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请收了这只魔王》焦糖爆米花

6、第五章 同生共死

　　“等等，我有个方法或许可以一试。”柏玉的话打破了僵局。

　　“我天生体质特异，我的血可以令草木加快生长。叶郎是肉灵芝，也算植物吧。不如试试用我的血做药引。”

　　"不行！"黎夜想都没想，立即否决了柏玉的说法，顺带狠狠瞪了柏玉一眼。

　　这种时候居然要自损修为帮敌方疗伤，待会儿一旦打起来，岂非自寻死路！

　　蛇妖亦是沉吟着没有马上答应，秀眉之下一双狡黠流珠在黎夜和柏玉二人身上来回游移。

　　这小丫头目光纯净，一脸恳切，以蛇妖阅人无数的目光，亦是看不出半点破绽，实在不像说谎。但以自身血肉为媒的方法，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和被救者双双毙命。就算着急救人，她也不必牺牲自己性命做赌注，毕竟倘若真打起来，黎夜还是会占上风。

　　再看黎夜，虽然面相只有三十上下，方才短兵相接，稳重狠辣远超常人，言语间思维缜密，城府之深，让人难以捉摸。

　　若自己配合柏玉施法，难保他不会趁人之危突然偷袭。到时候不仅治不好叶郎，以他的狠辣，恐怕根本不会留下活口。

　　只是这两个人，一个貌似神族，另一个则分明是魔族，不知为何会凑在一起，莫非——是郎情妾意？

　　若真如此，倒好办许多！

　　蛇妖经过一番思忖，开口道：“我本不想拿叶郎冒险，这些药材也是我千辛万苦才寻得。不过也不好拂了妹妹的好意，若真有两全之法，不妨一试。只是妹妹的灵力似有些接近神族，怕与我的妖力水火不容。我将心诀授予妹妹，由妹妹施法，我从旁护法，如此可好？”

　　柏玉点点头：“我也正是此意。”

　　黎夜此时的脸色已经黑得堪比锅底，那蛇妖分明是占了便宜还卖乖，柏玉居然满口答应。

　　本想趁着蛇妖施法救人时伺机行事，这下风险全让柏玉一人承担，倘若不成，蛇妖损失也不过是几棵药草罢了。

　　黎夜正要出声阻止，柏玉突然凑过来小声说：“放心，我有把握。”

　　黎夜无奈地摇摇头，退到一旁。那边，蛇妖已经开始向柏玉传授心诀。

　　柏玉冰雪聪明，又深谙医理，自然是一学就会。

　　授完了心诀，蛇妖纤臂一挥，各种奇珍药材自洞中飞出，凌空漂浮在柏玉面前。

　　柏玉凝聚灵力，在自己手臂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从白皙的皮肤上渗出，旋即点点血珠联结成线，如串珠一般，将空中药材尽数穿起。

　　柏玉手臂上的鲜血汩汩而出，同时以法力催动，血线由细变粗，发出莹莹光芒。

　　那些药材渐渐消融，与柏玉的血融为一体，汇成一个朱红色的圆环，血光明亮，艳若朝霞。

　　瑰丽明艳，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邪怖。

　　血环不断收缩，渐渐凝聚成鲜艳欲滴的丹丸，色质醇厚，不断变小浓缩，颜色愈发浓艳。柏玉脸上的血色却渐渐消失，双唇因失血过多，已经微微泛青。

　　蛇妖原本一边看着柏玉炼药，一边分神提防着黎夜。却见黎夜对空中的奇景看也未看一眼，眼睛自始至终都盯在柏玉身上，脸上面无表情，目光闪烁透露出的关切之情却难以掩饰。

　　蛇妖心中暗笑，遂专心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空中渐渐凝成的药丸上。

　　丹丸一成，蛇妖和黎夜几乎同时飞扑上去。然而黎夜刚才过于关注柏玉，出手迟了半分，这回让蛇妖抢了先。

　　蛇妖手握丹药，喜上眉梢。

　　“人呢？”黎夜冷冷问道。

　　“公子急什么，我又没说不放人。妹妹帮我炼药，如此大恩，自然要报。”

　　蛇妖说着，闪身一扭，让出洞口：“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公子请便。”

　　“你——”黎夜眼中怒火中烧。

　　蛇妖笑的愈加妩媚动人：“怎么，公子不想救人了？还是，你不敢进去？”

　　这天下岂有黎夜不敢之事！明知可能有诈，但眼下也唯有进洞一探究竟。

　　黎夜转身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柏玉，放缓音调：“你调理气息，在这儿等着我。”

　　语罢，一拂袖，身形已没入洞中。

　　蛇妖急忙将丹药递予叶郎，让他服下。

　　叶郎接过药丸，有一丝短暂的犹豫。然而与蛇妖目光对碰，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叶郎一闭眼，将丹药吞入腹中。

　　时光倒流，物换星移的奇迹竟在叶郎脸上出现了。雪白的眉须头发如春回大地，重又变成了黑色。眼角的皱纹，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抚平，消逝得无影无踪。

　　身形也正在发生变化，原来他并不是胖的，只是在药酒中被泡肿了。

　　最后，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模样，扎着发揪，面容清秀，仿若书童模样的少年出现在柏玉眼前。

