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一百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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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晏知秋和喻君泽是对手，是敌人，但这番对话实在微妙，比之纯粹的敌对，好似又掺杂了其他原因，使得两人看对方都很不顺眼。
旁人尚在云里雾里，曲妙莲却顿然醒悟，电光火石间，以往种种掠过脑海，那些难解之处再回想也只是她当局者迷，跳出限制再看，事情就很明了。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姬璇真身上，血河谷谷主即使在阳神道君里也是佼佼者，对方硬抗了这惊世一击，显然受创不浅，面容也泛着异样的潮红。
即便如此，也丝毫无损其容貌气度，反而因受伤削弱了平日的不可攀折，让人只想拥这明月入怀。
曲妙莲向来以容貌天分自得，骄傲非常，从不觉得自己输于任何女子，唯一的例外就是姬璇真，早年双方都还是金丹时，就在其手中吃了大亏，后来争锋也从未占到过上风。
人的天性便是慕强而爱美，纵使嘴上不承认，实际上曲妙莲看姬璇真也是不同的，可就连她之前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与晏知秋生情。
清圣高洁的道门元君，与深沉莫测的魔道巨子，横亘着身份立场的对立，绝无圆满的可能，竟也还是明知结局而执迷。
曲妙莲想到了自己那今生注定的冤家，内心酸楚难言，面上却仍是无谓的风流姿态，眼风斜睨，说不出的妖艳姣丽：“莫非两位师兄还想继续分出胜负，方才争这口舌之利？”
姬璇真方才调息片刻，伤势稍复，听得曲妙莲此言，平静道：“大劫至今，阳神已出，图穷匕见之刻亦不远矣。纵不在今日，也总要争出胜败。”
“哈，”曲妙莲以袖掩唇，“清微妹妹此言还真是冷酷，连奴家这魔门中人听了也要心寒呢…”
她的语调如泣如诉，哀怨动人，已是掺杂了天音魔功的底子，纵使在场众人皆为各派精英，也有不少人心神动摇，面露恍惚，不由自主顺着她的话语去想。
“叮——”姬璇真食指轻扣袖中洞箫，清泠的声响使人心神一震，顿时迷雾尽散，胸臆清明。
晏知秋长袖振振，颔首道：“妙莲失礼了。但我与道兄之局尚未结束，下一次再见面，便只有生死。”
他姿态文雅，但这句话杀机毕露，蕴含无以名状的残酷森然，魔道巨擘之姿展露无疑。
喻君泽不怒反笑，缓缓道：“吾也正有此意，玉宸等着再次领教道兄高招。”
…
回到魔门营地后，蓝溪情叹道：“那位怎会突然搅局？这下好了，一旦有一位阳神参战，开了这个头，其他道君也再无顾忌了。”
厉熙的突然出手，着实让魔门一方始料未及。
他喜怒无常，行事又无顾忌，太容易成为脱离掌控的不稳定因素，而偏偏这个不稳定因素还修为高深，势力强大，就更加剧了他的危险性，不光玄门忌惮，连魔道也同样头疼的很。
更重要的是，他在魔道还未打算让阳神参战的时机动手，打乱了晏知秋的擘划。
在这种关键时刻，一子落错，便有可能满盘皆输。在场的没有蠢人，自然都明白其中的利害，蓝溪情此言也算是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晏知秋却仍是镇定的，全然不见方才和喻君泽针锋相对的冷冽：“不过让玄门先手一子，众位就丧失斗志了吗？倘若如此，也不必再争了，还不如现在就认败，还可保全身家性命。”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称得上平和，可就是这短短几句话，反而激起了众人的豪情，蓝溪情折扇一张，遮住了半张俊颜，只露出一对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哈，我若是退缩了，可是会让魔道的诸位美人看不起啊······”
口中说的戏谑，目中却光芒熠熠，这惯以玩世不恭姿态对外的真我观传人直到如今，才终于显露其锋锐的一面；心缘也是长颂一声佛号，双手合十道：“即担了妖僧之名，又怎能不做妖僧该为之事？如此才算是名副其实。”
曲妙莲更是娇哼一声，“奴家可不想对那群装模作样的玄门中人低头，一个个自诩清高，眼睛好似长在天上，也就是心中不情愿还必须忍耐的样子尚有几分可口罢了······”
她越说越不像样，连蓝溪情这熟谙风月之人也听不下去了，连忙咳了数声，以示提醒。
