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奇葩案件 ...
-
在林琅之后，陈念生也跟着发动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嗡嗡响起之后，花满楼伸手拉上了安全带。
陈念生颇有些意外地道：“你眼睛又不方便，却没想到还能做饭？”
花满楼道：“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了，所以像做饭洗衣这一类的家务对我来说除了多费一些时间，其他也没什么不便的。”
“不可思议。”这是发自陈念生内心的真心实意地叹服。
花满楼笑笑：“所以阿琅和陆小凤还有我的另外几个朋友，他们从来都不会真的拿我当作是一个行动不便的瞎子看。”
“听你这么一说，那我多少也能放心一点了。”陈念生轻叹了一声，声音里听上去有种被压抑的痛苦。
“什么意思……”陈念生的话，以及他那声仿佛被逼无奈一样的轻叹，让花满楼警觉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陈念生却突然猛地踩下了刹车，骤然减下的车速，让花满楼不得不伸出手抓住了车顶右侧的扶手。随后紧接着，便是一阵完全有别于医院与医生身上特有的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陈念生看着晕迷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花满楼，伸出还有些颤抖的手上前推了推，在看到花满楼确实没反应了之后，才开窗把充斥了一整个车厢的□□给散掉了。
拿开捂着口鼻的用来隔离□□气味的湿布巾，陈念生看着花满楼的两眼中瞬间就蓄满了泪：“不是我想忘恩负义，只是我的老婆和儿子都在他们手里……所以如今就只能对不起你和林琅了。不过我想以林琅的能力，她应该是能够再次化险为夷的。”
陈念生抖着手从车里拿过手机，拨通了那个他根本就不想记得的手机号码：“喂……”
正在与人通话的陈念生不会注意到他以为已经彻底晕迷了过去的花满楼耳朵轻轻地动了一下，却是一字不落地把陈念生与手机另一头的人所说的话听了个完全。
另一边，林琅在殡仪馆晃过一圈，找了他们的领导谈了谈之后，便转战北郊派出所了解情况去了。
“所以这就一起很平常的殡仪馆工作人员监守自盗的案件么？”林琅翻了翻笔录。
“就是这么回事。”派出所的民1警给林琅和陆小凤各倒了一杯水，陆小凤不客气地咕嘟嘟地喝了个干净，但林琅却只是道了声谢，就继续看笔录了，“说起来我刚刚才问过，火葬场给员工的待遇又不算差，这家伙犯得着再去冒这个险？”
“那地方的待遇哪里能算得上是不差，一个月八千多的工资，连我这个吃公1家饭的也都看得要眼红了好么！”那个负责接待林琅和陆小凤的民1警一脸悻悻然地说道，“不过或许就是因为那家伙手头太宽裕了，以至于精神空虚不得不找些刺激来玩，亏他还敢说这是在做好事！”
“做好事？”林琅木然一秒，然后抬头不可思议看着那名民1警，“这家伙不会是……”她在太阳穴那边比划了一下。
那民1警不以为意地笑笑：“像这种奇葩的法盲我们审得多了。虽然他们的行为看似是在帮助更多的人，但事实上确实在害人，所以依法依据，不管他自己是怎么认为的，总归还是要在里头待上些日子受几天教育的。”
“就拘几天么？不判刑？”林琅问。
那位民1警道：“这要看死者家属告不告了。”
“不用提起公诉？”她很意外。
那民1警抓了抓头：“这种事情……虽然那家伙确实是偷了东西，但你说被他偷掉的那具尸体的具体价值要怎么算？如果是被他卖了的话，那多少还能算是情节严重，但问题是，那尸体他偷了之后就捐掉了。”
“……”林琅此时的内心反应，除了点点点点，也就只有点点点点了，“这么说，要是不论尸体来源的话，这家伙做的还真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啊！这次的事情还好是我们解决的快，要不然那家伙的情节可比现在要严重多了。”
“嗯，怎么回事？”翻遍了笔录，也没在上头找到什么可以论得上是严重的情节。
那民警道：“我们调查下来，这家伙偷走的那具尸体的主人根本就是死于尿毒症的，所以说这人若是生前真的签了遗体捐赠的志愿书，他的遗体也达不到可以能被用来捐赠的标准。”
“是这样？！”林琅很惊讶，同时也很惊愕。
“得亏花满楼的手术没做成功。”陆小凤在一旁咕哝，结果换来林琅直接用手里拿着的笔录拍了陆小凤一脸，“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就算你对此很庆幸，但也用不着表现出来。”
民1警：“……”
“不过你有没有问过这家伙……”林琅翻了翻笔录，“哦，就是这刘立在怎么会突然想到去找这种刺激的？就算这刘立真的是因为钱多人傻所以内心空虚了，但像那种夜总会迪厅那样的地方，哪儿不能释放压力？可这家伙却相出了这么奇葩的一个法子来缓解他那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压力，你难道都不觉得奇怪？”
“那林队长你的意思是……刘立可能还有事情没交代？”那民警说道。
“对。”林琅点了点头道，“我是觉得你们大可以再问问。”
“那林队你要参与问讯吗？”他问道。
