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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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英醒来时发现自己一个人在洞府内。
压下心底掠过的失落，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地。
低头瞧见身上微微发皱的衣裳，他蹙了下眉，转身去换新衣裳，他拿出一件雪白直裾，也是练重华缝制给他的。
上好的丝绸，精致的绣纹，细致的手工，比之他在山庄里的衣服也是不差的。
抚摸着领口细密的花纹，叶英心中感叹。
重华……师父她也是有心了。
换好衣服，走出洞府，叶英便望见了站在朝霞中的练重华。
一丝惊喜的神色尚未在眼中显露，他就被眼前美不胜收的画面所触动。
天空大片是之前诡异的幽绿色，只有最遥远的边际有一抹亮眼的橘红，仿佛被压抑着，挣扎着跃出地平线，冲出那重束缚后，愈发自由地蔓延，逐渐纵横天边，层层渲染，深浅不一地占据大半的天色。
这样的红与绿的斗争，简直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很快，幽绿一点点蜷缩到几乎找不到痕迹，而在加深后的火红占领了天空所有地盘的时刻，天际突然跳出一团金黄，搅出一片橘黄，缓慢地升起。
终于，当一轮灿阳高高挂起，使命结束的橘色追随者悄然隐退，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烦躁的幽绿色。
心潮为之起伏的叶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从前他并不是没有过观望朝阳的经历，在山庄的很多日子，早起练剑的他总能看见这样的场面，每每凝望着那无限美好的朝霞，他似乎经常有所体悟。
但时间毕竟久了，从最初的大受触动，到后来平静以待，只有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为何朝阳初升这一画面，始终给人启发。
因为这是生命初始的起点。
朝阳带来鸟鸣，带来露水，带来晨起的人。
这是一种谁也无法抗拒的生命力，没有什么能阻止日升日落，连崩塌的鑫魔剑试炼也不能。
时过境迁，白衣苍狗，沧海桑田，只有这冉冉升起的朝阳亘古不变。
同样若有所悟的练重华也深思了半晌，再回头一看，闭目顿悟的叶英，暗暗羡慕嫉妒恨一番被天道偏爱的叶英，就干脆守在叶英身边了。
过了一段时间，叶英顿悟完毕，羽睫轻颤着上抬，露出那双如清水洗刷过的明澈眼眸。
见身边的练重华看来，此时心态平和的叶英对她微微一笑。
像是温水浸泡过的感觉，让练重华无比舒心。
她走近叶英，没问他顿悟的如何，单看他修为猛窜到心动中期就知道答案了。
让她想要叹气的是，那原本不能再美观的发型里碍眼的几缕白发。
这孩子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练重华抬手再度解开叶英的发冠，在叶英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里，拿出梳子为叶英重新梳理了头发。
意识到练重华在做什么的叶英，之前还算平静的神情被打破了，他看似镇定，实则灵力再次运用在了面部。
小心将白发藏好，练重华为叶英戴上发冠，这回，眼前的人便还是那个完美无瑕的美青年了。
全过程练重华始终不出一言，而叶英他倒是有过说话的意思，大概是想告诉练重华不必麻烦她，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放手后，练重华便退后几步，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自我感觉良好的练重华不免想听到叶英对她手艺的满意评价，而没先等来叶英开口，倒是等到了寻她不着特地来此一试的云嬴。
在叶英洞府前找到练重华的云嬴心里一沉，刚想出言，便见练重华以从未有过的视线望着一个方向，那是叶英。
不一样的，外人看来都是一样的冰冷，云嬴却从中看出了一缕微风般的柔和。
他忍住心底的涩然，停在原地默默望着自己思慕的师父用不同寻常的眼光凝视另一个人。
那个人，却是自己的弟弟。
说来，练重华都不知道，云嬴跟旁的飞宫弟子提及过自己的师弟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弟弟这件事，而一传十十传百，流言就已经将两人是兄弟肯定成了事实。
坚信叶英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的云嬴，不在乎传言扭曲成这个样子，甚至他还挺开心，让所有人都知道叶英是自己弟弟。
于是，就这样，在叶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世”。
练重华见云嬴找来，寻思有些事不必要瞒他，若等她回剑三了云嬴才发现她不见了，她这个做师父的也未免太过无情。
“跟上。”
这句话是跟两个徒弟说的，练重华弹出几道传讯符送往长老们，随后飞身赶去约定地点飞景峰。
待长老们齐聚一堂，练重华也说出了她的来意。
