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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雁字却入云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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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依旧是云暖风晴,倾薇在华净馆睡到了日上三竿,最后被端娘用一个浸了冰水的帕子叫醒。秋季已过一半,天上往南境飞的大雁也是越来越少。用过早膳后,倾薇本想睡到下午继续昨日的酒会,却被明衷虚连拖带拽地拉到了驻边将军府上做客。
商都绾束是边境三城之首,对邻国多有商贸交易,富庶程度仅次于上都朝安。倾薇受皇恩知绾束城,任绾束大君。大君本是地方第一的执政长官,自然是没有专门去拜访驻边将领的义务。但只要有酒有宴的地方,倾薇便不会太抗拒。
将军府的装潢自然不如倾薇奢华豪气的鸳鸯馆,但府中多植榆柳,翠色青葱,妩媚多姿。
酒宴不逢佳节不能无名而起,众人即非亲友也不能无理而聚。而今日便是驻边将军应施桅的四十一岁生辰。
倾薇本来还在思考要准备什么贺礼祝寿,明衷虚早已浅笑盈盈地等在车马旁边。
端娘提着一个红色绸缎包裹的描金漆盒放在后方的一辆马车上。
“衷虚啊衷虚,有备而来。”
“鄙人早年的私藏器品,只望施桅将军不会嫌弃罢了。”
“衷虚的东西必定是好的!”
马车辘辘驶向应府,一路上的景色也慢慢变得翠绿起来。白色的院墙将青葱的嫩柳一层层得包裹,但不甘心的柳枝却想跃出这样的屏障。
马车停下,身着绛色长袍的倾薇率先快出马车,端娘也从后一辆马车上下来跟在她的身后。
待到她们随应府小斯进到酒宴正厅时,宾客已到了十有八九。说是认识,这里的人倾薇都有过数面之缘,说是不认识,她也真是说不出这些人的名姓。
在等待剩下宾客的过程中,应府的乐伎纷纷出来献艺,顿时原先窃窃私语变为琴瑟争争。
等待了许久,最后一位来宾竟然是被倾薇勒令回去换衣服的明衷虚。原本衷虚也穿得是一身暗红色的袍服,但后来倾薇觉得那衣服和自己的长袍颜色相近,便威逼利诱他回鸳鸯馆换衣。
宾客到齐酒宴也在器乐中开启,唯一缺少的竟是主人应施桅。
“前日应允晋来探望施桅将军,方才得知施桅将军身体早是大不如前了。”
“才是四十一岁的人而已,今日不还是在举酒庆生吗。”
“允晋是原来北都禁军军长的门人,与我也是颇有交情的,如今如何一统绾束的军政两权就靠你了。”
“难不成让我认个干爹?” “该不会让我当他儿子的干爹吧?”
“不用,想要拿到他手上的虎符,只需佩缙泱的一纸亲笔书信。”
“佩缙泱是谁?”
“你的一位世兄,六年前在湛鸪寺里出家,法号湛师。”
“我怎么做到?他又如何做到?”
“应家与佩老公爵有过协约,有求必应。施桅将军乃是将死之人,佩缙泱若在此时提出要求,他定不会拒绝。”
“出家之人原是不问世事,我又如何求得他去求人?”
“那就看倾爷你的了,倾佩两家世代有姻亲交好,这事你最好办。”
“啧啧,我与北境的倾家早已断绝往来,怎么求得?”
“佩缙泱的母亲与你母亲是手帕交,所以说现在南境的倾家才是佩家的世交。”
“如此,衷虚也是有私心的了。”
浓香的杏花老酒在柳色青葱中弥漫,引来了秋季里的最后一群大雁。
而这时倾薇在明衷虚的掺扶下跌跌撞撞的走到宴会的中央。
“吾乃绾束大君温仁大公,此行意为驻边将领应施桅应将军贺寿,在此为各位同僚献上一曲。”
倾薇原来严肃的表情顷刻间变得嬉笑无常,最后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献曲,还好有明衷虚在一旁拉住,才只是单单献曲而已。
倾薇一把推开衷虚,夺过乐伎手中的琵琶斜倚雕栋。边弹边唱道:
“手一挥膝一跪举玉杯赦天下无罪……”
可刚刚唱了一句便引得四周宾客色变,被衷虚捂着嘴拖到府前正等候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