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遇·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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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幸村精市在玄关处换好鞋子，与家人打招呼。
“欢迎回家！”幸村母亲偏了偏头，又继续转回头看电视。
看到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到门口来迎接自己，又想起刚才父亲急忙出家门的情景，他不禁无奈苦笑：“妈……爸爸他又惹您生气了？”父亲母亲的感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呐，他从四岁开始就知道抱着果汁在一旁看他们斗嘴了。
“……”幸村母亲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没理会他这个问题，朝电视方向努努嘴：“喏，精市，这则新闻是发生在我们附近的。”
【本台消息：神奈川县横滨市立方小区某金井姓氏夫妇因涉嫌借巨额高利贷无法归还而利用独生女儿抵债，现已被警方批捕……】听着耳边传来的播音声，幸村心里一阵惋惜，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母亲，也没有坐下一起观看新闻，而是打个招呼回了房间。
全国大赛已过，毫无疑问的，王者立海大就算是高中部，也还是王者。如今他们二年级也即将隐退，全心全力面对升学考试，然后再在高考全力以赴。再者，他一直便不喜欢这种负面的新闻，每次看过之后心里总会有几天不舒服。
世上会有拿亲生女儿的清白来抵债的父母？……
次日，幸村精市与真田弦一郎一前一后从大桥下穿过，夕阳从背后泛出柔和的光。幸村眯眼向后望了望金黄色的光芒，却发现一个女孩子站在夕阳与他视线的交界处，虽然逆着光，却并不影响他感受到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
她似乎将世界分成了两半，背后是明媚的忧伤，眼前是绝望的忧伤。
“幸村，在看什么？”真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皱了皱眉：“走吧。”
“嗯。”幸村前进几步，又转回头望了眼那个与夕阳重叠的身影，发现她已经顺着桥走开，偏离了光芒的航向。
第三天，毛毛雨的天气下，没带伞的幸村在桥上与同样淋着雨的少女擦肩而过，他因匆匆赶路而只是对她轻轻一瞥。
第四天，瓢泼大雨，幸村撑伞再次经过少女，她却依旧没有伞，浑身湿透。他在她身后停住，看她在雨里失神的扶住护栏，身子前倾、前倾……
幸村一惊，猛地拉住她。少女回眸，对上他惊慌的眸子，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幸村将伞移到两人可以被同时遮挡的地方，用语言缓解了尴尬：“刚刚的行为很危险呢……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带一把伞出来？会生病的。”
那少女没有搭理他，转过头看着被雨点击打的坑坑洼洼的湖面，却悄悄松开了握住护栏的手。
“你好，我是幸村精市……”幸村觉得有些慌乱，在这个比他矮了半头有余的女孩面前。
少女依旧只是望着湖面，那湍急的水流似乎正好能将人冲走。
“请问，你呢？你的名字可以让我知道吗？”
“……”她落寞地朝幸村的方向转了转头，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吐出什么声音。
“……抱歉，能请再说一遍吗？雨声太大了……”幸村苦笑，找了这么个荒唐的理由。
“笑美。”她终于发出了声，却是意外的嘶哑难听，就像金属摩擦的声音：“我叫、笑美……”
“笑美……你、姓笑吗？”他将雨伞换到左手，轻轻活动了下有些酸累右手腕，问道。
“不。我没有姓。”少女此刻似乎有点情绪波动：“只是叫笑美，只是笑美。”仅此而已。
“这样啊，那请多多指教。”幸村微笑：“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笑美。”
“可是、我讨厌。”很讨厌很讨厌。
“为什么呢？明明这么美好的名字……而且笑美的话，笑起来会更美吧？”
“幸村君想多了……”
“怎么可能，莫非是笑美不想让我见一下美人的笑颜？”气氛正按照幸村预想的一样，开始由沉闷转向轻松。
