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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1章 初试锋芒(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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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将至,除期末考外,H中的头等大事便是学生会换届改选。
相较其他中学,H中向来提倡自由、活跃的校风,鼓励学生有自己的识见,并以学生会自治的形式提供发挥的空间。这也正是我当初择校的主要原因,对我而言,不被打扰的学习氛围尤为重要。
原本清静的午休,因改选一事热闹非凡。轻快的音乐里,夹杂着各队竞选人马的宣传广播;海报栏前人头蹿动,小女生单凭梦中白马的俊帅吃吃笑着,红着双颊投下“宝贵”的选票;男生则粗犷的多,大声议论着心中的最爱,依审美的喜恶注下“爱情”的筹码。
竞选采取自愿的形式,人人均有参选资格,民主选举产生新一届学生会。其中初中部共提供了8个职位以供角逐。H中初中部共有600余人,候选人有30之众,各人倾囊献宝,卖力拉票,其中必然精彩万分,可想又是一大盛事。尤其对置身事外,冷眼看戏一族而言。想到这里,我不禁轻扯唇瓣,露出一丝笑意。
“韦安儿!安儿!”朱珠大老远喊着跑过来。
静静看完书中段落的最后几行字,方抬头看着朱珠,时间刚好够她喘息完毕正常讲话。
“那个……那个……”朱珠迎着我询问的目光,反而支吾起来。
“朱珠,你想要告诉我什么?”轻柔地问,以免吓坏了这生性羞涩的小妮子。
“你……那个……”
“韦安儿,你好狡诈,居然不声不响地去参加竞选!”方伊莲尖锐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代替朱珠说出未出口的话。
“就是!我们还以为你多不屑参加呢!原来偷偷摸摸的……哼!”旁边插话的事茉莉,方伊莲的同党兼亲卫队之一,对奴颜拍马、冷嘲热讽诸事颇为熟练。
微微一笑,这等幼稚的言辞岂能伤得了我韦安儿。心中还颇为茉莉感到遗憾,豆蔻年华原是纯洁美丽,却终日陷于谄媚、阴损的言辞行为,于自己无益尚不自知,真是可怜。
“朱珠,我们去看看。”言毕向操场去寻竞选海报栏。
不一时谜题揭晓,我的“玉照”(手绘油画)及宣传资料被张贴于海报栏内,想必是某个神秘仰慕者所为。
“安儿……你……打算怎么办?”朱珠声音有些发颤。
心中明了朱珠畏惧的原由,盖因竞选“盛宴”将于明晚举行,而做为候选人之一的我,一无准备。
扬眉轻笑,“没有什么怎么办,朱珠,我们走吧。”
方伊莲既已挑起战旗,那我只好依势而战,没有任何中间道路可言。
所谓竞选,无非须准备讲演稿,最好是声情并茂、颇具感染力那种,煽情之余还要会紧抓选民(学生)心理,投其所好,允诺支持者自己当选后既得利益的分享。
必不可少的是竞选助手,帮你造势宣传,罔顾环境卫生、大肆散发海报,最好有个颜面厚些的,以三寸不烂之舌,叨扰纠缠无辜学子,令其不厌其烦下投出“宝贵”的选票;最厉害的就是助手还负有侦察其他候选人战况的职责,并适时暗中进行破坏,嘿,扯后腿的滋味,痛快无比。
另外就是侯选者的个人“才(财)艺”了,怀才示才,有财显财,艺貌佳者则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参加竞选的理由不单单因方伊莲的挑衅,更因这小小的中学竞选浓缩了人生百态,才让我泛起品其滋味的兴趣。
翌日傍晚,竞选晚会即将开始,各路人马摩拳擦掌,对所竞岗位势在必得。
喧闹繁华中,渗着一丝杀气,使与会的人无不莫名兴奋。
玩味着会场的人生百态,我安静地立在后台幕帐旁。真是难能可贵啊,感谢方伊莲和那个不知名的推荐者,我已经好久没这么痛快地玩乐过了。
晚会的主持人是高年级的学长,也是H中学生会的最高领袖们。
竞选晚会分高中部和初中部两个级别进行,此届校学生会任期尚未满,顾而依然活跃在晚会舞台上,组织积极,妙语如珠,有心者莫不藉此机会为自己捞取下次竞选的资本。
竞选宣言后是才艺展示。今年这一环节在某位有心人的策划下,接近于选美比赛的展示。组织者准备了一系列晚礼服,男生是燕尾西装,女生则是略带性感的小礼服。特点在于礼服的款式均相同,只是颜色配饰不同。
竞选者依个人喜好进行选择,并可提出一个要求以增添个人的风采。着装完毕后分男女两组登台,由现场观众评判最佳风采奖花落谁家。
“安儿!你看这套红色礼服,好适合你喔!”朱珠拿过礼服在我身上比着,“好配你白皙的皮肤呢!”
