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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罚 ...

  •   对于这个年迈的神父来说,确实是一个疲惫的日子。
      从昨夜开始,直到今天日落,要处理的工作根本没有停歇过。一向被夸赞“老当益壮”的璃正神父终于也不复往日的神采。就算是武道方面修行至高的他,毕竟也已经是八十耄耋之身,能够支持到现在完成所有的工作已经极为不易了。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担任圣杯战争的监督者,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像今天这么麻烦的事情。
      那个自称蓝胡子的恶灵召唤的海魔疯狂的触须扭动带起的旋风使得近岸很多树木被连根拔起,征服王的神威车轮的碾压也在周边的区域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烧焦痕迹。而且后来出现的道袍所使用的庞大术式,更是撼动大地,引起海啸,倒灌的海水使得未远川区域的岸上很多房屋被淹没。
      更麻烦的是,由于一系列“非科学”现象的目击者过多,使得现在陷入了极为严重的事态。现在为了消灭证据,不仅是圣堂教会,就连魔术协会也在暗中活动。因为对于一直互相对立并且划定各自的势力范围的两大组织,事态已经严重到比起互相指责对方的过失来说,考虑如何收拾残局才是更为紧要的事情。
      关于未远川的怪事,表面上归因于由工业废水引起的化学反应所产生的有毒气体,这个报道暂时可以掩人耳目。而出现的淡金色耀眼光华和海水倒灌的原因则被归结为是流星的陨落引发了海啸造成的结果。
      巡逻的宣传车也在不断地呼吁:吸入毒气可以使人产生幻觉,沿岸的居民请速去医院紧急就诊。当然,可以进行诊断的所有医院已经混入了掌握暗示洗脑术的魔术师及代行者,他们正在紧张地待命。这样应该可以消灭绝大多数的目击证言,可是这并不能消灭流言的源头。
      不过近海的大桥上,原先有很多目击者的,但不知为什么,在教会和协会的人赶到的时候,那里却已经空空荡荡。曾经看到的那些目击者,也不知被谁轻松地处理掉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不过,那个被确认为恶灵的master的雨生龙之介,居然在海魔被消灭的时候也消失了。虽然确定了Caster已经消失,但是却无法回收master的令咒了。
      与时臣老弟商计的计划实施的过程上虽不完美,但是从结果来看,使得两个Caster一同消亡对于远坂阵营总是有利的。
      从整个事情的结果上来看,并不算太坏。不过让自己不太愉快的一点是,不得不给时臣老弟以外的master令咒的奖励。现在Saber和Rider的master已经从自己这里得到令咒,还有一位“客人”也许正在教堂里等着自己。
      可是这么一来,时臣老弟便再次和其他master站到了同一水平线上。虽然有绮礼这个自己最骄傲的孩子助阵,但却依旧无法保证远坂最终的胜利。作为圣杯战争的管理者,璃正当然明白这令咒上蕴藏着多么强大的能量。能达到魔法级别的圣痕,哪怕是一条也可能改变整个战争的走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璃正所期望的。可是,盟约毕竟是盟约。先把在暗地里和远坂结盟的想法放在一边,为了圣堂教会的体面,也必须言出必行。
      刚刚踏入教会的门,便被渗人的冰冷所围绕。死亡的气息攀附在璃正的身上,将他的身躯变得僵硬,回首的瞬间,只看到视线中的冰冷。
      “十年未见,可还记得咱么?”
      幽灵一般的声线,萦绕在他的耳畔,死寂的气息侵入了他的脊梁,冻结了他的脚步。
      这是完全陌生的声音,丝毫不带有善意,绝不可能是哪个朋友的造访。以八十多年人生的经验来看,这平稳的调子里,压抑着至深的恨意。
      “你是……”
      “第八秘迹会的司祭。忘了死在汝身旁的代行者了么?”