“……幸村君，我先离开了。谢谢你的伞。”少女不再将轻松继续下去，弯了弯腰朝幸村道别，没有表情，没有眼神，也没有留下笑容。
幸村想要说点什么，却就这样放任了她走进雨里，而后渐行渐远。
笑美一转身，便有些不甘心的握了握拳，又好似松了口气。她记住这个名字了……这个叫幸村精市的男生。
他是这五天以来第一个跟她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令她说话的人，更是……挽留了自己不再留恋的心的人。
他也是，第一个说自己笑起来会很美的人。
“笑美……”
“幸村君。”少女冲对方点点头，走到他身边。
自从那天雨中相遇之后，幸村精市总会在桥上遇到笑美。打一声招呼，稍微停一下脚步，等少女站到他身边来，然后两人并肩走下桥去。或者他站到她身边去，一起望着湖面，像那天他在桥下望见她的时候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们是面向夕阳的，面向了明媚的淡黄色的忧伤。有时他也会同真田或其他人一起回家，那时候，笑美便安静地走在幸村身后，听他谈论网球，谈论他的梦想。
笑美的声音也已经不再嘶哑，反而清清脆脆的。她也朝幸村展露过笑颜，的确十分美，只不过眸子里的伤感总是挥之不去，就算是笑起来也总是那种悲戚的美丽。幸村知道她其实不快乐，所以就算她总是被一种悲伤包围，他也会温柔地微笑，说：“果然，笑美还是笑起来更美。以后要多多露出笑容哦！”然后，少女就会再次回予一个微笑，不说什么。
他明白笑美每天都要到大桥上来其实是为了等他，所以他也每天都会经过，为了制造一次“巧遇”，然后两人一起慢慢并肩，总是会到一个十字路口就分别，虽然都知道，那个地方不会通往他家，也不会通往她家。笑美到时会转过身去，现出十分美丽地笑，然后说：“明天见，幸村君。”幸村也微笑着招招手，回一句：“明天见，笑美。”
似乎两人相遇以后就没有下过大雨了，偶尔会有小雨“滴答滴答”，也都会在桥上相遇，谁也不失约。那时，幸村总是会带一把伞，为已经在毛毛雨里淋了个半透的笑美挡雨。而笑美，从来不带伞，但她却说自己其实不喜欢被雨淋。幸村便会像那样温和笑笑，下一次还是只带一把伞，然后两人一起打。
后来，渐渐地，幸村开始带她参观网球部的训练，向她倾诉自己的梦想。她于是知道了幸村被称为“神之子”，还知道他不仅喜欢网球，还喜欢绘画和园艺，也见过那盆被他照料的很好的雏菊。笑美赞美了他所有的优点与梦想，还说：“精市君，要加油哦！”她对他的称呼，已经由幸村君，变为精市君。而幸村便一直叫她笑美，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姓什么。
时间久了，就时常会听到网球部里的人调侃说：“笑美真的不是幸村君的女朋友吗？怎么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好像情侣！而且郎才女貌，很般配的！”就连真田都会投去疑问的目光，幸村披着外套朝她微笑，一言不发。笑美便会开口：“不，能跟精市君交朋友我已经很高兴。我是配不上精市君的，请别开这种玩笑了。”然后转身走开，到校门口去等幸村。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淡定的伪装下其实是落荒而逃。
后来，开始有女生悄悄议论她是幸村精市的女朋友，带着不甘与羞涩的目光对她和幸村指指点点。面对网球部部员的调侃幸村也从不反驳。而且，她还发现，网球场外就只有她一个女生。一切的一切，都把她往“精市的女朋友”的方向推。于是笑美的笑容比以前还少了，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就算幸村说“我想看更漂亮的笑美。”笑美也不会像从前次次都笑。她总是跟大家解释，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告诉大家他们只是朋友，一遍遍地说“我配不上精市君”，可是总也没有人相信。
直到有一天，幸村听说笑美在立海大动手打了一个立海大的女生。他去笑美的学校找到笑美，却发现学校里的每个同学都对她躲避三尺。这让他皱了眉：难道笑美在学校里风评很不好吗？幸村抓住少女的肩膀，问她：“笑美真的打了人吗？不会的，对不对？”笑美明明一直都是温柔的，是那个站在他身边会笑的很悲戚的女孩。
可是，她却回答说：“对的，精市君，是我打的人。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去跟她道歉的。”没有表情，没有眼神，没有笑容。笑美从来不会开玩笑，可是幸村不太想相信，因为他默认了笑美就是他的恋人，现在，他的女朋友……打了人。笑美，打了人。