“拿过来吧你!”不提防被茉莉一把抢过,“这是伊莲选好的!”
“你!”朱珠被气的语结,同时扫见方伊莲阴冷的目光,吓得向后畏缩着。
“算了!”轻抚朱珠的肩膀安慰道,同时瞥见学生会主席许景天向这边走来,“怎么回事?”
“没什么,主席。我提的要求就是,这件红色礼服。”方伊莲娇纵的说道。她仗着家中丰厚,准备了各色配饰,足以装扮地华丽光彩。亦是对自己地容貌颇有自信。
环顾周遭各人所提要求,有以助手拉拉队的衬托为凭,有以配乐烘托气氛,有以轻舞博取采头,所选衣群,也皆色彩艳丽。这也难怪,舞台上,惟有色彩浓烈的礼服,才不致失了光彩,落于人后。
“安儿,只剩下这件白礼服了,颜色还有些发旧!”朱珠担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转头看那礼服,素雅的象牙白,略微有些发黄,平日PARTY穿倒也颇为讨喜,舞台上却不免逊色。
“韦安儿,你有什么要求要提呢?”一向潇洒的许景天有些嗫嚅地问,眼睛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爱慕。
沉吟片刻道,“彩色的灯光。”
“什么?”许景天抓抓脑袋,有些不解地重复。
“灯光,我要彩色的灯光。”我望着他微笑,心喜已经找到必胜良方。
展示开始时,观众安静下来。
随着侯选“佳丽”鱼贯而出,灯光由明亮白光变换为五彩灯光,摇曳着的光环,打在众人的衣群上。
依稀,我听见朱珠的尖叫,唇边泛起一个自得的微笑。
彩色的灯光下,五彩的衣裙顿为失色,而我素白的裙摆随光而弋,光华流转处,无尽的旖旎风流。
数个世纪前,法国的宫廷里,国王失宠的情人以此法搏回君王的旧情,使年轻美丽的新宠在灯光的魅力下颓然败北。我只是依法略施小谋而已。
稍歇主持人公布了当选者名单,我与方伊莲均入围。
方伊莲脸色依然阴郁,盖因我的总体分数超乎她良多,若角逐同一职位她必处弱势。
不过,我并不打算继续与她争下去。冷眼旁观、笑品世情才是我韦安儿的一贯作风,而不是将自己置于权力斗争的中心,辛苦、疲累、机关算尽,过早的沾染世俗气。
何况,这次仓促的竞选,若非方伊莲抢衣触发灵机,胜出也非易事。
天下无永不败的王者,我韦安儿亦如是。
决定对方伊莲略收战翼。我喜欢品味交战过程中带来的乐趣,但不得不考虑其愈来愈严重的后果。
成长的道路上有很多机会去学习,目前我只是学生身份,不宜牵扯过多精力。
向评选组言明我参选的原因后拂袖而去。众人的不解,方伊莲的盛怒,皆不放在心上。
我按着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热情参与未曾经历过的种种事物并乐在其中。无人能干涉,亦不需人来了解。
照例每周去连家补习。
自上次顶撞连睿后,他一直对我避而不见。我则乐得顺其心意,不被打扰地尽览连家丰富的藏书。
这日至午后看到黄昏,揉揉酸痛的眼睛,轻靠在椅背上舒缓疲劳。
林太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宽敞柔软的欧式椅,高高的椅背,让人忍不住想猫样地蜷起来尽享其舒适。
快要堕入梦乡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道攫住我,灼热的嘴唇向我袭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连睿!
