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皇卷 血梦》厚终子

45、“贪财”的父亲

　　“穆家的小子。跟我来。”
　　琢磨伸手熄了道场的本就费不了多少电的昏黄的灯，走出道场早已刮花的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就先坐在哪吧。”
　　穆易紧随着琢磨，也坐在台阶上。
　　“小子，你记着。我极限流的东西，从来不会教给为恶的人。我知道你家族里的门风。凭着这点还有我和穆老先生的交情，我可以教你。不过……前些日子我却看到你的照片在美利坚徽记的通缉令上出现了。罪行是勾结吉斯。让我很诧异。你们家族很少会和其他国家的势力有密切来往的吧。你能解释下么。”
　　冷月下琢磨的脸被阴影遮住了一半，老辣像鹰一样的眼睛看着那个褐色的小伙子，显得格外阴冷。
　　“要解释起来，其中的缘由太多。后辈就只拣重点的来说吧。”
　　褐色的小伙子也不怵对方的目光，像琢磨一样的安坐下来。
　　“首先。吉斯仍然活着。”
　　“什……”
　　国字脸半眯着的眼突然瞪大，凌利的目光映月闪烁。不过转瞬又敛了回去。
　　“像那样谁都能随意买卖特殊‘货物’而不需要担心被白道干涉的地盘，谁不想要。前些日子‘吉斯坠塔’的消息在南镇传的沸沸扬扬，自然引得地下势力暗流涌动，而这个时候吉斯的人突然宣布我做他的继承人，目的是什么？”
　　“无非是那你作诱饵，钓出潜藏在南镇地底的大鱼。”琢磨稍稍点了点头，然后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紧皱了眉头。
　　“又是吉斯……么。”此刻的琢磨转过头去，看着这个东京偏僻角落里的阴影。
　　“而至于美利坚军方和华夏军方的通缉，可能另有蹊跷。要说直接原因的话，可能是我还在【雪豹】的时候有人惦记着我组长的位子。”
　　说到这里，穆易也皱紧了眉头，陷入沉思。
　　算起来，从自己去巴西密林之后，就出现了一系列的怪事：
　　先是总部遭袭，伤亡惨重。紧接着刚刚合作的雇佣军几乎同时也遭到袭击。同时正值壮年，绝不可能退役的金川教练也被迫退役，并受到监视。
　　随后自己去南镇秘密调查，本来这种行动只有自己『飞熊组』的人知道，而去南镇的时间不过十个小时左右。可是那个凌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而且在第二日就找到了自己，并且马上就要置自己于死地。
　　再然后刚觉得NESTS在西点军校那里有什么动作，过去时却发现凌也在那里。
　　一连串的巧合连结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一切的节点就出在那个老上级“凌”的身上。
　　细细想想后来见到的老上级不论是说话语气或是待人方式和曾经印象中的那个老人有细微的不同。也许这个还呆在【雪豹】的美特派员，已经被调了包。
　　陷入回忆和思考的两人一同沉默，使得本就偏僻的道场更是静得可怕。
　　不时，琢磨从刚才愣神的状态回过神来，却发现那个褐色的小伙子，眼神正瞟着自己手里的钱包皱着眉。
　　“嘿，小子。”琢磨轻轻摸了一下罗伯特“上贡”的钱包，露出一丝苦笑，“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父亲当的很不够格。”
　　“没……没有。”
　　被琢磨叫回神的穆易也发觉自己的眼光确实有些不妥，回收了眼光，仓促应答。
　　“任是谁也看得出来，‘贪财’到了几乎能把女儿卖了的地步，怎么可能是个合格的父亲。”琢磨转头看向天空里正中的月亮，“只要是到过我的道场的都会这么想……对吧。”
　　国字脸一贯的坚毅在此时已消却地无影无踪，而留下的只是孤独的身影。
　　“我确实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但是就算是不合格的父亲，也希望儿女们能过得好啊。”
　　穆易看着身旁琢磨脸上，露出了就像是那一日梦中父亲脸上一样的黯然神伤。
　　父亲的爱，从来都是静默着的，从来都是不善于像自己孩子们表达的。如果你有一天能感受到父爱的时候，恰恰就是你即将失去它的时候。
　　不知是怎的，似乎是自己的孩子们都已经不在身旁，又或者是认为旁边的小伙子能值得交谈，琢磨一改平时的严肃，突然开了话匣子。