他又立刻原谅了她，有谁会不犯错误呢？何况笑美又不是故意的，一定是这样，幸村便问：“所以说，一定是因为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对不对，笑美一定不是有意的对不对？”但是，笑美却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回答：“抱歉呐，幸村君。”
幸村精市愣住……两人之间是长时间的寂静。他望着笑美，甚至望进她眼里，还是没有表情，没有眼神，没有笑容。“笑美……”幸村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一种笑美就这样要离他而去的预感。
募地，铃声响起。“精市君，我要回去上课了。”她这样说着，却没有移动脚步，直到幸村慢慢撒开了握住她肩膀的手。“请你，先回去上课吧。”然后看她一步步走进课室，没有回头看一眼。
渐渐，笑美不再去网球部等待幸村，而是像往常一样站在大桥上，望着平静的湖面。然后幸村从她身后叫她一声：“笑美。”两人还是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下起小雨的时候，还是幸村精市撑一把伞，遮盖住两个人，笑美依旧从不带伞。也没有再下过像他们相遇那天的大雨。
幸村偶尔说起：“笑美还是笑起来更美丽。”少女便朝他展露出笑颜，可是幸村觉得，笑美笑起来不漂亮了。从前笑美的笑，眼里会带着悲戚的伤感，可现在却是十分牵强的笑容，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幸村后来便很少说起那句话了，笑美也没有再笑过。
幸村感觉笑美开始被一种绝望的伤感与抑郁所围绕，就像那天与夕阳重叠的她一样。他觉得自己离她越来越远，他想要挽回什么，却总是与那天笑美走出他雨伞时一样……是他放任她离开的。因此直到现在，他已经快要触摸不到她。她开始叫他“幸村君”。
在夕阳很美的一天，他们在十字路口分别。笑美转过身去，笑的很漂亮，眼里又蒙上了那种很悲戚的伤感，幸村突然很高兴，因为他熟悉的笑美又回来了。可是……笑美却说：“再见了，幸村君。”
她说的是“再见了”，而不是“明天见”……
“笑美！……”幸村冲过马路，紧紧握住笑美的肩膀。少女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再见了，笑美。”他心里十分慌乱，这种慌乱是与笑美初见时的慌乱完全不同的。他也没有说“明天见”。
“嗯嗯，再见，精市君！”她再次绽开像她名字那样的很美的笑容，唤了一声“精市君”。幸村望着她，用力的记着这个笑容，记住这个他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了的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
他看着笑美离去的背影，夕阳从她背后照射，她又将世界分成了两半，这一半是明媚的忧伤，那一半是绝望的忧伤。
呐，笑美，我遇见你的时候，是在绝望的这一半，你面朝着绝望，面朝着我。我们互道再见后，我却在了明媚的一半，你依旧面朝着绝望，却背对着我……
第二天，又有了滴滴答答的小雨，幸村精市从大桥上急急忙忙地赶过，他没有带雨伞，也没有叫住笑美。幸村抬眼望了眼笑美，笑美也望了眼他。两人擦肩而过，然后渐行渐远……
又过了一天，笑美到立海大亲自交给幸村一封信。她说：“请幸村君就在……在今晚看，也不要提前看……勿忘。”幸村点点头，然后看着笑美一步一步……没有回头。
天空，下起了大雨，倾盆大雨。就像幸村精市与笑美邂逅，为笑美撑伞那一天一样大的雨。笑美还是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大桥上，幸村有伞，却从桥下走过。他向上看了眼她，朦胧之中只看到笑美站在桥上望着他，没有打伞。雨水淋的他睁不开眼，幸村于是只好走了。笑美向下望着他的动作，一阵心酸。谢谢你，谢谢你精市，感谢你就算现在也还记得关照我。
幸村走远了，笑美用手抓住护栏，向前迈了一小步，又迈了一小步，然后朝幸村离去的方向绽出唯美的笑容，身体慢慢前倾、前倾……
等到幸村回到家，全身也已经湿透，那把小小的单人伞在狂风暴雨面前完全于事无补。那么，他与笑美相遇的那天，这把小小的伞到底是怎么支撑起两个人的天空的？
放下同样淋湿了的网球袋，他细心的从里面掏出笑美写给他的那封平平整整、被他保护的好好的信。他打心底里抗拒看它，总觉得如果他一打开，就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彻底远去。但是，笑美要求过，所以一定不能不看。所以，无论这是诀别信还是绝交信……