孰知曲妙莲美目一横，瞬间瞪了过去：“咳甚么咳，男人都是矫情的贱骨头，偏偏就喜欢那些得不到的，越得不到越想得到，是天上月；主动凑上去的就不屑一顾，是地上泥了。”
她这意有所指的话一出口，在场男修深感无辜中枪，又不好与这难缠的魔女计较，当真是敢怒不敢言。
还是晏知秋道：“好了，大战在即，诸位还是先回去养精蓄锐，莫被外物干扰。”
众人纷纷称是，告辞离去，待人皆已走完，只有曲妙莲还留在原地，似有不豫。
晏知秋道：“妙莲还有何事？”
“你说有什么事？”美艳的女修话语中满是讥诮：“我竟不知，你居然还是个情种！”
晏知秋沉默了一瞬，随即平静道：“连我自己从前也没想到，会有识情爱滋味的一天。”
他不屑否认，也不想否认自己对姬璇真的爱恋，立场相悖，相守是绝不可能，然若要将情也否认，那也太过可悲。
到了这个地步，曲妙莲也冷静下来，她问道：“是什么时候？”
不待晏知秋回答，又自己推测道：“莫非是漓水龙宫那次？你们二人同时失踪，再早或再晚，都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印证时间，竟也将真相猜出了十之八九。
晏知秋连最关键的问题都坦诚了，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次要的事情上欺瞒：“你猜的没错。”
“那姬清微呢？她也与你一般想法？”
其实这个问题本不必问的，倘若只是晏知秋一厢情愿，那喻君泽也根本不必说那样一番话。但只有问了出来，才能减弱曲妙莲内心的荒谬感。
这一次，晏知秋毫无迟疑道：“心与我同。”
说实话，曲妙莲在询问之前，并没有想到晏知秋会如此坦白、丝毫没有遮掩的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只要他不承认，就还是那个完美无缺的魔道领袖，旁人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他却做出了相反的抉择，实在出乎曲妙莲的意料，连之前想好的说辞也派不上用场。
更何况，“心与我同”这句话的分量太重，重得曲妙莲怒上眉山，质问道：“当时我与凌飞渡纠缠，是谁言我耽于情爱，不堪重任？如今又是谁明知不该，却仍放任自己，莫非你的理智只存在于他人的事上？”
这话已称得上是极大的冒犯，放在平日，即使曲妙莲再大胆，也绝不敢对晏知秋如此嘲讽。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万分可笑，最不可能动心的人偏偏动了心，还是对最不应该的对象，连凡间的三流话本都不会再写如此情节，如今却成了最荒诞的事实。
晏知秋任凭曲妙莲怒骂，直到她发泄完毕，才缓缓道：“妙莲，我不可能因她之故对玄门留情，她亦不可能因我之故对魔道袖手。如此爱与不爱，又什么区别？”
当然是有区别的，如果不爱，便只是敌人，不必因伤害对方而痛苦，更不必煎熬，可这对大局来说又是没有区别的，无论怎样深爱，对方都是大道争途上必须摧毁的目标。
曲妙莲不得不承认有凌飞渡在，她很难对少阳宗下死手，可处在这个境地的人是晏知秋时，她又毫不怀疑对方绝不会对大衍宗容情。
既然如此，也无需再质疑，她叹了口气，自嘲道：“真是见了鬼了，怎么我等一个个都栽在那些讨厌的玄门中人身上？不过奴家真没想到，眼高于顶的姬清微也有动心动情的一天，看来蓝溪情魔道第一情圣的名头该让给晏师兄才是。”
她这样说，显然是相信了晏知秋仍会以魔道大计为重，气氛一时缓和，不料晏知秋接口道：“在下愧不敢当，有妙莲对凌剑子一片痴心在前，情圣之名舍你其谁？”
曲妙莲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晏知秋炫耀自己是两情相悦不说，还嘲讽她一厢情愿，气得不顾仪态，怒道：“晏知秋，你太过分了！”
······
与此同时，姬璇真也正对喻君泽道：“想来师兄也已明了。”
听得此言，喻君泽一时也内心复杂，是惆怅，亦或释然，乃至二者皆有，连他自己一时也不能辨清。
但他毕竟非比常人，很快便调整心态，以大衍少宗的身份道：“你二人本有一段前缘，只是我也未曾想到，这缘还有再连结的一天。”
此前缘指的便是姬晏二人的表兄妹关系了，本为宗门谋划，但终究种下了一点前因，方有今日之果。
姬璇真只言：“前因如此，不必再想。但虽有情，不移道，情自在心中，道却在足下。”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一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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