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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午时三刻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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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殿下可看得清楚此人是谁?!”齐庭宣上前一步,按着小桃的肩膀便将人提了过来;洪庄主与陆将军见是平王亲信之人,只得含恨退了半步。
宁王殿下冷哼一声,袖中双手紧握,却是没有言语。
甲六正待上前答话,却被耳边一声呐喊惊得住了口。
“昕儿!!!!!!!”这一声喊得是嘶声裂肺、气震山河!萧柯脸色大变、万分紧张的往前奔了几步,慈母心焦的喊了一句——我的女儿呀!!!!
“这位是令堂?”齐庭宣也被这声嘶力竭的喊法震得一时没反应过来,“功夫比起你来可是强得多了,不知道在军中任何要职?”
“娘!”小桃欣喜万分的扑到城墙上,微弱的喊了一声。之所以说微弱,是因为小桃武功差内力不济,无法像齐庭宣和萧柯一样运用内力把声音送的渊远绵长。
“在下平王近侍齐庭宣,敢问城下何人?”齐庭宣捞回快要从城墙上掉下去的小桃,斯文有礼的问道。
“不才萧柯,不知道齐大人挟持小女意欲何为啊?”萧柯拱手回道。
“平王殿下见两国交战,民不聊生;感喟民之疾苦,特请萧小将军前来做客,以解两国之急。”齐庭宣笑答。
“小女不才,蒙祖上余荫方才得了个闲职,两国之急她可是万万救不得的!”萧柯万分谦虚,就差把小桃说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
“萧大人过谦了!如今谁人不知萧小将军孤身闯敌营,巧舌如簧劝降平王世女云扬,不费一兵一卒夺我衍云城池!”齐庭宣笑言。
“我怎么不知道?我明明是被抓去的……”无辜的小桃同志表示抗议,不过很显然抗议无效,而且自动销声匿迹。
“齐大人谬赞了!小女初出茅庐,不过是有幸得遇世间难得俊才平王世女殿下,世女殿下心怀社稷,感民间疾苦、痛民不聊生;方才为了百姓安危杀身取义!这与小女可是万万不相干的呀!此事世女殿下自然可以作证!”萧柯听齐庭宣此言,知道衍云是不会拿小桃换云扬性命的了,此时没有什么良策只能使出“拖”字诀,希望宁王还有手段能够救出小桃,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便恭敬地向宁王行礼,俯首道——“殿下!可否请衍云云扬世女殿下……”、
“请!”宁王神色不变,兰口微吐,扔出一个字来。萧柯心领神会的看着甲六得令退了下去。
不多时被宁王养的白白胖胖的云扬便被两个女卫押着带到了阵前。萧柯见甲六此时未回,便知宁王心内已有了计较,心中有了几分把握,抬头挺胸的拿出了文官的派头,斯文有礼地和衍云交涉对换人质。
此时纱灵众臣方才见得多年前意气风发、驰骋京城的萧家女儿的风采,萧柯一人独战,衍云文官轮番上阵依然不是对手。武官惊于萧柯内力深远,知她外家功夫必然不俗;文官慑于萧柯文采斐然、巧舌如簧;正直之辈直叹萧柯若不是早年流落市井未能为朝廷所用,今日的纱灵恐怕要更胜衍云一筹!谋算之辈已经开始算计今后的阵营,这萧家此次于衍云之战,只说萧昕劝降衍云世女投诚便是居功甚伟,明日自家该当如何此刻便要开始谋划了!