“当然，如果不麻烦的话。”林琅说道。
民警道：“那行，那你先到问讯室等会儿，我这就去安排。”
没过多久，那刘立就被带了过来，在屋子中间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后，就抬眼向着他对面那一排桌子后面坐着的民警身上溜了一圈，最后他在没有穿着警1服的林琅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便开始回答民警们程序化的提问，从姓名、性别、工作什么的开始挨个回答。
然后在后来问到一些关键问题的时候，他一开始也非常配合的回答了，答案也一如第一次给他录口供时一致，并没有什么大致的出入。但就在林琅开口问刘立除了这些，是否还有什么隐瞒的时候，却惊奇地听到那刘立反问她是不是名叫林琅。
林琅难掩惊奇地道：“我是叫林琅，但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猜的。”那刘立道，“因为有人告诉我，如果我被抓，并且被第二次提审的话，就让我问问在提审我的几个警察中间有没有人是叫林琅的。我看他们几个都是上回问我话的熟人，就你一个是生面孔，所以我就猜想了你会不会就是那个林琅。”
“那这么说，你的这些行为，”林琅晃了晃手里记着刘立口供的笔录，“我可以认为是有人教唆你做的？”
刘立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民警提醒道：“说话，别光点头不出声。”
刘立道：“我觉得不应该算是。”
“什么叫做不应该算是？”有个民警问。
那刘立道：“我们是在网上的一个论坛上认识的……”
“什么论坛？”
“就是一个用来宣泄平时工作压力的网络论坛，里面什么人都有，也什么话都敢说，反正是用来宣泄压力的，所以也没人把其他人说的一些话当真，因为都是类似气话还有一些随便YY的妄想。我的工作你们也知道，天天跟死人打交道，虽然工资是很高，但同时压力也大，我平时只要有空，就会上网乱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现了这么个论坛，看到是用来宣泄压力的，所以我就点进去试着聊了聊，结果发现比我过得更不如意压力更大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我瞬间就平衡了。而打那以后也更加喜欢泡在那家网站的论坛上时不时地胡咧咧上几句，以减少点自己天天见死人的压力。后来就认识了一个叫‘让人生变得更有意义’的网友，跟他聊对了感觉就开始加密私聊，结果他就在网坛里跟我聊他平时压力大时是怎么给自己减压的，其实他做的事就像他的网名一样，通过他在工作中多做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就让他的工作和他的人生变得更有意义。我告诉他，其实我也很想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有意义。可事实是，我却只能天天跟死人打交道，所以我跟他说我想辞职，然后换个工作，哪怕工资低点，也好过天天在殡仪馆火葬场浪费时间浪费人生要好。但是他劝我，劝我说现在的工作很难找，而我能有这么一份虽然听着就让人觉得颓废但是却很高薪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他还劝我，说凡是事情就都有它的两面性，而我的工作虽然是天天看死人时间长了很容易让人就抑郁了，但其实我也是可以往好的方面想，比如那些在死亡之前把自己的遗体捐赠出去的人，他们虽然死了，但是他们却也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帮助他人并且延续着他们自己的生命，所以我应该以一种尊重他们敬仰他们的心情来对待所有死者的遗体，因为说不定在我经手的那些死人里头有哪些连死后也愿意对社会做出贡献的伟大的人。”
“这话说的确实有理。”林琅道，“但你怎么就能把他这话给扭曲理解成偷了尸体去捐献？你难道不知道这行为是犯法的吗？”
刘立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看‘让人生变得更有意义’他能在自己的工作里头找点小事情出来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有意义，所以我想起我天天接触尸体，那倒是也可以通过点小手段让自己的人生也别的有意义起来，也好帮助更多的人，和造福社会不是么？”
“但你这根本就不是帮助他人、造福社会。你这行为，根本就是危害社会。”林琅道。
“怎么可能是危害社会，我这么做明明是在帮助更多的人，你们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不近人情。”刘立忿忿不平地嘀咕了一句。
林琅叹了口气：“我承认，我们大家都承认，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以及这个想要造福社会的心也是好的。但问题是你的行为其本身是有问题的。你还别不服。举个例子，就拿你偷走的这具尸体为例吧，你知道他的死亡原因吗？”