      眼前墨色的瘦削女子,和记忆深处那个消瘦的道袍重合。——就算是十年过去,璃正怎会不记得面对那个家伙的时候的冰冷。就算是被重创的情形下,也在瞬间就斩杀了自己的同伴。他可不是普通的代行者,那是“埋葬机关”第八席的候补。
      “埋葬机关”是集合代行者中最强人员的部门,是为了抵抗超越人类力量的死徒而试著运用与死徒同等的力量的机构。他们的实力,是以人类之身也能与从者互角的程度。而且他们的武器专为对付灵体而设计。
      可是,璃正却清晰的记得,在那个疯狂的雨夜里,第八席的候补在这个身负重伤的“从爱因兹贝伦逃逸的魔术师”的手下,仅仅只是转身的一瞬,就被割裂了身上所有的动脉,变成了逐渐冰冷的尸体,使得他成为了第一个还没有得到被其他七人审核的机会就死无全尸的埋葬机关第八席候补。
      这个消息也成为了“教会之耻”而被缄口埋葬。
      原以为那个魔术师必定被埋葬于海洋的,却没想到她带着更加危险的死亡气息站在自己的后面。不,已经明确的是,她并不是什么身为“魔术师”的人类,而是超越了人类的灵。——servant。
      可是…
      在这个教堂里,有着重重神之咒印的封锁。只要是“灵体”靠近,那么就会被这里的咒印所压制。这是为了防止这里被教会的对立面死徒或者邪灵入侵构建的壁垒。其中也有很多反制魔术的术式和陷阱。但是这个女子安然地站在那里,身上没有一处伤痕,连一个机关都没有触发过……
      璃正的脸上擦上了黯然。他的拳法是为了自我锻炼以及求道为目的的功夫,对于不是“代行者”的他来说,目的是战斗行为本身,并没有杀人术的心得。因此在和死徒或是其他的什么恶灵交锋的修罗场的次数,是身为儿子的绮礼要更为惨烈。
      “唔……看起来汝想起来了。”
      女子端详着璃正面容上表情的疾剧变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黑色的长袍中伸出两柄通体黝黑的长剑,就算是银色的月光照在上面也未反射出任何的光泽。――纯粹的恶意附着在长剑的刃锋上,以至于连剑刃的寒光都被敛在剑身之中。
      由于时臣老弟的失踪,璃正派自己最骄傲的儿子去找寻,并且救下了时臣。处于最优先的考虑,璃正让绮礼暂时呆在时臣的身边听他安排。也就是说,现在璃正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能够保护了。
      璃正缓缓地后退,慢慢地摸向身后窗户上的彩色玻璃。
      可是身为Caster的女子怎会放任这个神父的动作,身体只是向前一倾,就化作暗色的迷雾飘然站在这个年迈神父的身前,在神父转身的瞬间,黝黑刃锋的残影交织,血色的花朵悄然绽放。
      每一处都丝丝地漫出鲜血,但却避开了周身全部的要害,主要的动脉管丝毫没有受损。——璃正记得,十年前自己同伴死亡的时候,是全身的动脉都被割裂,左右十二根肋骨的间隙全部被划开,将内脏逐一破坏的惨烈死状。
      可是现在所面对的魔女,根本没有这么做,手上双持的黝黑长剑却是比法医手上的手术刀更加准确地剥离了小血管上附着的皮肉。这是要将自己折磨致死。
      就在百般绝望的时刻,再次划过的长剑被一声脆响打断。锋利的短柄长刃受到冲击被击落在地上。随后墨色的女子突然跳开了原地。就算是如她这般的强大,也还是惧怕着“否定”的属性。
      那是“黑键”,璃正当然认得。再看过去的时候,自己骄傲的儿子就挡在自己和那魔女之间。这个自幼受到神圣熏陶的人,如同圣子的救赎一般降临。
      就算如此也还未脱离危险……神父终于在忍着疼痛回身打碎了身后的彩色玻璃。那是这里的一个暗机关,只要打碎这块玻璃,代表“否定”的屏障就会拦截死徒和邪灵的入侵。就算是不能够长时间地抵挡,也可以让自己在这期间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我们快走。这个机关也许挡不了她多长时间。”
      在银色的薄膜立在自己与墨色的女子之间的时候,璃正和绮礼迅速潜进了教堂下层的密室里。
      “如今只能长话短说。绮礼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面对这最危急的时刻,我只能在这里教会的一切,都提前交付在你的手上。我会利用这里的机关和我自己的力量挡住这个魔女一段时间。趁这段时间里,绮礼,赶紧逃离这里,联系其他的servant将这个残留的Caster斩杀。”
      “……”
      此时的绮礼稍稍低下头去,不置可否。这个见过无数惨烈修罗场的代行者当然明白当前危急的形势,这让璃正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绮礼,将你的手臂伸出来。我将把监督者的职责交付在你的身上。离开这里之后,将这些令咒给教会的下属看,他们会明白当前的事态并承认你的身份。”
      璃正也从袖口中伸出了自己的右臂,
