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 1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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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气让已算得上经历几世年月的练重华几欲呕吐。
无论是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她都承受不住面前的惨象。
第五次仙魔大战的记忆原主有留下，但到底只能看作是触目惊心的影像。
直到亲身经历，练重华才明白仙魔大战这等惨烈的战事对于魔界之主意味着什么。
每一个魔族的惨死都象征着魔界的魔主的一滴血液流逝，当无数的生机消散，代表着魔界的魔主不战而伤。
不止身伤，更是心伤。
“母亲”悉心照料的“孩子们”在她的领域惨遭血洗，这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忍受的哀恸。
踉跄着跪倒在地上，练重华捂住脸。
水迹从指缝间漏出。
一滴一滴，渗入血色的土地。
无声无息。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坠落的水珠也染上了猩红。
练重华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边止不住涌出的鲜血。
很好，仙族。
我们不死不休！
神色冷酷的魔主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恋人正是敌方的首领，她只知道，她要为魔族死战到底。
墨色的背影翩然而去，这时天空飘下了细碎的雪花。
纯白的飞雪落在尚且满地温热的暗红里，融入其中，化作血水中的一份子。
哪怕是白雪也洗不净的罪恶。
只有敌族同等多的鲜血才能洗刷耻辱！
……
传讯成功的丛允第一时间发现了练重华的不对劲。
“陛下，您……哭过了？”
练重华有些无奈，她是掉过眼泪，可眼圈也不红，声音更不带一丝哭腔，丛允他是怎么看不出来的啊。
丛允也没有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
正因为是陛下，所以他才知道的。
您会为魔族同胞流泪，毋庸置疑。
看得见丛允那边也是一片兵荒马乱，练重华根本不会多想些没用的，很快问出了丛允要禀报的紧急军情。
四大魔将的宿莽，陨落！
什么？
练重华的震惊是丛允可以理解的。
宿莽不说在魔界里实力仅次第一的幽昧，更是因徒手撕仙族而令不少仙族望而生畏。
都说只要宿莽往战场上一站，半数的仙族吓得闻风而逃。
当然只是夸张的说法，但也足以证明宿莽的威慑力。
而这样一个魔族必不可缺的大将，居然……
“死在一个仙魔混血战俘小女孩手上？”
发出不敢置信疑问的是练重华，她怎么也没想到会从丛允这听来宿莽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死法。
天中异象大幅度削弱甚至可以算是封印了魔族的力量，这她很清楚，但四大魔将之一的宿莽也不至于弱小到被一个小女孩杀掉，更何况还是最不看好的仙魔混血。
要知道，仙魔混血体质不如纯种仙魔，法力不如纯种仙魔，平日里多半是被纯种仙魔欺压鄙夷的地位，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能够凭借自己独特的天赋和技巧获取些许话语权，而在练重华这种层面看来，也都不值一提。
等等。
“那个小女孩是否有特殊天赋？”
练重华急促地问道。
如果她的猜测无误的话，那么她就可能发现了仙魔混血与生俱来最大的优势……
答案是肯定。
丛允告诉练重华，那个混血小女孩生来就有曾经被人认为很鸡肋的、能够让任何人放松一时警惕的天赋，然而事实证明，这种天赋派上用场时会是致命的！
叹了口气，仙魔混血的事还需要她进一步探查，而宿莽，那个战场外红衣雅致，战场上血裳暴戾的男子，她也许猜到了些他送命的根源。
他还是放不下当初遭受凌虐后惨死在仙族手下的妻女。
所以，他从来对于女人和孩子设防度都要低很多。
“幽昧、常违、乱流呢？”
练重华继续问道，丛允可以看见她已经进入仙魔交战之地，并抬手给全场魔族施展了一个大范围的治愈法术。
对于魔主的亲临战场，所有魔族哪怕在重压之下也异常激奋，甚至几人一起联合起来，弄死一个仙族。
“陛下，您这样做太过冒险了。”
眉头一皱，丛允不认同地说道。
魔主同仙首截然不同之处在于，仙首可以成为扭转全场的战力，而魔主却只能通过治愈辅助等手段操控局面。
上一次原主射那一箭解决了前任仙首也是因为她利用了常违的复制天赋，将幽昧的弓箭能力短期复制给了原主。
眼下，常违不在，练重华一个只能被动防御的魔主简直就是仙族眼里赤裸裸的靶子。
练重华没有回应丛允的担心，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丛允也不再多言，直接陈述剩下三个魔将的现状。
其实他的言语已经算是比较委婉，很给魔将们面子了，但架不住练重华从原主记忆里弄清了魔将的性情，把他们的情况猜得八九不离十。
幽昧去请外援巨人族了，不过她好像有些不对头，倒不至于通敌叛族，但也绝不会是干了什么好事。
常违还是老样子，听了魔界边境的惨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熊熊烈火不是错觉，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有“堕魔将”之称的他无法全心力地投入战场。
