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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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牵着她的手，领着她离开了医院。
那双手是那般温暖，就连摩擦着她幼嫩皮肤的厚茧都未曾让她感到一丝不适。她用最适当的力道将女孩的小手包在掌中，温柔得几乎叫人忘却这双指掌间曾染满几多血腥。
明石恍恍惚惚地任由千代带着她办完了收养的一系列手续。初来乍到时对这个陌生的、与认知中的完全不同的世界的的惶恐与不安已逐渐褪去，她开始迟钝地体会着一个作为穿越者而能够体会到的最大的奖励与惊喜。
明石并非没有偷偷地幻想过。尤其是过去，不得不在病床上挨过的日子。
在了解“火影”的世界观后，她也曾看过一些由想象延伸出的文字的作品。每当夜晚她躺在病床上望着躲在乌云之后的银白色的月亮时，她难免会想起那些故事中的角色与她们不能称之为“平凡”的经历。
好像每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女主角都会成为神明的宠儿，对于自己想要之物皆唾手可得。
而如今明石站在村中透过低矮楼房之间的缝隙出神地凝望着村外一直绵延至视界尽头的那片土黄色的沙漠时，终于意识到她真的成为了这所谓的“神选之人”之一。
哪怕代价是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让明石下意识地眯起眼。她扯了扯千代为她准备的长袍，用竖起的领口遮挡肆虐的风沙。糅杂在狂风中的砂砾粗鲁地擦过面颊上的皮肤，明石用手摸了摸藏在立领遮挡后的脸，依旧觉得那处的皮肤有些干涩疼痛。
不仅是气候，就连生活习惯都完全不同。这样的日子，她真的能够适应吗？
但她知道，只有摆脱了那副虚弱无力的皮囊，才能换来如今这过去她从不敢奢望的想象。
“就在这里稍稍等一下吧。”千代的声音将她从意识中唤醒。
明石迷茫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周遭像是被土黄染了色一般的建筑物提醒着她，她根本不会知道这具体是何处。只是刚刚她一直是被千代拉着手往前走，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方在离开办理收养手续的矮楼后又把她带到了什么地方。
“那里是忍者学校，我孙子蝎今天还在上学呢。”就像世界上的任何一位祖母一样，千代在提起蝎时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慈爱的神情，就连一贯僵硬的面部线条都因此而显得柔和许多，“马上就是他放学的时间了。我想，应该让你和他先见见面。”说着，她转向明石，嘴角弯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原本乖巧地躺在她掌心中的小手，却在听她提及这个名字时微不可感地颤了颤。千代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至女孩面上，却见她的大半张脸都藏在袍子后，不见多少异样。
即便是回想起了伊势在临走之前给她的“忠告”，千代也不会将自己的疑虑表现在外。就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没有一丝不自然地变化，她继续用温柔的口气对女孩介绍，“还记得吗，我在医院里和你提过的，就是我家那个年龄稍稍比你大一些的孩子。他呀，实在太安静了。父母常年不在他身边，就连我这个老太婆都没什么机会能一直陪着他。现在能有你陪着他玩的话，他应该会感到很高兴的。”
女孩的半张脸依然缩在领子后。可喜的是，能看见她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细细的声音从中飘出，“……那边，就是学校了吗？”
她的声音虽小，却不能掩饰藏在其中的好奇。
由于气候环境等不同，砂与木叶的建筑风格可所谓是有天差地别。她总是忍不住按照曾在动画中看到而遗留下的不慎真切的记忆将两者之间的境况重叠在一起进行细细比较。
顺着她的视线所望之处，千代回答道，“是啊，那就是忍者的孩子们所读的学校。”
千代的回答让藏在她掌心中的小手无意识地蜷缩成拳状。
“千代……大人，”明石不自然地顿了顿，还是小心地选择了之前那些不知名的忍者对千代的称呼，“我不会成为忍者的，对吗？”这个问题几乎是她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可在将其说出口之后明石很快就意识到，对于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明石没有注意，在她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千代盯着她的目光更为深沉了几分。