或许是睡意未消的缘故,又或者他的碰触并不让我十分讨厌,我轻颤着,未睁开双目,接受了连睿试探性的轻吻。
他先吻我的额头,随即是睫毛、脸颊,最后落在唇瓣上,由轻柔进而激烈。
这是我的初吻,感觉很新奇,没有小说里描写的眩晕感觉,却也不似表姐所说的湿热恶心。
我并不排斥连睿的亲吻,仅此而已。
良久,连睿放开我,直视我无变化的眼神:“安儿,你……”
推开他以保持距离:“你终于打算开始补习了吗,连睿?”
他的表情很复杂,由惊喜、狂热变为费解、失落,“你……为何豪无反应?”
轻笑,转过头来望着他:“反应?如何反应?”稍顿又说:“好,对一个没有经验的人来说,你的吻技足可以了。”
连睿闻言一震,眼里透出无限苦楚与怨恨,他紧紧攀住我的肩膀,摇晃着:“那你为什么没有推开我?”
我深吸口气,告诉他答案:“因为我恰巧不排斥体验接吻的感受,而你是比学校里那些青涩小男生更好的选择。”
连睿大喊一声将我推开,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低垂下头,捡起被连睿碰掉的课本,有所感触。
连睿啊连睿,莫怪我无情。纵使你与林太垂青,难抹旁人“齐大非偶”的议论,身份背景的悬殊决定我们绝无可能。
决绝若斯,实有我难言的苦衷。
又或终有种感觉,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尚未来到。
打理自己的心情,前去与林太辞行。这种情况下,唯有终止补习一法方能释然。
我在露台上找到了林太。她照例在品下午茶,向我递过来姜汁松饼时,翘起的兰花指无比优雅。
“你真的决定了吗,安儿?”
“是的。”我啜了口茶,冲她颔首微笑。
“以你的聪明,应该不难猜到我当初的用意。难道不愿意再考虑一下吗?”林太说。“难道,你有什么顾虑?”
“不,林太。我只是不想太早被一个承诺牵绊住,只有自由的灵魂,才能尽情享受探索未知的乐趣。”
林太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向前倾着。“安儿,你听我说,我可以答应你去做你想要的,并以连家的财富和地位作为后盾支持你,只要你答应日后回到连家做一个称职的女主人。在睿儿的身边,帮助他、支持他、抚慰他,让他成熟而稳重,有锐气而又能内敛,充满自信又有责任感。安儿,你会成为一个贤内助的,我会把连家的继承人和整个连家交给你。”
她说的很真挚,我凝望着她的眼睛,伸手过去与她握住。“林太,我很感动,不是为了您描绘的美好前景,而是为了您对我的这份信任和器重。但请您原谅安儿,恕不能从命。”
林太很失望,有些无力地向后靠去,“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微笑,帮她在背后加一个靠垫。“太早知道归宿,那会使生活索然无味。好与不好,由心来衡量,而不是财富与家世。难道您不认为,人生之所以丰富,正是因为它充满着未知和变数吗?”
