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之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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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假装，假装自己是在经历一种与过去天差地别的学校生活就好了……
明石捂着方才被踢中的腹部，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滴汗水顺着她的前额滑下，恰巧沾在了睫毛上。尽管这实在难受地要命，但小女孩却连眨眼都不敢。因为她必须让自己的目光死死地锁着站在她面前不过五米处，比她的个子还要高上大半个脑袋的马脸男孩身上。
曾经由于身体原因连体育课都没有参加过几回的人，此刻居然在进行高强度的体术训练，这是过去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的事实。而眼前的情况时，面对严苛的二人实战环节，稍有大意便会落入被动的局面，受伤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明石本来能够避开对手那凶猛的攻势的，偏偏在半分钟前……从她眼角的余光中，掠过了一个不算陌生的瘦长身影。可惜现实没有给她太多余地去思考为何在她的世界中消失了一个多月的摩柯先生会出现在这里，腹部传来的痛楚已用最明晰的方式向她传达了在一对一的对练中分心的后果。
正当明石站直身体，做好准备迎接下一轮练习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忽然响起，刺耳的哨音嘹亮地回荡在训练的场地中。而三三两两散与训练场内互为对练的孩子们则停下了动作，动作统一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体术老师做出集合的手势后，早已接受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的这批孩子都以最快的速度在他面前整队立定。
明石在听到集合的哨声后反而松了一口气，即刻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身体也随之松弛了下来，没想到她这一放松，让之前只是勉强支撑着身躯的双腿随即一软，整个人眼看着就要跌坐在地。
这时忽然有一股力量抓住了她的手肘，对方的力道之大硬是把她直接提了起来。
明石在确定自己重新站稳后不由得侧头看去，映入视野的是谷白皙俊秀的侧脸。他还是一贯地表情冷淡，只稍稍瞥了她一眼确认她无恙后便坦然地松开了手，往自己的站队方向大步走去，也不知他是否听见了明石那句低声呢喃的感谢。
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明石疾步赶上谷，跟在他身后一道进入队列。入队后她不由得偷偷环视了一圈，却根本没有找到摩柯先生的踪迹。
刚刚是她眼花了吗？但若是摩柯先生那张令人不安的笑脸，她是绝不会错认的……
然而当听到体术老师那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咳时，明石条件反射般攥回了自己游离的深思。她和在场的其他孩子一样，纷纷把视线集中在了被握在老师手中的那个浅灰色的卷轴上。
教授他们体术的老师看长相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偏偏在很多时候喜欢故作老成。
这时就见他动作缓慢地用指甲拨开卷轴的一个角，不动声色地扫了两眼后，才依着卷轴中的内容向面前这帮孩子传达卷轴中的指令。
“接下来，我要向大家传达的事可是一件好消息。”极其罕见的，平日里总是对他们板着脸的少年人罕见地露出一个温情的笑来，只是这笑中表示喜悦的情绪太浅，仅仅是轻飘飘地浮在表层，仿佛只要被风之国长年肆虐的风一吹便会彻底散去。
“今天正好你们在这里学习的第九十天。想必在各位之中，大多数都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说着说着，少年人弯起的嘴角似是有些发僵，那些记录在卷轴中的语气亲切又官方的开场白无论如何都不适合从他这样的人的口中吐出，偏偏摩柯先生事先有过交代，否则……吞下语气中满满的不适感，他不得不按照上级编排好的剧本继续演下去，“所以，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是给予各位能够自由分配的休息时间。”
在“休息时间”被说出口的几秒之后，明石周围不由得响起了一片略带兴奋的私语声。虽然没有立刻加入周围的讨论，但明石也愣愣地看着向他们宣读这个决定的体术老师，看样子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每一个字。
好像在得知“可以休息”这个消息之后，方才被踢中的腹部疼得更厉害了。
扫了一眼这群陷入兴奋后就忘乎所以的孩子，担任老师的少年不屑地在心底冷笑了声。
“但是。”在他第二次开口时，盘旋在下方的交谈声即刻停止了，所有的目光又一次回到少年人身上，期盼又惶恐地等待着衔接在那句“但是”之后的言论。
“但是各位在未来是要成为‘珍珠’的人，所以对于这次的‘休息时间’，有两个要求请所有人务必要遵守。如果违反了其中任何一条的话……”故意留出一个足够令人遐想的停顿，少年人微微眯起双眼，他像是要把所有正仰头看着他的孩子的面目全部印刻入脑海中似的，缓慢地将视线从之后一张接着一张的面孔上接连移过。
当明石对上对方眯成细缝的双眼时，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颤。分明身处于长年气候炎热干燥的风之国，她却在此刻无端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
“这个后果，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保持着那看起来有些虚假的笑容，教授体术的年轻老师对他的“学生”们如是说道。
明石没有想到，谷竟然和她一样是砂忍村的临时住民。
因此在她沿着指示的路途到达村落的入口后，回头却发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时，难免还是表现出了几分惊讶的情绪。
“这有什么可意外的？”望着谷冷漠的侧脸，明石难免感慨，若不是他拥有这般低沉沙哑的嗓音，她一定会被谷那比女孩子更加娟秀柔美的外貌给欺骗过去，“我想，就算你在砂忍村生活了两年，相熟的面孔恐怕也屈指可数吧。”说着，谷竟然挑起唇角，用那张冷淡的面目勾出一个讥诮的笑。
这番话让脸颊又有些发烫。不愿承认谷说的的确是事实，明石只得尴尬地别开视线。
再与谷两个人相处的话气氛只会变得越来越古怪，她想不出别的什么能够缓和的办法，只得笨拙地开口，“那……我要回去了。”她伸手摸了摸藏在袍袖暗袋中的钥匙，在这般环境中被同化得有些温热的金属物仍沉甸甸地躺在这件被改小的旧袍子的袖袋中。确认过后，她抬起手对着谷挥了挥，“那，后天再见吧。”
“等、等等！”
明石困惑地回头，却见谷追了上来，几步挡在她的面前。方才面上的讥嘲早已敛去，谷望向明石的目光一如过往般冷淡，然而他的话语却是从中透出些许紧张的意味。
“关于梟先生所提出的那两个‘要求’……”
原来那位体术老师的名字是“梟”？明石有些迷糊地想着，她记不得那位整日目光阴沉的少年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做的自我介绍。
“……你没有忘记吧？”
“恩，”明石听话地点点头，像是怕谷继续喋喋不休地追问，她故意掰着手指头复述内容，“第一条，决不允许向任何人提及这一个月中的我们所学习的具体内容；第二点，必须要按时，也就是在后天下午七点之前准时回去。”
她的记性很好，复述得一字不差。
可谷还是定定地看着她。
他一向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因而这不带任何情感的注视让明石有些不自在。
“谷？”她试探着呼喊他的名字，“有什么不对么？”
她的询问让谷恍惚地回过神，他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他人不易察觉的懊恼，“不，没事。”他敷衍般地回答，“但是明石，”顿了顿，他认真地说道，“刚刚的那两条‘要求’，你绝对不可以忘记。绝对，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章之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