糖知道她和他的未来起码是欢天喜地多一些的,虽然偶尔会夹杂一些绝望悲痛,但小虐怡情不是吗?
“我累了。”饴糖深吸一口气,身体软软靠在李寻欢身上。
“回屋休息,一起。”
饴糖点点头,身体越像没骨头一般地靠着李寻欢。
身体突然一轻,耳侧边响起李寻欢清冷的嗓音。“累了,就闭眼睡吧,反正回屋也是要睡的。”
饴糖没说话,头靠在他怀里,缓缓闭上了眼。
感受到怀里的人睡着了,李寻欢唇角微微翘起。
不去看主院里的人,他抱着饴糖回了他们的屋子。
展云扶着自己的手臂站在虚清右侧,目送着那个在他眼里特别异类的凡人抱着那块化为人形的灵石离开,不禁冷笑道:“凡人和灵石?也不怕遭天谴。”
虚清没说话,反倒是清源听了展云的话很不开心。“娘亲跟爹爹的事无需外人多言是非,况且,这里是灵福馆不是你展大魔头的洞府!”说完,就朝恰好从房间里头出来的白珊他们小跑了过去。
宁和双手抱胸,盯着展云笑嘻嘻,道:“展前辈,魔修一向喜与妖灵怪魔双修,你们难道不怕遭天谴?”
一句话没噎住展云,倒是让虚清很不自在,他一挥袖袍,朝灵福馆替他专门收拾的一间房走了去。见虚清离开,展云也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宁和看着略微怪异地向边上的宁玄问道:“大师兄,你说师父跟展云是啥关系?”
宁玄抬手在宁和脑门后拍了一掌,道:“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被赏了一掌,宁玄撇了撇嘴巴,道:“好奇不行啊。”
宁玄冷冷睨了眼一向跳脱的二师弟宁和,道:“师父的事也是你可以好奇的?”
宁和:“……”好吧,师父的事不是他好奇就能好奇的!
清源归来,灵福馆的大伙都是很开心的,一个个围着清源问东问西的,好不高兴。红玥拉着清源的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长高了不少,还瘦了。”
白珊伸手捏了捏清源的脸蛋,道:“瞧这小脸蛋跑出去骗小姑娘一骗一个准!”
清源抽了抽嘴角,道:“珊姨,你想多了。”他是修道的,而且还是清修,不近女色!再说了,从小到大都待在灵福馆盯着白蕊红雅一众美女,眼光都提高了不少,尤其他还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娘!
虚清回到屋里,来到窗边坐下,他没去看跟着进来的展云,而是拿起一个白瓷杯给自己倒了杯茶。展云盯着他,一双眼直勾勾地未从他身上离开,半晌,喑哑着声音,道:“你不欠我。”
虚清握着杯子的手一顿,道:“我欠了,所以还你。”
展云道:“想跟我撇清关系?”
虚清冷笑道:“我跟你没关系。”
展云听后,眼眸微暗,他走上前,伸手按上虚清的肩膀,迫使他面对自己,道:“没关系?上次那件事,你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但我不能!”
虚清挣开展云的桎梏,神色微冷,道:“给我闭嘴。”
展云笑道:“你生气了?很好,生气就好,我以为你一辈子都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展云跟虚清认识挺早的,但真正牵连在一块儿,却要从五年前说起。若不是两人都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也不会牵连至深。想起上次那件事,虚清就气得全身发抖,他们青云观修得都是清心之道,最忌讳谷欠之事!如今被展云这个混蛋赖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没去理会面色铁青的虚清,展云找了张椅子坐下,完全不在乎身上的伤势,淡淡道:“你怎么跟这里的灵物有所牵连的?”
虚清皱眉道:“清源是饴糖夫人的幼子。”
展云道:“那灵石好像说过这事。”之前打斗的时候,饴糖的确说过,但展云一不小心给忘记了。
虚清道:“何故寻他们的麻烦?”虚清对灵福馆内的人还是蛮有好感的,他们跟以往接触的妖魔怪,甚至是同样的灵物都不同。
展云道:“没原因,正好心烦,想找人练练手。”
虚清:“……”这人的性格就是那么糟糕,说话方式也跟他的长相不搭边,完全离赏心悦目这四个字甚远。
展云将双腿交叠搁在前面的圆凳上,道:“那灵石真不简单,差点把我的金丹给震碎了,修为在元婴之上……亦或者已不是区区灵物这么简单了?”
虚清淡淡道:“不管是什么,饴糖夫人就是饴糖夫人。”
展云道:“那个凡人是她相公?”
虚清点头道:“明媒正娶娶进门的。”
展云:“……”他好像耳鸣了?虚清刚才说了什么?
看出展云的疑惑,虚清再次说道:“你没听错,李公子是饴糖夫人娶回……来的。”一想到当初他这个高堂在接受他们夫妻两二拜高堂的时候,心情就略微妙。
展云:“……”真是一块让人刮目相看的灵石。
虚清与展云这边你一句我一句,不咸不淡的对话最终以虚清的沉默结束。饴糖在与展云对战的时候,那张蓬莱门的符并未拿出来使用,其实那张符纸也不是给她拿来丢给展云看的,就展云这种大逆不道的性子,你让他念在师门的份上不找别人麻烦,简直就是在扯淡!
那符纸有些奇怪,虚清寄给饴糖,就是为了饴糖能帮他好好看看的。
如今看来,饴糖估计没领略到他的意思吧。
此时,刚被李寻欢放到床上睡的饴糖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将那张被她丢在桌上的符纸拿起来细细看了起来。
站在边上的李寻欢:“………………”就不能好好歇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