　　“年轻的时候，我和现在的良一样，都是只顾着武道。认为武道就是我的一切。也简单地认为世界就是单单纯纯的对与错。因此我拒绝了吉斯让我去帮他的要求。结果就造成了自己的妻子死于吉斯制造的车祸，害的还年少的良和年幼的尤莉失去了母亲。”
　　琢磨手搭在额头，本应洪亮的声音变得干涩。
　　“当我发现里面的疑点的时候却又抛下了他们，抛下了我本应珍惜的孩子们，任性地离家出走去调查。
　　终于我发现了端倪。于是去找吉斯决斗。但是当时冲动我忽略了吉斯的实力，也忽略了他的权谋，因此最终输掉了决斗。被引进密室里，被毒气影响的我突然被八极拳和烈风拳击溃。
　　我紧抱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武道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惶惶然在密室里横冲直撞，直到头破血流模糊了意识。
　　而当时的我却在和吉斯的决斗失败后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自己的妻子，更无颜面对自己的孩子。因此带上了那个天狗的面具，一遍遍地对自己说，那不是自己，那不是自己。借此隐藏着自己的懦弱，借着天狗不是“坂崎琢磨”这样的话麻痹自己。
　　由于我不在家中，致使当时南镇的大佬Mr.Big抓走了我年幼的女儿尤莉。致使良和罗伯特被引到了Mr.Big的腹地，还差点死在那里。
　　但是毫不知情的我却被吉斯要挟去对付杰夫，不得已重伤了八极拳的道主，导致他被吉斯轻易地杀死。
　　后来也知道，杰夫收养的那两个孩子本就是孤儿。我这么做显然是毁了两家族的人。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这样的我，怎么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紧闭着的眼睛里老泪纵横，还在春寒料峭的时节，风划过的时候，剥落了琢磨外表刚毅的伪装，只留下一个独自品尝悲伤的父亲。
　　“年幼的尤莉回来就央求着我教她空手道。作为一个父亲，我不想教一个女孩子这样的东西。可是就之前自己的表现来看，我显然没有守护好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剥夺他们保护自己的权利。”
　　“可能……可能有一天我会死去。虽然不知道由于什么样的原因。原来还好，有他们的母亲来管理钱的问题。可是由于我的疏忽，他们的母亲死于非命。良的样子一如当年的我，粗心大意，只知道武道，从不会攒钱，从不会赚钱。我走后谁去照顾尤莉呢。
　　自被吉斯欺骗的时候，我就很难再相信别人了。而罗伯特那样的花花公子更是让我放心不下。因此，我要为女儿留下一笔钱。但是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办法，我也不善于赚钱。只有这样讹诈一些了。算是作为父亲唯一的贪心了吧。就算是这样最后会下地狱，尤莉如果能过得好一点，我也就知足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我会先把他交到女儿的手上，然后再离开。”
　　褐色的小伙子闻声无言，只得轻轻拍拍琢磨因悲伤驼下的背。
　　“咳咳嗯。听着，小子。别看我这样。讲真的的话，我也不会十分信任你。记住了我教你极限流的拳意，只是因为吉斯而已。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明明刚流下的泪还没有干涸，却又做出了一副强硬的样子。
　　穆易看着终于又转换为正常模式的琢磨，笑着摇摇头。――父亲，确实是好难做。就算是背负着很多，也还要在“外人”维持一个硬汉的形象。就算是心中痛楚，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
　　“穆家的小子。忘了我刚才的样子。不然有你好受的。就算是老朋友的后人，我可也不会留情。走吧。良应该已经在那个地方练了好久了。不知道他悟出来些什么没有。到了那我再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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