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自我治愈手册》安少宇

56、二十四章

　　肖穹同他老师的那段过往，韩冬还是有所了解的，有的时候与其说他们是师生，倒不如说他们是父子。

　　肖穹的父母死于一场暗巷抢劫案，有一个人有过同样的经历，那个人凭借着父母留给他的遗产，运用高科技包装了自己，最终成为了超级英雄，哦，那个人叫布鲁斯·韦恩，或许大家更熟悉他的艺名——蝙蝠侠。

　　扯远了。

　　不幸的是，肖穹的父母并没有像蝙蝠侠的父母那样给他留下一个商业帝国，只留下了为数不多的一点钱，肖穹凭借着这些钱勉强上了公安大学。

　　上大学的时候，肖穹为了攒足学费和生活费，不得不在酒吧打工，毕竟这里的工资非常可观，只是因为为人正直，同当地的混混齐了摩擦，两边大打出手。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对方飞了报复肖穹，将这件事情被捅到了学校，他被学校取消了学位证。

　　没有了学位证的大学，进入警队自然也就成了奢望，对于肖穹来说，这个大学，似乎也就没有了继续读下去的意义，肖穹曾经一度在退学和继续读下去之间徘徊。

　　当时在他们学校代课的袁福云，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出面帮忙在学校领导间斡旋，不但成功帮助肖穹拿回了学位证，还获得了学校的见义勇为奖。

　　最初肖穹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极为警惕，他只是上过袁福云的课，却与对方并无深交，所以他不明白袁福云为什么会如此帮他。袁福云作为一个老刑警，自然也看出了他的顾虑，便叫肖穹去家里吃过一次饭。

　　那次吃饭，他们聊了很多，大部分的内容肖穹已经不记得了，有关警察有关责任，有袁福云那个有警察梦却早夭的儿子，但肖穹却牢牢记住了袁福云说过的一句话：“我相信你能做个好警察。”

　　事实上肖穹确实成为了一个好警察，从某些方面来讲，他简直就是在用生命打击犯罪，曾经有一次他为了追一个逃犯，差点就从三楼一跃而下，要不是当时他们队长一把将他抱住，他就直接跳下来去了。

　　你tm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成龙！他的“英勇”总是队长厉声质问，但下一次，他依旧还是不顾自我安危的冲在最前面。

　　当时的肖穹好像根本不是生活在现实中，而是生活在一部三观极正的警匪片中，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非黑即白。如果那个时候的肖穹和现在这个时候的肖穹遇到，现在的肖穹一定会给当时的自己一个蔑视的微笑，然后甩出三个字：“愣头青。”

　　但当时的肖穹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只是那个肖穹却并没能“存活”多久，一场错案就像一把尖刀一样，插入了他的胸口，将他满腔的热血都放干了，一滴不剩。

　　这个案子还是要说回肖穹的恩师袁福云，袁福云的妻子早逝，给他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袁朗，只可惜，他的儿子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长长大成人。袁朗在八岁的时候，死于一场车祸，当时撞了他儿子的，是肖穹所在的大学的一名老师，叫姜峰。

　　而这起案子的被害人正是姜峰，肖穹经过了长达一周的调查取证之后，最终将嫌疑人锁定在了袁福云身上。肖穹从感情上是不相信袁福云会杀人的，只是现场的每一个证据都将证据指向了他的老师。

　　最终肖穹在一个夜晚前去袁福云家劝说对方自首，袁福云那天夜里，坐在昏黄的灯前，对肖穹说：“如果你觉得是我，那就来抓我吧。”

　　肖穹辗转反侧一夜之后，最终警队还是以嫌疑犯的名义逮捕了袁福云。

　　后来袁福云死了，在监房里上吊自杀的。肖穹站在法医室外，腿都是软的，甚至最后都没敢推门进去看自己的老师最后一眼。

　　袁福云的死，并不是压垮肖穹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后一根稻草在第二日到来的，有警员在附近城中村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把被丢弃的尖刀，经过调查，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姜姓青年，据说是姜峰的侄子，最终他承认他杀了姜峰的事实。

　　从那之后，肖穹就好像完全被打垮了一般，推理频频出错，分析性能力好像也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肖穹，你没事吧。”韩冬看着肖穹越来越白的脸色，不禁有些紧张，在傍边试探的问道。

　　肖穹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像鬼样，语气虚弱的回答：“还好，我觉得可能是我从挪威回来太累了。我看，我先回家休息一下。”

　　最近一段时间肖穹都在忙碌有关案子的事情，他的大脑光是用来分析案件都不够用，根本没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情，直到刚才他才突然想起来，再过几天，就是袁福云的忌日了。