林太听了我的话,认真地思索着,半晌笑道,“老啦老啦,活了一辈子,倒让你这个小姑娘给我上了一课。”
闻言知她已释然,我站起来帮林太捶捶肩。“您不用谦虚,在很多的地方,您更是安儿的良师益友。”
初夏的风,湿润而芬芳,我任它吹拂着脸庞。望着连家花园的深处,我有种感觉,冥冥中的未知,正在向我走来。
与方伊莲的争斗在我的特意回避下趋于平淡,但却始终未曾终止。女人间的战争,总是表面风平浪静,实际却又暗潮汹涌。从开始到现在,我们身边的人,总是不断坠入旋涡中,成为争斗的牺牲品。
朱珠便是第一个。
从初三开始,法国人皮埃尔成为我们的外籍讲师,并且毫不掩饰他对我的仰慕之情。
“安儿,等等!”皮埃尔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周末你有空吗?”
我立足,转身,用拒绝的眼光望着他。
“不,请不要这么残忍,安儿!”
“既然你欣赏东方女性,那么请允许我以东方人的方式来回答你,老师。”我说完后退,微欠身,向他鞠躬。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快步向前走去。
上天赐我美丽的容貌,又安排了许多不必要的纷扰,而我却必须坦然面对。因为这就是人生的公平所在,有所得,必有付出。没有人能不劳而获,不是吗?尽管我是如此地渴求平静的求学和生活。
法兰西有句谚语,最不被期盼的总是最先降临。在我身上,真是一语成箴。
课间休息时我被传至校长室。甫一进去就看到校长、教导主任、班导均严襟危坐,个个如临大敌般注视着我。
对向来被看作资优生的我,如此的阵仗前所未见。联想到广播找我“觐见”时方伊莲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心中了了。
“韦安儿同学,知道这次找你来为何吗?”果然不出我所料,由德威兼俱的校长首先发难。
“不知道。”我回答,眼帘低垂做温婉娴静状。好啊,就让我听听方伊莲又在玩什么把戏。
“这……”这招果然奏效,面对我这样一个品德兼优又美丽文静的小女生,校长显得有些难以启齿,求助似的望着教导主任。
“咳咳……”教导主任清清嗓子,准备开始训导批评。据我了解,他可以如行云流水,连续演讲一盏茶的时间不作停顿。“韦安儿同学,我们收到举报,关于你和外教皮埃尔的关系——”
“等等!”我打断他,不顾一干人等的愕然,走至会议室音响旁,按下录音键,而后回到座位。
“韦安儿同学,你这是干什么?”年轻的班导沉不住气,率先发问。
我好整以暇地笑笑,回答:“各位老师,安儿自问品行决无问题,无损我校清誉。相反,有人指证我校学生,则必会有损学校的名誉。所以我要把教导主任的话录下来,作为以后在法庭上起诉的证据呀。”
“这……”校长大人等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咳咳……“校长清了清嗓子,说:“安儿同学,你先不要激动。要知道,学校若不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是不会向你提出这样的指责的。”说话间有人过去成功地拔掉了音响插头。
我扬眉,好笑地看着他们心虚的样子。不过是威胁一下要录音,就吓成了这个样子,实在不象这些名校的“精英”们所为。激动?我看起来像吗?倒是校方这几位在我略施手腕后阵脚大乱,稍嫌激动了些。
接下来的时间我耐心地聆听了校方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我按法文译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交由皮埃尔检视文法有无错误,此刻被奉为呈堂证供。还有不知谁偷拍的照片,照片上我和皮埃尔坐得比较近,但还远不至于有伤风化。笑,有些怜悯这些大人们。想必是在方伊莲的威胁下不得已为此的吧,这些平时自命清高的先生们,此刻就连声音都不那么理直气壮的了。迫于权势,折损了为人师的尊严,还真是有些可怜。
“安儿同学,你怎么解释呢?”教导主任刻板的声音拉回我的心神。
我拉平裙摆,站了起来:“没什么好解释的。”说着向外走去。
“等等,你这是——”几个大人叠声喊道,班导还站了起来,却又犹豫着不知该做何举动。“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上课了。”我答道,“明天我会偕父母来办退学手续。”
“什么?”又是一连串的叠声问句。“安儿同学,我想你是误会了。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只要你——”校长连忙说。
“误会?我看是校长大人误会了吧。安儿只是一名安分守己的学生,自问清白,也不想这趟混水。提出退学,只是不想校长大人难做而已。”我说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严重到什么地步,想大家心里都有数吧。不再理那些呆若木鸡的大人们,信步走出了校长室。
想来方伊莲的本意,是要我记个大过吧,全校通报,损了清誉和颜面,才能使得她大小姐芳心大快。可我却早已厌烦了争斗,加之中考在即,主要目标是耀华中学,而不是方伊莲。学校的课程早已授磬,进入总复习阶段。在家温书,对我决不是难事,还可自由安排进度,何乐而不为呢?