幸村突然觉得心口一痛，猛地从窗望出去，心跳的厉害。轻轻抚着胸口，他安慰自己：“冷静，精市，不要疑神疑鬼。”然后端起信逐字逐句地读，慢慢越来越惊愕，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惊慌……
【精市君：
我是否还能这样叫你？
今天下了雨呢，很大很大的雨，就像我们相逢的时候一样大。
你知道吗？精市君，我总是会后悔地想：为什么那一天我要理会你？如果那一天我无视你走开了，我们也就不会相识，我也就不会给你带去那么多的麻烦，不会被人误以为是精市君的女朋友。要知道，我完完全全配不上你，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我早就已经是残破不堪的了。
想必精市君对我有很多的疑惑吧？想知道我到底姓什么，为什么会在暴雨天站在桥上淋雨看雨景，学校的同学们到底因为什么而躲着我，我总会有那种哀伤的神情又是什么缘故，对吗？
正是因为我明□□市君的这些疑问，明白这些问题迟早有一天我会亲口告诉你，更明白我们的友情一定会越来越远。所以，我才要交给你这封信。请你慢慢看下去，慢慢听我告诉你……
精市君，谢谢你，在我绝望与孤独的时候陪伴了我三十天，也让我的生命继续延续了三十天。也许你不知道，又或许你知道，就在三十天前我们邂逅的那天，暴风雨下的我正在一步一步地……迈向死神的怀抱。因为精市君的呼唤，才阻止了我向死亡的通路。在我放下抓住护栏的手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自己必死的决心其实一击就倒，我于是放纵了自己，在有你的生活里继续保留着生命。
也许你会想：生命来之不易，这么轻易放弃就是错误的。甚至你会认为我时时存在的悲戚其实只是青春期多愁善感的一抹伤感而已。但，不是的，精市君，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人是真正不幸的，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我的不幸与其他人不是同的，不是因为没有父母，正巧，正是那对夫妇造就了我的不幸。
我其实也一直都想要成为精市君的女朋友，我也明□□市君对我有普通朋友之外的心思，但是不可以，我们之间是不可以的。就像是我说的那样，我配不上你。配不上完美的精市君。不仅仅因为能力不足，而是因为我的不堪……我的身体早就是不干净、不整洁的了，十分污秽……我不能沾染了精市君。也直到被大家叫做精市君的女朋友时，我才发现，我们之间该保持距离了。我是个连跟你做朋友都会污染了洁净的你的人。
也许说了这么多，精市君也还是不明白吧？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的最后一个秘密……精市君，我叫笑美，我叫金井笑美。
我……就是三十四天前新闻报道上的立方小区金井姓氏夫妇的女儿，金井笑美。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精市君。我已经在世上苟且偷生了三十天的时间，该有个交代了。
可精市君，你知道吗？我很怀念我们一起走过大桥，走到十字路口，彼此说“明天见”的日子，也很珍惜分享精市君梦想的日子，更会记得精市君温柔地微笑着说：“笑美果然是笑起来更美。”的日子……谢谢你，精市君。谢谢你……所以，我要把自己最美丽的笑容，留给精市君最后的背影。
我们的友情，在相交后便会越分越远，直到……再也不见彼此。
那么，再见了，精市君。
笑美】
笑美，笑美……不要，你这是在写了些什么……
幸村精市手颤抖地拿不住信纸，不，这不是诀别信，不是绝交信，这是……笑美的遗书。
【本台消息：神奈川县横滨市立方小区某金井姓氏夫妇因涉嫌借巨额高利贷无法归还而利用独生女儿抵债，现已被警方批捕……】金井夫妇，金井笑美……那对夫妇拿来抵债的女儿……是……
“笑美！”他夺门而出，冲进了雨里。不，笑美，请不要说再见，你等我……不要走，不要随意抛弃我……拜托你……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你，是那个笑起来会在眼里蒙上一层悲戚的很美的女孩……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不会嫌弃你，也请你不要走，好不好……笑美。求求你，请让我能继续看到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笑容，不要这么残忍，求求你了。
幸村狼狈地在雨里奔跑着，比他们初见那天淋了雨的笑美还要狼狈。他只一遍遍地呼喊着笑美，祈求着上天，不要将她夺走……
