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The Last Change》厚终子

25、躁动的灵魂

　　“汝…有消息了么？”城堡里，美人的水蓝色的瞳孔正盯着面前的老人。已经过去了九个月，从季春之初又到深冬之末，即使以老人的信息网，居然也只是收集到一点点信息而已。
　　老人轻轻欠身，交上一份已经打好的报告，面露难色。
　　“这个组织，依我的能力，只是找到了这些据点。您要的那个孩子，目前却还是没有消息。”白发的老人只能摇摇头。
　　易水看了看那报告，报告上是一个地球的全图，上面用红色标记了不少位置，指示着神秘暗杀组织的据点。
　　易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围着这个天鹅装饰的中世纪古朴城堡转了一圈，最终在壁炉旁停下，轻轻抚摸着旁边那个挂衣服的架子。——被依莉雅救了的时候，自己那身斗笠正是挂在那里的。
　　一会儿，回过头，面对着和她作过郑重承诺的老人。
　　“这些天，咱的事情也是辛苦汝了。”
　　自腰间一抽，冰色的软剑握在手中。只一下，锐利的剑刃便划破了手腕，白玉般的手臂上留下一条血痕，随即血珠凝结。取了一只秘银的小酒杯，将血珠一滴滴地滴入，一会儿，鲜红的颜色盈满，不时地冒出气泡。
　　“拿去吧。咱约定的东西，不会食言。只是…”
　　“我一定竭尽所能找到那个孩子。”被称作阿哈德的老人郑重地接过酒杯，小心地放进一个盒子里抱在手中，微微颔首，然后伸出手掌向着旁边的出口，作出请的姿势，“不如，您也跟我去看看我那造物？”
　　诚恳的语气，而且话里带着些许的骄傲。——因为那将是老人为了取得圣杯的最强造物。而且如果出现什么差错的话，面前自称“东方仙人”也不可能完全放手不管。
　　易水怎会看不出面前这老人的小心思，不过也没有戳破，只是微笑着跟上了老人的脚步。创造生命，即使是易水自己也不敢随意染指，可是面前的老人，却避开了法则的束缚，创造了具有自主意识的生命，虽然灵魂仍不完全，不过能做到避开世界法则束缚的地步，也算是令人佩服。因而，易水想去看看这个神奇的造物。
　　出了木门，穿过大厅，通过一架梯子下在了城堡相对偏僻的地窖。除了有专门的地方放着少数需要低温保存的炼金材料以外，这里却像普通的人家一样，放着的全部都是食材或者药材，，只是更加幽深，而且也更加阴冷。
　　呼出的气体凝结成雾向下飘散，冰冷的气息直冻得人麻木，而且，即使是成为镜灵的易水，本不太会被世界法则影响，也感到逼近灵魂的阴冷。这里，完全不像是能有生命存活的地方。这里，简直就是坟墓，埋葬着幽怨灵魂的坟墓。
　　“汝这是…”语气里再次带上了仙人的威压。
　　“请不要怪罪，这里只是通向那里的一个通道。地窖的陈设，是为了掩人耳目。”
　　老人用着淡然的语气平复着易水的怒气，随即走到那些炼金材料的旁边，拨开材料，露出里面的机关，向右拧了三下，后边的酒架就自动移开，露出了通向下面的阶梯。
　　“请随我来。”老人带领着易水随即走下了阶梯。
　　不知是多久，一直盘桓着向下，终于看到了幽幽的蓝色的光从那里渗出来。——那正是密室的入口。不知是为什么，只是觉得那里面有着躁动不安的灵魂，却又像是被什么束缚住，无法动弹，就像是在冰棺里点燃火焰，还未绽放温暖，就已经被顶上融化的冰水浇灭，消逝在极冷的温度中，只留下一丝轻烟和源头处点点的火星。
　　进了门，映入眼的是一位美丽女子静静躺在了复杂的炼成阵中间。亮银的颜色在晦暗的环境里反映着点点微光——那是女子长发的颜色。
　　定眼看去，发际两束薄薄的银发轻轻拂过紧闭着的眸子，从中隐隐约约能看到长长的睫毛，两弯细眉装点在俏丽的脸上，看起来平静而安详。没有穿什么衣服，只是盖着一层薄纱，双手交叠，放在连一丝赘肉都没有的平坦腹部上，而上面则是连易水都嫉妒的胸前的羁傲。顺着那完美的身材向下一望，即使是借着蓝色的魔法灯，那修长而纤细的双腿也正透过薄纱显露出温润的颜色。
　　只是，那埋藏在这副躯体里的灵魂的躁动，却快要冲破了界限，似乎要引爆这具躯体，来换得灵魂的自由，只是被潜藏在躯体之中的魔术刻印紧紧封存在那里。
