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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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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有一种人,越是愤怒越是冷静,或者说冷静的疯狂。
暴怒,狂怒,血液里奔腾的叫嚣的都是杀戮和报复,但是,如果有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从明楼的脸上,却是看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没有人能从此时的明楼的脸上看出他在想些什么,因为此时的他几乎没有表情,除了骤然外放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让人想弯下腰跪下来的狂暴威压,明楼似乎和坐在办公桌后举重若轻的处理文书时没什么不同。
而这仅余的狂暴威压,在床上神志不清的阿诚受到这信息素的影响难耐地呻吟出声时,也缓缓地重新被明楼收敛回体内。
一瞬间,明楼似乎恢复如常了,丝毫看不出与方才踏入这间房间时有什么不同。
一双稳如磐石的手把被子重新盖好,明楼盯着被子下面的人,那裸露在外面的脖颈,良久,没有动弹。
数着数字平稳住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呼吸的节奏保持一致,明楼缓缓地把眼睛从那裸露的脖颈上移开,抬头,看向那扇已经被他关上的房间的门,然后方才戴局长那状似亲切的言语从脑中划过:
“如果你见过香蝶后,仍旧不想接受香蝶做你的副官,也没关系,我会把香蝶调配给别人。”
调配给别人?明楼的眼中怀过一丝冰冷嗜血的杀意,这不是在替他着想,这是在堵住他的路!
有节奏地平稳呼吸,明楼缓缓地走到离那张大床最远的最靠近窗户的椅子旁,转身,缓缓地坐下。
交叉着双手十指,挡在唇前,明楼看着对面床上那个此时正在轻声呻吟的人,恍惚间,记忆翻搅,两年前金库的一幕在脑中浮现,与此时眼前的画面重合。
一切如此相似,然而又是如此不同。
微微闭了眼,强制自己的思绪从记忆与现实的纠结中移开。
痛苦也罢,愤怒也罢,都要先屈服于理智的思索。
也许比起生理本能,永远在运行的理智是明楼更加刻入骨髓的本能。
乾元的生物性在叫嚣,而作为一个顶尖特工的大脑在急速运行:
阿诚为什么在这里?
戴局长说让自己来见香蝶,可在屋子里的却是阿诚……也就是说阿诚就是香蝶?
如果不是,那么这是香蝶设给自己的局?这个香蝶把阿诚找来,布了这么一个局?
杀戮嗜血的欲望在叫嚣,那是乾元对挑衅了他的威严的忤逆者最强烈且直觉的反应。
如果最后证明这一切真的是香蝶设的局,那么不会多久,他一定让这只蝴蝶变成一只死蛾子。
但如果不是,如果阿城就是香蝶……联想起这几年军统内部关于香蝶的传言,明楼突然不想再就着这个可能性再想下去了。
半个月前,同样是回南京述职,阿诚比明楼早了半个月。
在前往南京的火车尚未发车前,在苏州火车站旁边的一个军统据点里,阿诚迎来了给他下达最新命令的人。
看着坐在对面的王天风,从王天风手中接过那最新的军统密令,打开来,读完,阿诚抬眼,对眼前的疯子道:“什么意思?”
王天风微微地有了一个近乎调侃的笑,道:“你不明白?”
坐在那里,良久,阿诚也笑了,一个很淡很淡的笑,云淡风轻,甚至还带了点儿别样的意味,阿诚微微前倾身子,稍微拉近与王天风的距离,道:“我当然明白。”
随着阿诚前倾的动作,一丝属于坤泽的香韵弥漫开来,从王天风的鼻前划过,这会让乾元生理性的失控的香味,让王天风下意识地想要微微后仰,但是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制止了自己的动作,可惜,有点儿晚了。
对面的阿诚轻笑了下,然后缓缓地直起前倾的身子,拉开了与王天风之间的距离,然后轻声道:“你知道我在训练班里受训时,我的教官是谁吗?”
方才那些微的“失控”让王天风的表情变得有些寒冷,不再收敛周身的气韵,骤然释放自己的威压,王天风声音轻柔却寒冷,道:“你在玩火。”
阿诚丝毫没有受王天风的乾元气韵的影响,在这样逼人的威压下,他却笑了,笑得自若,道:“以前有个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用威压压迫坤泽有些欺负人,王天风缓缓收敛了乾元的气韵,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你在军统得到的一切,能晋升得如此之快,固然是因为你的能力,但是也是因为你是明楼的坤泽。”
听到王天风提到明楼,阿诚神情平静得近乎寡淡,良久,阿诚眉间嘴角有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轻声道:“我在训练班的教官了解坤泽的一切,了解了,就释然了。”微微有些调皮的歪了下头,道,“释然了,有事甚至是可以小小地去利用下的。”
有时候,越是倔强地想要逃避,越是倔强地不想沾染,就越是没有放下。
不论是对坤泽的生理本能,还是对……对明楼,释然了,放下了,坦然面对了,那么……阿诚觉得,有时何必不可小小的利用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