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 190 章 ...
-
“我需要回仙界一趟。”
叶英在门外说道。
滂沱大雨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也不想被妻子看到眼下狼狈的样子。
所幸的是，屋内的女子似乎睡得迷糊了，声音有些低哑。
“……很急吗？”
忍住没发出苦涩的笑声，练重华眼角还是潮湿的，她不想起身也没什么力气，只是继续含糊地说：“快去吧。”
“……嗯。”叶英的手放在门上，有一瞬间想看一眼屋里的重华，只是念及方才自己见过地窖里的承儿，终究还是垂下了手。
他不敢见重华。
而同一时刻，屋内躺在床上的练重华闭上眼，两行清泪再度无声滑落。
大雨掩盖了一切。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这一对夫妻，做丈夫的人是如何忍住心中的悲恸装作寻常微笑的样子瞒住尚未伤愈的妻子，还要继续前去为亲子报仇同时找回亲子的魂魄。
……做妻子的又是如何糊涂中清醒得可怕。
练重华握紧手中的聚魂瓶，看着门外叶英留下的分-身人影。
也留下一道分-身在床上，而后闪身消失在屋内。
门外的叶英分-身似有所觉，想进屋看看，却因着分-身情感充沛的缘故，早已被本体的剧烈情绪逼得满面雨迹与泪痕混成一片，只能在外面问一句，自然被同样是分-身的“练重华”混过去。
……
大雨中，练重华像是识得路一般，径直奔向地窖的位置。
……叶英以为她不知道府中有这样一个地方，其实在那次她闹着喝葡萄酒之后，她就有瞒着叶英偷偷把府内的地下全探过一遍。
然后，就发现了这个很隐秘的地点，想着以后要是她嘴馋，想贮存几坛酒，放在这里不错，反正叶英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要来这个地方，也发现不了她往这里藏东西。
所以，同样，叶英若是想藏什么，必定也会想到这里……
推开地窖的门，寒气扑面而来，练重华捂住嘴，才没发出猝然的一声哽咽。
即使这样，她脸上的泪水却似开了闸，流个不停。
“承儿？”
泪水涟涟的练重华小心翼翼地走近，像是怕惊醒棺中的孩子，又像是想要轻轻唤醒他。
“承儿？……承儿？”
已经彻底走到冰棺旁的练重华，动作尽可能轻柔地推开棺盖。
眼泪滴在冰棺上，滴在孩子的身体，滴在孩子的脸颊。
“宝宝？”
练重华抱起冰凉的孩子，又唤了一声。
“宝贝？”
练重华将自己的脸贴在孩子脸上，只觉相触的地方冰寒刺骨。
想用自己的体温，自己的眼泪去捂暖却是徒劳。
只恨不能将心挖出来，用心头热血浇暖也好。
“小承承？叶小承，快醒醒……”
凑到孩子耳边，练重华一句一句地唤着，试图把他叫醒。
“这个噩梦太长了……我们都该醒了啊……”
“你想啃玉石就啃吧，母母不生气……”
“你想学剑术就学吧，母母叫你叠叠教你……”
“母母和叠叠还没陪你一起长大呢，还没看你娶媳妇，看你媳妇和你长女一起有孕，看你夫妻和睦，子孙满堂，长命百岁啊……”
“承儿再不快醒来，母母和叠叠就要忘记你了，再生个弟弟取代你，承儿害不害怕，害怕的话就快点醒来……”
“醒来吧，承儿，母母什么都答应你……”
“就算母母的命给你都可以……”
就算母母的命给你都可以……
像终于被这句话惊醒一般，练重华的泪也不流了，抱着孩子消失在地窖中。
与此同时，接到本体命令的练重华分-身，屋内找到一个箱子打开。
从中先是拿出一本《神仙传》。
那是叶英在成亲后给她常念的睡前催眠读物，念一段犯困，念两段睁不开眼，念三段就彻底陷入香甜梦乡。
那本《神仙传》拿在手里，没有翻开，只是合着就被扔进了提前准备好的火盆里。
火苗倏地窜高，将浅色的书页一张张舔舐成焦黑。
接着，是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从回忆里小叶英盯着看一会儿后的脸红，到成亲后她亲自为他挂上窘迫下的喜悦。
鸳鸯翡翠同心侣。惊风不得双飞去。
火焰逐渐扭曲了两只交颈鸳鸯的图案，再一点点吞噬干净。
然后，是一个她自己都很少翻出来的绣囊，但很重要。
她打开绣囊，里面原本是夫妻二人的青丝各一缕，如今已经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生别有见日，死别无返时。
绸缪结发初，百岁以为期。
……
火盆里的火熄灭，只余下一些带着火星的灰烬，转眼，屋内的分-身也被本体召回。
门外的叶英分-身有所察觉，猛地推开门。
屋中灰烟弥漫，却不见佳人芳踪。
作者有话说
第190章 第 19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