　　柏玉看的目瞪口呆——原来，叶郎原本的模样是这样的啊！

　　蛇妖更是喜极而泣，上上下下打量着叶郎，用手颤抖着触摸叶郎的脸庞，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然而，和叶郎抱头大哭之前，她还要先办另一件事。

　　此时黎夜在洞中已行出数十米，忽听得身后传来隆隆声响，眼前视线迅速暗下来。

　　黎夜回头一看，洞口不知何时多出两扇石门，正在合拢。

　　到底还是大意了！黎夜心中暗呼不妙，以石门关闭的速度，眼下想要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石门就要闭合，坐在洞口调息的柏玉，突然飞身向洞中掠去。

　　随着柏玉最后一缕衣带隐没于黑暗中，石门轰隆一声关了个严实。

　　“你怎么把恩人也关进去了！”叶郎急道。

　　这石洞机关是为防修为深厚的恶妖或道士所设，且这蛇妖十分擅长禁锢之术，门上加了封印，一旦闭合，再难开启。

　　“那位公子出手狠辣，且功力远高于我，不得不防。只是没想到那丫头，方才看着有气无力的样子，竟会突然不要命地冲进去。”蛇妖微微皱眉，安慰叶郎道：“叶郎莫急，另一端的洞门尚未关闭。这隧道幽长，岔路又多，待他们寻得出口，我们也早已全身而退。只是，这万丈潭今后是待不得了，须得另寻一处安身之所。”

　　蛇妖和叶郎举目四盼，都充满不舍。这潭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烙着往昔岁月的回忆。他们在这里相识、相知、相爱，转眼数百年光阴匆匆逝去。如今一夕别离，再回来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然而，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天涯何处不为家！

　　四只手十指交握，不分彼此，眼里心里再容不下旁人。

　　洞内，柏玉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得身后隔空传来蛇妖的喊声：“寒舍简陋，阴暗潮湿，委屈恩人了。洞中并无机关精怪，你们要找的人在另一头出口。他早已性命垂危，我也只为他护住心脉暂时续命，能否救得回来就看他的造化了。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

　　柏玉骤然进到洞中，又断了光源，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只得静静站立，待双目适应之后才渐渐可以视物。两边的岩壁显出淡淡的轮廓，脚下偶见有水的地方，折射出零星的点点反光。

　　黎夜高大的身影就在前方，沉寂如夜色的眸子，正看向自己。

　　“就知道你够义气，不会丢下我不管。”柏玉清脆的声音把黎夜嘴边的责怪生生噎了回去，提到胸膛的一口怒气，也一下子破了功，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明明是你冲进来找我，却说我够义气？

　　“你进来做什么，来给我添个累赘么？”黎夜没好气地说，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勾起，随手以灵力在指尖凝出火光。

　　黑暗中，跳动的火光映在柏玉身上，令她整个人似沐浴在光晕之中，脸上温暖的笑容与那明光融为一体。一双闪亮的晶瞳似暗夜里的星辰，让人移不开目光。

　　柏玉就着火光看到了黎夜的五官，惊讶地大叫：“你笑了？哇，你居然会笑啊，认识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你笑呢！”

　　黎夜将迅速将目光从柏玉身上挪开，尚未漾开的笑意也僵在唇角，淡淡道：“走吧。”便转身在前面带路，或许是因为火光的映照，黎夜的侧脸在幽暗的光线下有些微微泛红。

　　柏玉灵巧地跳过一个个石台，追了上去。

　　两人在阴暗逼仄的通道中前行了许久，眼前的道路渐渐开阔起来，脚下泥泞的地面也渐渐变得干燥坚实。前方视线可及之处，有一片开阔地带。

　　“前面好像是出口了！”柏玉欢呼着蹬蹬蹬跑了出去，窈窕的身子下，淡蓝色的裙边在脚底漾出优美的涟漪。

　　当柏玉满心欢喜地站在那片空地上后，却被结结实实地泼了一盆冷水。

　　空地四周有六个洞口，每一个都深不可测，完全无法判定哪一个是通向出口的。

　　黎夜扫了一眼便简单地下结论：“除非找到焱，否则无论哪条是出路，都还要回来走其他的路。”

　　也对啊，焱可能被藏在任何一个地方，所以管他呢，随便选一条先走就是了。

　　“怎么，走不动了？那你在原地等我。”黎夜看柏玉若有所思，以为她生了倦意。

　　柏玉脸上却露出笑颜：“我当然要和你共进退。我是在想，现在也不用费心想到底该选哪条路了，即便走错了也不会泄气。万一我们一次选对，找了你的朋友，同时还找到了出口，岂不是还会有惊喜！”

　　原本令人沮丧的事，换个角度想想，居然也会变得可能有乐趣。

　　黎夜被柏玉的话逗得莞尔一笑，这个女孩，无论眼前的处境有多糟糕，总能找到开心的理由，瘦瘦的身体里仿佛藏着消耗不完的能量。

　　“呀，黎夜你又笑了，今天你都笑两次了诶！”柏玉惊讶道。

　　这一次，黎夜没有刻意掩藏笑意，而是索性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在洞中回荡。

　　柏玉看着黎夜，不觉间双眼也笑成了弯月。

　　黎夜笑起来真好看呢！柏玉在心里默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