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酢浆草》涂*娟

34、第 34 章

　　34
　　不知不觉就走到大樱花树下。
　　光秃秃的枝桠向四面伸展开来，随着寒风轻轻摇摆。不出三个月，它又会缀满了含苞待放的蓓蕾，可是曾经的心情却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人世间的一切美好情怀不可以“春风吹又生”呢？难道真的过去了就让其过去？
　　我沉默着转身离开，险些被水泥护栏的一角绊倒。
　　这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了我的注意：手套！尽管上面粘满了污泥，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它，正是我遗失的那双。
　　我的嘴唇抖得厉害，喉咙里面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一出院，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这里来找手套。从黄昏找到天黑，我打着手电筒在星光下摸索。好奇的、劝慰的、帮助的同学走了一拨又一拨，仍不见它的踪影。于是，我哑着嗓子垂头丧气地放弃。星云不停地追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会比较好。
　　上天就像一个爱捉弄人的顽童，当我不再寻找手套的时候，竟然出现这样戏剧化的场面。
　　我拾起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如握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不，它本身就是一件珍宝，尽管它不完美，却凝聚了我全部的爱，以及期望。
　　一个人去水房把手套洗干净，又借来吹风机吹干，趁星云没有回来的时候，我把手套塞进了大衣箱的最底层，锁了起来。
　　看不见，或许是使自己不流泪的唯一方式。
　　哥哥打电话来，说要我和星云一起去吃饭。
　　原来只有我们三个人，我扫了一眼我对面的空座位，拿起桌上的菜单看起来。
　　哥哥面对着星云却眼睛望着我说：“本来还叫了陈扬的，可是他要准备科技论文，忙得晕头转向的，我们先吃吧？”
　　星云拉拉我的袖子，说：“是啊，你可别不高兴啊，他真的很忙，要体谅他啊！”
　　有我生气的余地吗？肯定是佳人有约了，哪有忙得不用吃饭的道理呢？这个醋，我想吃还吃不到呢！
　　我头也不抬地说：“才不管他呢，爱来不来——别说那么多了，我都饿晕了，我们吃饺子吧。”
　　他们互相对望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旋即点头赞成。
　　哥哥拿出一枚印章送给星云。
　　我连忙凑过去看，晶莹圆润的石头上面，有着五个小篆字：微雨燕双飞。
　　哇！看不出来哥哥还会做出这样浪漫的事情讨女孩子欢心。
　　星云明白他的意思，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坚决不肯接受。
　　哥哥急了，连忙说：“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我最近在研究雕刻，自己在家试着做做看的，现在拿出来，重要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手艺，给我一点修改意见。知道不足在哪里，我才会再接再厉啊。真的，你不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对了，许谣的我也给带来了，本来说是准备周末在家的时候给她的。喏，你们看。”
　　我只好接过来，可一看见上面的字，我就更郁闷了：戒骄戒躁。
　　我的脚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一下哥哥的脚，抱怨地说：“怎么可以这样，别人会以为我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人！”
　　“难道你以为自己不是这样的？——啊！”哥哥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挨了我一脚。但是他不死心，又接着说：“你还可以要陈扬为你做啊。我这个是向他学的呢！看吧，星云，我为了这枚印章遭受了皮肉之苦，你若还不肯收下，我的牺牲不是白费了吗？可怜可怜我吧，好心的美女！”
　　星云被哥哥苦苦哀求的样子逗乐了，只好收下。
　　我这个电灯泡好亮啊，可是我很享受这样快乐的氛围，所以我一直没有离开。
　　所幸哥哥和星云都不介意，或许我离开了，他们反而尴尬。
　　哥哥一直搜肠刮肚地讲笑话，星云笑得几乎支持不住。
　　我好久都没有看见星云笑得如此开怀了，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听见爱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用手掌托着脸，把头转向窗户外面，看见街上人来人往的，我闷闷地想：要陈扬为我做一个印章？不知道会不会等到下辈子去。我自从进医院到现在都过了72个小时了，他都没有只言片语的问候，更别说来探望我了。
　　要我如何指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