乱流倒是一杆长枪扫荡得如其人一般肆意风流，颇有多年前备选魔将里头号魔将的风范，也不知经历了何事，使她在备选魔将时的第一到了正式魔将的最末。
听着丛允从容不迫的徐徐道来，练重华慌乱的内心倒是安定了几分，让她不由想起了过往每每自己慌神时只要有叶英在身旁便是最大的安抚。
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信任的是丛允的实力，所以不再那么紧绷，但若是叶英，只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足以令她安心。
没工夫多寻思儿女情长，练重华纵观眼下战场全局，又冲场上的魔族将士释放了一个增强攻击力的辅助术法。
逐渐下大的飞雪不断坠落，在视野里蒙上密集的白色，不久便在为了节省法力的练重华眉毛、长发、黑衣上挂上一层绒雪，远看去这个人构成的人影像是刷了一层薄薄的素白。
此刻，没有人能为她抚去落雪。
倒是瞬间吸引了仙族的火力。
上次练重华施展大面积的治愈法术，就有人注意到了她，这魔主的标配仙族不是不知道，当即暗中就有仙族警觉着，待魔主下次发力，便打她个措手不及。
魔主怎么了，没有直接攻击能力，一样是个废物。
数道各色仙族法术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袭来，像极了一场盛大的烟火要在魔界的魔主身上绽放。
凭借魔主的本能以及自己几经修真界风雨的战斗经验，练重华几乎是在第一个仙族法术到来前便撑开了属于魔主堪比万年乌龟壳的防御罩。
不过比她更快的还有一人。
“铛！”
一把剑牢牢地挡住了攻向练重华的所有法术。
丝毫不落。
熟悉又陌生的剑法。
挡在身前的白衣男子没有回头。
练重华却并不觉得多惊喜，只是略松口气。
尽管是相似的白衣，只有她和叶英才该知道的剑法，她还是认得出，挡在自己身前的是魔帅丛允。
不说丛允如何会的这剑法，想来是那会儿他在魔宫旁观她练剑时记下的，正大光明。那时她尚且不知他要改练剑，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魔族可是没有偷学这一说。
要提的是自从那次被谢祉误导过明明就是叶英还能当成别人后，练重华就再没有错认过叶英了。
总要做个合格的恋人呀。
她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地在人群中最快找出自己爱恋的人，那么，只是相似的背影与剑法，如何辨识出错？
再者，只是相似，又不是神似。
叶英使剑有自己的道，不容更改，心坚石穿。剑道就是如此，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剑招，等到了大成的剑客手中，每招每式都有着自己毋庸置疑的风格。
便是练重华作为恋人，在其中也不能全部参悟属于叶英的剑道。
要她感觉，两个字形容比较贴切。
坚定。
有人一往直前，有人固守原地，练重华却只能给出这么个直白又缥缈的看法。
就是坚定。
叶英足够坚定。
而丛允，截然不同。
他的剑招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道。
比机器还要精准苛刻，却说不出他的剑道在哪里。
就像是，他拿起的不是一把剑、一件武器，而是手中空无一物。
要说他用刀时还有自己的道，那么，现在，从眼前这个执剑的男人身上，她看不出道。
这个人从他醒来就让人彻底摸不清了……
电光石火间，练重华想了很多，丛允已经开始反击了。
完全把针对两人的攻击，她再度为战场上浴血奋战的魔族施了鼓舞士气的辅助术法，当然重点照顾了就近的丛允。
丛允的背影倒看不出精神一振的意思，反正出手依旧从从容容，行云流水，让练重华很是放心。
而战场边缘恨毒了的白衣女子已经完全被恨意蒙蔽了双眼，她咬咬牙，暗道：正阳，要怪就怪你坏了我的计划吧。
阻挡她除掉那个女人的所有人，她都会一一解决干净！
下一刻，茂行麾下的一个仙族小头目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族女人。
待神情恍惚的他离开后，人族女人咧开了狰狞的笑，面容上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那张与练重华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族女人的脸剧烈扭曲起来，最终化作另一张面孔。
正离本该清纯娇俏的容貌上仍是挂着诡异的笑。
谢谢你的脸了，很好用，那么，就当作是她顺手替其报了情人未被救回怨憎的报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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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重华。
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安慰话，她也听不见。
他只是，默默地从背后环住她。
感受到她飞扬的青丝夹杂着飘雪，轻易穿透他虚无的身躯。
无论是记忆，还是重回过去，都没有必要追究了。
时间不多了。
他能够做到只有，不再遗忘一切。
不要让自己连在梦中都无法找到自己心底惦念最深的人。
抱憾终身。
——【背后灵·叶英】
作者有话说
第160章 第 16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