      “神是灵——所以拜他到的,必须以心灵与诚实祭拜。”
      在钝痛之中,父亲的令咒一个一个地转移到了绮礼的身上。绮礼无言地注视着令咒的光芒。——毫无疑问那时父亲交托给儿子的信任。
      他把管理令咒、守护圣杯、引导圣杯战争走向正确道路作为这些监督者的重要职责都托付给了儿子。他确信儿子是可以承担这些责任的人,一直到临死对此都没有任何怀疑。他不知道绮礼把新得到的令咒隐藏起来,已得到了作为Master的权利,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一时心血来潮,使得老友的孩子已经死在他自己的家中。
      上层一直在震动不息,冰冷的气息一路通向了地下的密室。这个依然存活的Caster马上就要突破上层所有的界限来到这里。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自己所有其他的责任已经卸下,只要拖出绮礼离开的时间就可以了。
      璃正心中慰然地转过身去,准备迎接自己最后的命运。——就算是自身有多重的罪孽,也必为圣人之牺牲而得救。
      可是,就在走出地下石门的瞬间,璃正的心脏中,穿过了象征“否定”的长刃,还未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后脑再次受到了重击。
      像凋零的落叶一般,璃正倒下了。
      “唔……就这么退场了么?”墨色的女子站在绮礼的身后,脸上的轻松显示着她根本没有遇到过什么阻力。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这个可悲的男人,也和那个可怜的魔术师一样,至临终也认为你是正人君子吧,绮礼。不过这么快的结束,可不是咱的风格。”
      绮礼根本没有理会女子的轻蔑,只是上前轻轻拔出了黑键的手柄,在擦拭干净之后重新藏回了自己的长袍内侧。
      ——自小便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听说,在自己出生的时候,她就死去了。对于母亲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照片和画像。而且那个画像,是由璃正引线让教会的画师画的,在那个画像上,母亲如同圣母一般地圣洁而纤尘不染。
      怎么讲呢,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想看到母亲那圣洁的样子,总是想着,若是那样的女子在自己的身下,又会向自己发出何等的渴求。
      嗯……最后一次流下眼泪是什么时候的事呢。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时三年前。用手掬捧流下的眼泪,那个女人在自杀之前曾这样说过:“你爱着我……”
      这个娇弱的女人,这个因为病痛而显得苍白的女人,如同自己的母亲那般的气质。——太像了。不,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渴望,这个世界又将自己已经死去的母亲送回了自己的面前吧。
      在她终于失去了生命的颜色的时候,自己流泪了。在看到自己流泪时过来沉静安慰的他们,认为泪是悲伤的表达,却不明白绮礼这里,泪只是无法“愉悦”的失落。绮礼的灵魂,像野兽寻觅鲜血的气味一样,本能地在追求“愉悦”。
      但不论如何来讲,母亲,或者是妻子,都是自己生命中重要的女人。她们的死因呢?
      ——那是教会的黑暗。这里圣职者的妻子,要承受来自埋葬机关和组织高层的“洗礼”。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那所谓的“洗礼”只不过是满足他们的私欲罢了,跟神圣无关。但为了控制她们,在“洗礼”之后会在她们身上种下剧毒的种子。
      ——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完全脱逃。被赋予了特殊的能力,凭借身体出现的灵障来判断对象是否隐藏有恶魔。
      而璃正,自己的父亲,则是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在事情过后面无表情的揭过了这一章节。难道,应该进入“叹息之桥”后的监狱的,不是他们么。喔。他们实力太强罢了。为此就能够取得更享受的“愉悦”罢了。
      而现在的自己,只是做出了一个理所应当的动作。
      ——“罚”如同期望中的,自这一刻开始。也或许,这只是灵魂“愉悦”的一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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