　　易水走上前去，手抚在那女子的额上，感受着刻印上魔力的波动。——与那两个女仆完全不同，魔力并非由潜藏的刻印提供，而是在躯体之中本身就隐藏了一个拥有庞大魔力的魔力熔炉，外在的魔术刻印，却是为了战斗而镌刻。灵魂的躁动，正是因为不想战斗而不愿与躯体融合。
　　“汝创造这些人造人，是为了一场战争么？”回过身来的易水皱着眉头，蓝色的眼瞳锐利地盯着身后的老人。
　　“不…我…”老人想要隐瞒这个事实。因为那简直是爱因兹贝伦家的耻辱。
　　名为“圣杯战争”的战斗，爱因兹贝伦家已经参加了三届，而老人经手的，也有两次，都是以失败告终。第二次由于引入了其他魔术师，但所有参加者均被消灭，仪式失败；第三次叫出了最恶邪神安哥拉曼纽，但是能力之低下以至于不到四天就被消灭。为了赢得战争，老人这回创造了具有意识的圣杯之器，希望那庞大的魔力，能够帮自己赢回战争。不过这一事实，面前那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年华的女子，只是用了不到一刻的时间，便猜出了自己的计划。
　　“咱，论起年龄，比汝这靠炼金术灵魂转嫁的家伙还长百岁，在咱面前撒谎，如同儿戏一般的可笑！”
　　“你…怎么会知道。”老人突然露出了惶恐的颜色。
　　面前的老人怎会知道，本来作为‘仙人’的易水也是以那个圣杯破开的孔隙，才能强行降临在这个人间。
　　易水笑笑，没有回答，却转向了其他的话题。
　　“这个初生不久的灵魂…渴望的是平凡的生活，而汝却为她雕刻的全部都是战斗的符印。这才是这个灵魂躁动而不愿融合的原因吧。想要以咱的血液作为融合剂强行融合，最终也达不到汝结果。”
　　“这…”老人听闻此言，直接一个趔趄，靠在了侧后面的墙壁上，不再言语。
　　“不过啊，这个残酷的世界，没有战斗能力生命，如何能够生存。自然的法则就是如此…而且，没猜错的话，寄宿在这个灵魂和躯体中间的熔炉，恐怕正是那个号称‘万能之釜’的钥匙。这，似乎也是她被创造出来的宿命。”
　　又是宿命，世间的种种无奈，皆归结于宿命。这个被创造出来的女子，也是与自己一样的可怜的家伙。
　　易水不顾老人的动作，再次将手指点在那美丽女子的眉心，连接了自己的意识与那躁动的灵魂，并创造了只有两人意识存在的空间。那躁动的灵魂，正站在自己的对面，形态与躺在那里的女子无异，只是那眼睛睁开，红色的瞳正对着自己，眼神里带着怨恨，带着绝望，带着难以止息的愤怒。
　　“被命运的锁链束缚的可怜人啊，想听咱说几句吗？不必惊恐，也不必回答，只是静静的聆听就好。”
　　那女子暂时的平静，侧过身子，斜看着易水，作出了一副不屑的样子。
　　“世间之无奈，无非归结于命运。而所谓命运，是一种可笑而可悲的枷锁。怨恨与拒绝，并不能改变它应有的轨迹。”
　　“你懂得什么？”女性的甜美嗓音，却带着强烈的怒意，“一出生便被赋予了为成为‘圣杯之器’而去贡献生命。从开始就已经知道结局。这样的生命有有何意义？我怨恨着自己，怨恨着自己产生了意识，怨恨着自己获得了生命，怨恨着给我生命的那个家伙。”
　　“那么，咱呢？”
　　背景的画面层层变幻，显示着易水的曾经。一篇篇，一幕幕，总是在快要再次相遇，捉住幸福的尾巴的时候，那个男子已经成为冥界转生的一员。最终留下的，只是那个青色衣裙的女子，孤独落寞的，离开的脚步。
　　愤怒的灵魂，看着这一次次的生死别离，终于也回到了平静，向前一步，抱住了易水，将头放在易水一侧的肩上，轻轻耳语。
　　“那我…我该怎么办？”
　　“这无理的宿命，就应该打破它。”
　　“那么怎样才能……”
　　“说实在的，咱也不知道呢。不过总有办法的吧，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而已。”
　　通过得到世界的馈赠，来改变法则，谈何容易！而且，也只是有这样的可能。
　　易水拍拍那女子的后背，抚了抚她银色的秀发，稳定了她那快要哭泣的情绪。
　　“不过呢，对于汝来说，这生命，却是追求幸福的根本呢。没有生命，又拿什么去追求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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