“笑美！笑美！！笑美！……”大桥上没有笑美的身影，也没有任何人留下的痕迹。幸村宁可相信笑美是走开了，可是，心里总有种预感……笑美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半点眷恋也不留，半点希冀也不带走……
他的远离，其实才是压倒笑美的最后一根稻草。
“笑美……笑美！你在哪儿？！快回答我！笑美！你在哪儿……”“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幸村顺着桥边跪倒在地，掩面而泣。
“精市君。”幸村抬眼见到笑美站在暴风雨里唤了他一声，周身却没有一点淋湿的痕迹。她绽出笑颜，绽出那种眼睛里会蒙上一层淡淡的悲戚的笑容，淡黄色的光芒洒在她身上。
“笑美……”幸村仓皇地想要去抓住笑美那洁白的连衣裙裙摆，却在触碰的一瞬间，少女化作点点星辰……这是他的幻觉。
“不，不……”他要去寻找笑美，对，去她的家里，笑美一定在家。幸村踉跄地又一次奔跑，冲下大桥，冲过马路，一直到了……他们彼此分别的那个十字路口。
可是，笑美的家，在哪儿？……他竟然，从来不曾知道笑美的住处。“笑美！……”终是无法再受的了压抑，幸村悲泣一声，恍觉眼前地影像逐渐模糊，恍惚间，他又见到了笑美……
等到幸村蹒跚回到家中之时，暴风雨已经几近停止。面对母亲焦急地责问，他勉强盖过就上楼往房间去。
【本台消息：立方小区居民在某河河畔发现一名女高中生，现检验判定该女生已溺水死亡。经证实，该女高中生就是一个月前案例中金井夫妇之女，金井笑美……】
【金井笑美……】
【金井笑美……】
笑美……【现检验判定该女生已经死亡。】笑美死了……
“咣当”，幸村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顺带碰倒了花瓶。
“精市！”幸村母亲急忙去扶起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身体不舒服了？快！快回去休息……”她见儿子没动静，只是直直地盯住电视，一脸惊恐的样子，一下子明白过来什么……
前几天，精市带回来的女同学，好像叫……笑美……幸村母亲不可置信地捂住嘴，也直直地望向电视机，金井笑美四字十分显眼。
幸村就这样跪在地上啜泣出声，泪水模糊了双眼……
幸村手持一束雏菊，迎着夕阳站在大桥上。握住护栏，身体前倾，然后……将沐浴了足够淡黄色阳光的雏菊尽数散进平静的河面，看它们漂浮在湖面，却又缓缓前行。
呐，笑美，这束曾经被你赞美过的雏菊，我现在将它伴随着淡黄色的明媚的忧伤送与你，我相信这束花朵顺着你离开这个世界的航向漂流，总有一天会到达你的手中。
然后，他掏出今天邮局送来的信封，细细地读了第十一次。
【精市君：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个世界残酷地对待我，所以我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它。精市君，只有你没有抛弃我，但是抱歉，请你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不知道我的离开，究竟会不会令你的世界更安静。但是，精市君，我却是舍不得你的。谢谢你做我生命中最后一个朋友，也谢谢你肯让我做你生命中一个过客。
请允许我最后提一个请求。精市君，请把你的雏菊送给我好吗？我十分喜欢那束洁白的花朵……就将它们递给夕阳下的湖面，顺着水流，我会收到的。多谢了。
笑美】
他又翻过信的反面，继而视线再次模糊……【精市，我爱你。】
笑美，我也爱你，最爱最爱你。
笑美，我们的相遇在这桥上，分离也在这桥上。大雨下我们相遇，大雨下我们又分离。你说我们之间的友情只有短短的三十天，可是笑美，倘若你不逃避，倘若你并未不告而别，我们短暂的友谊背后，将是长久的爱情。笑美，我们是否是有缘，却无分……
谁可曾会料到，笑美，我们的相遇到分离，竟会是这么的荒唐和离奇。可我至今都不相信你竟已离我远去，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夕阳下你绽放的最美的笑颜……
那眼睛里带着悲戚的笑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笑容。
呐，笑美，你果然是笑起来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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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遇·分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