众人各怀心思的看着萧柯与衍云胶着了一刻钟,虽然话未直说,可事态明朗,衍云是不准备拿小桃换世女云扬的了。
“诸位可否听在下一言?”一直微笑着当着人质的云扬终于开了口,萧柯自然从善如流的躬身退了下去。
“云扬投身衍云皇族二十多载,光阴虽不说虚度,但见百姓疾苦,心内虽有蟒言,怯于本质愚拙,未能造福治下;直至听得萧小将军一言,豁然开朗;民生所指,民心所向;能让百姓吃上饱饭,云扬便无愧于心了!只是委屈了萧小将军,大义救我于水火,却陷自身于不义!云扬愧对于你,无所报还,当日闻得萧小将军一曲,云扬本想此生不再操琴自取其辱,但今日恐怕是你我二人缘分将尽之日,云扬虽羞愧难当,却也想操琴谱一曲‘知音’,只当是一曲知音赠知音吧!”云扬说到最后情绪激动,颇有壮士断腕的气概。
“取本王琴来。”宁王心知自己这把琴是凶多吉少,可也没有多少在乎,比得城墙上那心心念念的人,不过微尘而已。
宁王随侍捧了宁王随驾的琴来,此琴乃是纱灵女皇为宁王正名时御赐的名琴“风瑶”。
云扬见此琴,划琴而拨,轻叹一声果然好琴,便一撩袍袖,随地而坐。
“萧小将军面前献丑了!”云扬说完,起弦而奏。
琴声悠扬而又激荡,不懂琴的莽夫亦能听出云扬琴艺不俗。纱灵文官与朝中权贵世宗之女方才见识了萧柯崭露头角,听闻云扬琴艺,只叹想不到萧小将军深藏不露是直得萧氏真传。
云扬一曲,时而委婉缠绵,时而平和沉稳,时而激荡澎湃;轻灵清越,沉着浑厚,却又透着一丝丝的寂寞,只等知己来和;是回旋往复的缠绵,是荡气回肠的悠远……
众人仿若陷入梦境一般,却听得琴声转急,方才如梦初醒,琴调一升再升,曲已凌乱;最后一音破弦而出,云扬断弦而歌——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语出岳飞《小重山》)
最后一字伴着血水而出,云扬也轰然倒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云扬身边的随侍小方,取刀自残而亡,也随她主子去了。
鬼医自觉的上前诊断,摇头叹息的得出了云扬已死的结论。
在场众人无不叹息宛然……
萧柯疑惑地看了宁王殿下一眼,见宁王面无表情,只能心中忐忑的上前扑在云扬身边演起了“哭才女”的戏码,只在心中希望宁王有救下小桃的计策。
衍云的城墙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孽障!”平王云追银牙暗咬,身边莺儿的腕骨被她捏得咔咔作响却也不敢言语只能忍着。
小桃见平王云追冷冷甩过来的一瞥,吓得浑身一哆嗦;身后齐庭宣暗暗在她肩上暗暗使了下力,方才镇定下来,不过还是暗道小命休矣。
“要她十万石粮食,否则萧昕提头奉上!”平王阴狠道,“一炷香!”
云追说完便转身下了城墙,去后室喝茶平息怒火去了。
齐庭宣得令,站在城墙上运气喊话。
小桃站在她身前,观她面目如旧,声色如常;可肩上那只手却是抑制不住的在抖,小桃知她担心莺儿,便也提起精神,想着赶快脱险。
纱灵这方听见衍云的要求,文官、武将全都把目光投向了稳坐将台的宁王。
“殿下!”萧柯恭敬地跪倒在宁王身前。
宁王垂眼看她,慢慢地摇了摇头。
“殿下!”萧柯此句话音里的无奈、担心、不甘种种,众人听得明白,却也无可奈何。
“柯儿!”站着男眷堆儿里的萧门主夫焦氏呵斥一声,“为人臣者以江山社稷为重,两军对战岂可容你儿女情长?”
“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女儿知错!”萧柯闻言身子一震,恭敬地给宁王、焦氏叩首之后,潇洒的起身提袖,站到了阵前。
“为人臣者以江山社稷为重,两军对战不容儿女情长!昕儿!你是我纱灵子民,从军武将!大女子应舍身报国!尔曾为我萧氏一门嫡长,今幸得安儿延续我萧氏血脉!女儿啊!你就放心去吧!成我萧氏大义!”萧柯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激昂万分,直说的小桃两眼冒出了泪花儿。
站在男眷堆儿里的范家爹爹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怀中的小女儿仿佛也感染了父亲的不安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