回到教室便开始收拾课本等什物,课室里已是一片窃窃私语,可见校方找我谈话一事,在某人的刻意渲染下,短时间内已炒作地沸沸扬扬了。嘴角牵起一抹轻笑,毕业班课程向来枯燥乏味,小女子何德何能,一件小事足能赋予学子们数月的谈资,更加彰显出某人的“伟大”,煽风点火、造谣生事的功夫真是让我甘拜下风。
“真是伤风败俗呀,H中的脸面都让她一个人给丢尽了!”
“嗯,真是害群之马呀!”
方伊莲和她的党羽们还兀自在冷嘲热讽,于我却如微风拂面,不足絮怀。
朱珠脸色惨白着,惴惴地坐在座位上,不住战栗。
心中微叹,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我最忠实的朋友和追随者,确能完成常人所不能及的任务。
终是不忍见她的痛状,径直走过去,扶住她的肩头:“朱珠——”我柔声唤她,“抬起头来看着我。”
等了许久,朱珠才怯怯地把头抬起来,满眼的惊惶和愧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依然是我的朋友。”我说。对她的错愕和不解,调皮地眨下眼睛。
伸出手去,等她握住,“希望你能知道,我并不怪你。”
朱珠闻言身子一抖,表情由惊讶转为羞愧,继而是感动与疑惑。
我依然握着她颤抖的双手,传递着温暖和信心。“江荫路1号静园,我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再对她笑笑,转身步出教室。早知道朱珠的父亲在机关做公务员,虽是清水衙门,职位不高且薪水微薄,却也稳定,足养活一家五口。朱珠在我心中始终是个受害者,万般皆可恕。能帮她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校广播团里刚好是我最后一天轮值,慢慢踱到三楼进行最后一次播音,自嘲地想,安儿同学,你也算是有始有终了。选了一首喜爱的曲子放上,伴着乐声开始播音。
“亲爱的学友们,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为大家广播了。这首曲子是德国的一个作曲家写的,虽不像他别的作品那样脍炙人口,却也十分动听。曲名翻译过来叫做‘花之音,风之音’,仔细听,只有最纯净的心灵,才能听到那真正美丽的花音。希望你们能够喜欢。”悠扬的乐声里,短短的十数分钟过去了。把播音室收拾整齐,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这才走出大门。
甫一出来,却看到在二楼和三楼间的平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闭上眼睛,暗叹。我站在人群之上数个台阶,夕阳的余晖从身周和身体的缝隙间投射过去,于是整个人便如神诋般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从众人惊艳的目光我知道彼人此景必使人终生难忘。而我,韦安儿,不经意间,不情愿的,不可避免地又为H中的校史增添了绚丽的一笔。
忽然想起母亲的话,安儿,我既欢喜你继承林家的样貌,又暗暗希冀你平凡些就好。缓步穿过人群,小时候无法体会妈妈的深意,此时却心有感触。但,人究竟无法逆天行事,不是吗?笑,这一幕的争斗已然结束,渴望平静的我,退一步,向观众谢幕,步出舞台中央。呵,镁光灯下的璀璨生涯,从来就不是安儿的向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