　　肖穹的脑子一片混乱，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向着停在远处的车子走去。

　　这地方都是哈里森家的地盘，所以车子没锁，肖穹直接拉开门坐在了驾驶座上，摸了一下自己的裤兜，寻找着车子的钥匙，半晌才想起来，今天是高戈开车，钥匙应该是放在旁边的置物盒中了。

　　他从置物盒中找到钥匙，插了两次才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中。就在他准备打着车子的是，车门霍的打开了。高戈站在外面，脸上是难得严肃的神情。

　　“高戈，哎呀，我忘了叫你一起走了，你看我这个记性。”肖穹觉得自己应该是笑了，但这个表情在高戈眼里就像是在哭一样。

　　“我来开车。”高戈将肖穹从驾驶席赶下来，自己坐了进去。肖穹这个样子居然还想开车，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高戈看到肖穹坐定之后，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探过身子帮他系好了安全带，才启动了车子。

　　“你猜我刚才在哈里森家遇到谁了。”高戈打开车载的音乐，发现居然是摇滚类型的，里面的歌手嘶声力竭的吼叫着，让人听了更加烦躁，皱了皱眉头又将音乐关上了。

　　车窗上面有个小黑点，好像是一只小虫子的尸体，肖穹正盯着出神，听到耳边好像高戈在问什么，又不好不回答。

　　“谁啊。”肖穹明显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甚至眼神都没有从他之前盯着的地方挪开。

　　“罗伊。”高戈回答。

　　“嗯？”肖穹明显对这个话题有了些兴趣，不像之前那般冷淡了，坐直身子转了过来，看向旁边的高戈。

　　“而且我还在哈里森家里看到了那尊青铜兽足鼎，哈里森把他放在卧室的玻璃展柜中。当然我没告诉他，这东西以前都是放在古代中国人的坟墓里的。”高戈说完还向旁边的肖穹眨了下眼。

　　肖穹听罢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继续道说：“这点你还真说对了，那尊青铜鼎确实是当地的一个墓里发掘的出来的。在放置礼器的那个坑中，是所有鼎中保存最完整的。四足鼎出现的时期虽然晚于三足鼎，但由于陪葬规格较高的墓葬中才能找到，所以存世量较少。”

　　“没想到你居然会对考古感兴趣。”高戈颇有些意外，肖穹在艺术、历史、古典文化方面向来的表现就是兴致缺缺，所以他真的没想到关于这个鼎，他了解的居然还不少。

　　“当时这东西被盗，负责追回的是人，叫顾天明，他是我前男友，所以给我讲过很多有关于案子的事情，有的时候我们会互相给对方的案子提一些新思路。可惜，最后这东西也没能追回来。”肖穹的语气中颇多遗憾，不是是遗憾那尊遗失的国宝，还是遗憾那位追宝人。

　　“顾天明。”高戈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他这三个字说的很慢，好像在他说的又并不仅仅只是这三个字，过了好一阵，高戈突然将车子停到了路边，这条路来往的车辆很少，所以即使随便停在路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转头认真的看向肖穹问道：“你要不要雇用我来查案子。”

　　“啊？”肖穹愣了片刻，摆摆手道：“不需要，我可没什么案子需要私家侦探帮我查。”

　　“有，你有。”高戈笃定的说，他说：“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老师那个案子的真相？”

　　肖穹收起脸上的笑容说：“真相就是我学艺不精，害死恩师。”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你作为当事人，一直都沉浸在你对你老师的愧疚当中，当然看不出来问题，我就不一样了。你不想知道袁福云真正的死因么。”高戈盯着肖穹的眼睛。

　　肖穹被高戈盯得浑身不自在，但却强忍着避开高戈眼神的冲动，迎着高戈的目光道：“我自己也是侦探，可以自己去查，你要给我一个雇用你的理由。”

　　他原本想问高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随即想起了高彦鸣，以他的个性，恐怕不会随随便便雇佣一个人来监视他儿子，可能早在他将自己从街头捡回去的那天之前，自己的就早就已经被他查了个底儿掉了。

　　“当局者迷。”高戈提提嘴角继续道：“你若是回了H市除了哭唧唧还能做什么，所以自然要雇像我这样头脑冷静的专业人士来帮你查案。”

　　“哭唧唧？”肖穹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高戈，半晌之后，说：“不好意思，你的激将法没成功，最近我确实要回国一趟，不过，这是因为老师的忌日要到了。”

　　“啊，好巧。”高戈佯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然后说：“正好我也要去一趟中国，调查一起文物走私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