“知道，不就是肾病么？”刘立不以为然。
“肾病，没错，”林琅点点头道，“笼统些讲的确是肾病，但事实上那名死者的死亡原因是因为患了肾病中最为严重的尿毒症最后导致全身器官衰竭而死。这下你自己判断吧，你说你把这样的一名死者的遗体捐献出去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了？我们可以继续举例，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他患有严重的心脏病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但是他需要的却是一颗健康的有活力的心脏才能帮助他继续活下去。而要是因为你的缘由，让那人倒霉的被换上了你偷来的遗体捐赠的那颗心脏的话，或许他原本的那颗心脏至少还能够坚持跳上半年，但换了那颗已经衰竭了的心脏，那倒霉的患者别说是半年了，说不定连半个月都坚持不住。所以你说，你这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刘立不说话了。
“终于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刘立点了点头，然后赶在被人提醒之前，赶忙开口道：“知道了，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只干自己份内的本职工作，再也不做这些事情了。”
“这以后的事还得看死者家属告不告你，以及检察院最终怎么定性这次的事件。所以你还是耐心等着吧。”一个民警这样说道。
“不过你还是没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林琅提醒他。
刘立道：“我这不是把我这想法跟‘让人生变得更有意义’说了么，然后他就开玩笑地跟我说当心警察找上门，并说在警察里头有他认识的人，要是哪天我真的不幸被抓的话，他就帮我走关系，让一个叫林琅的女警察来捞我。”
“所以你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问我是不是林琅，你以为我是来捞你的？”林琅目不斜视地看着刘立，丝毫不在乎身旁几个民警看向自己时瞬间就变了味儿的目光。
“是啊。”
“但很遗憾，我不是。我甚至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叫‘让人生变得更有意义’的人，至于我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刚从医院那边过来。而你的行为，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是在无意中给人当枪使了。而这其中，更是牵扯上了一起大案。”
“什么？！但是……我我我我……”
“行了行了，别我我我我的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所以现在你只需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配合调查就可以了。”林琅说道。
“配、配合调查？可是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刘立说道。
一个民警道：“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事实是，你今天说的这些上回根本就没交代过。”
“可是这好像也不能怪我吧？上回你们又没问我这些。”
“嘿，难道你还有理了！”一个民警拿着支水笔就指向了刘立。
刘立瑟缩了一下：“可这是事实么。”他咕哝道。
“先不管这个。”林琅道，“你刚才说那个叫‘让人生变得更有意义’的那人跟你说他认识我，然后你要是真进了局子他就让我来捞你。那这样一来，你不是已经清楚了这么做的后果了么，怎么还……”
“那不是，我以为这只是那哥们在和我开玩笑么，谁能知道这事真犯法啊！”刘立说道。
林琅：“……”她觉得能把一劝诫听成玩笑的，这刘立也是一人才，“那个论坛的网址呢？报出来我也跟那个叫什么‘让人生变得更有意义’聊聊，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劝你的，让你愣是以为这是玩笑？”
刘立道：“那么长一串的英文字母谁能记得住，不过我收藏了，你可以用我的电脑上论坛。”
林琅挑挑眉道：“那就多谢了。等这案子破了，我会把这情况上报，给你申请立功减刑。”
“但不是说我的情节并不算严重么？”刘立看着站起来仿佛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林琅，赶紧开口问道。
但站在问讯室门口的民警已经进来带人了。
刘立叹了口气，然后突然狠狠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便起身跟在了两人的身后走了。
一个民警摇着头道：“要是后悔有用的话，那也不用我们每天辛苦干活了。”