这……莫非是因为她觉察到了，关于摩柯提到的“蚌”计划？看来将她暂时留在自己身边监视，未必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只是过于在意字里行间掩藏的意味，千代从未设想过这个半大的小女孩所需要的仅仅是从问题表面延伸得到的一个含糊答案而已。
突然——千代还没有找到能够回答明石的答案，两人皆听到一声浑厚且哀切的钟声在村落上空响起。伴随着钟音阵阵，空气中似乎都能感受到这圈无形的涤荡波痕，晃晃悠悠便渗入到忍村中的每一个边角。听到声音的明石下意识扭过头想寻找钟声的来处，只是她好奇地环顾一周，都未发现村中存在着类似钟楼的建筑。
若是她拥有忍者那般敏锐的观察能力的话便能发现，在钟声响起的刹那，千代的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凝重。
钟声只回荡了一阵，便悠悠然然地随着砂忍村常年不息风散在沙漠中。
这定是代表了什么，只是千代似乎没有要将其隐藏意味告诉她的意思。于是明石乖巧地收起对钟声的好奇，却发现在两人附近不知何时出现了名身着灰白袍子的砂忍。
有一瞬她确实是被吓到，好在她于情绪泄露的那一刻顺势将脸埋入了竖起的衣领。
“千代大人。”来人恭敬地单膝跪地，低垂的双眼直视着她脚下那一抔黄色的沙土。
在属于私人的时间被打扰，这让千代露出几分不悦的神情，“有什么事吗？”她敛起挂在唇畔的一抹笑容，摆出凝重面色的同时又端起一副位居上位者的架子。
“这……”没想到，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忍者此番却在回答时因犹豫而停顿了片刻，之后他更深地弯下脖颈，平稳的语气中找不到任何多余的不该泄露的情绪。“是海老藏大人。”看还有个“外人”在这里正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交谈，蒙着灰白头巾的忍者自然不会吐露太多，而是把一切都推诿给了他的另一位上级。
“海老藏？”千代轻轻挑起尾音。联合方才的钟声，霎时让她有了不好的联想。她少见地有几分急躁地想要知道在平日往来鲜少的弟弟在她难得的休息时间急急召唤她的原因，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的理智清楚地告诉她，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不能随随便便带去的人。
千代侧过视线。小女孩亦在回望着她。
不同于风之国干燥的气候，她深邃的眸子好似一汪不见底的漆黑潭水，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除此之外还有那浮在表层、忘记掩饰的困惑。
“奶奶，你就去忙吧。”
这时，明石听到身旁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寻着声音的方向转动眼珠，毫无意外地一片能将人的整个身体在风沙作用下彻底保护起来的、砂忍村没有任何特色的灰黄色长袍。
唯有那片赤红的发色，如火焰般在这个昏黄枯燥的世界中点燃了一道明亮的光芒。
“至于她……我会照顾好她的。”说着，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他完全没想到女孩此时居然正专注而迷恋地盯着他看。视线相交的结局是男孩红着脸匆匆移开了目光，口中蹦出的小大人般老成的话语最后都变得支吾不清。
怎么可能忘记，她在医院的那番话就像在他的脸颊上点起了两团火焰。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千代慈爱地笑着，她也不问为何蝎没有对这个女孩的出现表示任何惊讶或是别的情绪，而是稍稍弯下腰——在这个年龄段时她的脊背明显还没有三十年后那般佝偻——拍了拍蝎的肩膀，“蝎，明石……那就拜托你了。”
明石不知道千代之前对她的腹诽与猜疑。因为能亲眼所见这副祖孙间温馨相处的画面，这让她的心情不由得跟着雀跃了几分。
唯有自蝎出现后边一言不发独处一旁的忍者。这位佩戴着砂忍护额，且将大半张面目藏在掩饰后的男人，在偷偷抬起唯一那只泄露在外的眼望向那对和乐融融的祖孙时，目光中竟流露出了几分同情之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章之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