大致就是她已经清楚了鑫魔剑试炼崩溃的原因，就是她和叶英导致，因为他们两人源自异世，破坏了此界的规则，致使鑫魔剑试炼率先崩溃预警。她这次来，是叶英找到将两人送回异世的办法，阵法已经预备完善，只待两人启程。在此她为飞宫，为修真界谢罪，打算越早离开此界越好。
当然，她也没傻到将她并不是重华魔君本人且夺舍过来的事说出，本来当年婴孩时期的重华魔君被前任飞宫宫主发现时，就曾天降异象过，熟悉剧情的她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别人不知道啊，所以不少长老还真被这么忽悠过去了。
而其他长老虽不太相信这个不靠谱的原因，但也猜想练重华此举一定是出于为飞宫和修真界而考虑做出不得已的牺牲。
于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时的寂静竟是被云嬴所打破。
“师父！”
你不要走……
这是练重华从云嬴眼中看出来的乞求。
她心情有些复杂，作为一个不负责任的师父，再次抛下徒弟的她，对云嬴感觉很抱歉。
她一直没有像原文重华魔君那样悉心教导过云嬴，多数情况还要靠云嬴自觉。
即使是这样，她依旧能感受到，云嬴是真的认为她这个师父特别好，好到他不会觉得有人比她更好了。
练重华以为，她说不定还得开解云嬴几句，结果云嬴并没有像言情剧里的女主任性地跑掉，大哭大闹（划掉）悲愤质问什么的。
他只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便道：“徒儿……不会阻拦师父的……永远……”
最后两个字声音压得很低，但以在场人士的修为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多人立刻眼神就变了。
那两个字中饱含的情意任何人都体会得到，长老们不由得暗想，这个时候宫主走了，对云嬴来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是，也许云嬴可以断了这不伦的念头，倒不是说他们看不起这种情感，他们对师徒恋并无反感，不然也不是正魔道的飞宫了，而是他们知道一旦这种情感被外界所知，只怕云嬴会很艰难，且也看不出宫主有回应的意思。
坏事是，多少修士参不透“情”这个字，一路大道就耽搁在那里，始终看不穿情的迷障，若云嬴也是如此，那么便可惜他的大好修真天赋了。
对此，练重华也许有触动，但她不是原来的重华魔君，她不会为了云嬴，为了飞宫，为了此界而停留。
这会儿她没有去看叶英的表情，也就错过了他那一瞬间紧张的抿唇。
“少宫主……”
练重华开口道。
之前一直没有定下少宫主的人选，也是剧情没到，这时候她要走了，便提前说出来。
“可定为正嬴。”
云嬴蓦地抬头看向练重华，却始终看不透面无表情的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长老们对此态度不一，点头摇头的都有，只是练重华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她知道，作为主角的云嬴，定是会当上飞宫少宫主的，以后还能胜任飞宫宫主的位置。
该说的都说了，再次对飞宫长老们赔罪后，练重华便示意叶英带她去准备阵法。
而云嬴跟上的行为，练重华并没有阻拦，虽然有些残忍，她也要让他看清事实，她是真的要走了。
叶英见状，没有说什么，若是练重华不叫上云嬴，他就会直接向云嬴借那样东西。
但另外一个人也尾随其后就有点让练重华不可思议了。
方才与长老们的交谈中，她不是没注意到青秋也在场，很快她就明白了青秋为何会来。
别以为隐身了她就感知不到他了，红幺。
他这会儿跟上来又是做什么？
抵达鑫魔剑试炼入口处，练重华交代守门人一番，让他退下，便旁观叶英布下繁复的阵法，顺便警惕隐藏在暗中的红幺，以及云嬴。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练重华见叶英鬓角豆大的汗珠滑落，都想上前为他擦拭。
但顾及一边沉默得有些不正常的云嬴，还是没有动作。
阵法初步完成后，退开的叶英开始检查。
这是一个整体轮廓为三角形的阵法，但其中布满细密到凡胎肉眼看不清的阵纹，令练重华不由对叶英生起十万分的敬佩。
阵法中央以及三个棱角处各一处，共有四处插口，似乎是需要插-进什么东西来启动阵法。
像是……剑刃？
练重华这样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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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与重华共赏朝霞美景。
实乃幸事。
曾经有多期盼日后常常一同观朝阳，如今便多痛惜。
为彼此挽发扶冠，这样的事，心里总是浮现暖意。
那时的重华，替他遮掩了过错，他明知道这样不对，却还是沉默，任由她胡诌下去。
听她将责任平摊给自己，他阻止已是来不及，自责的同时，居然也有些享受她的维护。
当初的自己，那种种微妙的情绪，现在想来却还能感同身受。
“他”担心她会为云嬴留下，而他不会。
他知道，在她心里，他还是比得过云嬴的。
红幺跟上来是为了什么，在他阻止过阵法运行后，他便知道原因了，但似乎连红幺本人也没弄清自己的心理。
——【背后灵·叶英】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 8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