林琅同样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而被她非常无情且不讲道理地抛弃在办公室里的陆小凤，在最初的自怨自艾过去之后，再次发挥了他那无论到哪儿都能交的到朋友的特殊体质，这会儿已经和众人打成了一片。
林琅从办公室的门前晃过，探头对着里头闹得正欢的陆小凤道：“陆小凤，事情都办完了，该走了。”
陆小凤回头跟那一个办公室里的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脚下生风地向着外头林琅走了来，但在经过林琅身边时，他的脸色就耷拉了下来，活像林琅欠了他很多钱一样。
林琅看着他，有些好笑地道：“我说你在别扭个什么劲？我知道你好奇心重，跟我来这也是想来找刺激的。但问题是你有警1员证么？所以你进不去问讯室这事也不能怪我，对不对？以及你的面瘫神功还是修炼的不到家，需要继续努力。”
陆小凤泄气：“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里怎么就无论做什么都需要证件了，而且是各种行业各种证件。”
林琅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所以这才是法1治社1会么。不过你也别这么着急么，以后总归还有机会。”
“机会？哼！我看就以眼下的情况往下推，我陆小凤只要还在这待着，就不可能能有我的用武之地。”
“那这我也没办法了，说起来当初还是你跟着我和花满楼一起跳下悬崖才到了这儿的，现在造成了如今这情况也不怪我。”林琅非常光棍地说完，然后发车，启动，走人。
而这说快不快，但说慢也绝不慢的车速到底还是让陆小凤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是误上贼……车的感觉。明明当初他那是想救人来着的好么！谁能想到那一跃竟然一下子就把五百年给跳没了。他错了，他当初就不该想着要退出江湖，不想着退出江湖就不会去找花满楼以及这死女人告别，不想着跟花满楼以及这死女人告别就不会在百花楼遇上司空摘星，不在百花楼遇上司空摘星就不会从他嘴里得知花满楼和这死女人跑祁连山玩去了，不去祁连山他就不会遇上花满楼和这死女人也就不会在这五百年后的世界里活得这么憋屈了。
于是，陆小凤便维持这一张虽然乍看上去是面无表情但其中却仍然透着肉眼可见的强烈不爽，和林琅一起回去了。不过在半道上，陆小凤就让林琅把他给放了下去，下车后也不跟林琅说声要去哪儿，眨眼间就跑没了影。
不过林琅看到那方向是她家小区外最近的一家菜市场，就能猜到陆小凤大概去找花满楼诉苦去了。
她扫了眼车头，发现这会儿已经三点多了，便打算回局里先去把一些该办的手续办了。
从周局办公室里出来，拿着几份表格的林琅才拐过一个弯，就被从经侦科里头冲出来的宋寒给一把揪了进去，看那架势，都说是绑架也不为过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林琅莫名地扯进来然后莫名地被按进椅子里，然后在莫名的手里被塞进了一打厚厚的报告。
“你看看吧，”沈远元道，“我敢说这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我们进入这经侦科以来所能遇到的最劲爆的一起案件了。”
“怎么回事？”林琅莫名地扫了众人一圈，发现个个都很兴奋后，于是就翻开手里孙晓婷塞给她的那份报告，仔细看了起来。
但不看不知道，这一眼看下去林琅的眼睛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挪不开了。瞧瞧她都看到了些什么——
居然还真就让她给猜中了！
刘兴国的刘氏集团表面的确光鲜，但谁会想到就在这光鲜的表面之下，这刘氏企业竟是为境1外某个国1际恐1怖组1织处理黑1金的洗1钱公司，境1外二十几个国家的大笔资金被分别注入这刘氏集团的各个账户以及刘兴国的私人账户，而剥去层层中间环节，这些资金的来源竟都是一个地方，也就是国1际刑1警组1织已知的某境1外恐1怖组1织的外围洗1钱公司。
林琅花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把这份报告上的所有数据和内容浏览完毕，“啪”的一声合上了文件夹后直接拿过电话就拨通了她母亲李小如的电话。
“喂，妈……呃，不对，是三号，我这里有紧急情况，想申请召集一次军警联席会议，你能帮那个我尽快安排一下么？”林琅开门见山的说道。
“可以，半小时后你直接带着相关材料到军1区司1令部的第六会议室来。”与林琅一样，李小如的动作同样果断干脆。
“那个……宋寒！”挂掉电话的林琅抬头在办公室内扫了一圈，第一眼就看到了宋寒，很好就是他了。
抓到壮丁的林琅把手里那几张刚从周局那里拿回来的表格直接放到了宋寒面前：“把这些表格填了，手续办完拿到电脑后立刻送到军1区司1令部来，要快！”林琅说完，一手抓着桌上的笔电和孙晓婷刚刚给她的报告另一只手里拎着那袋已经被她用一只密封袋装起来的有着某人指纹的手机就匆忙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奇葩案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