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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 调虎离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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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夜点点头，柏玉立刻跳起来提着裙子如一阵旋风从黎夜身边掠过，进了师父的房间。
黎夜走到石凳前坐下。
“唔！”黎夜身子向前一倾，抬手按着胸口，浓烈的痛苦瞬间挤上眉头，架在石桌上的肘部过于因为过于用力微微颤动着。
“阿黎。”
听到柏玉的声音，黎夜的面色迅速恢复了平静，按在胸口的一只手握成拳缓缓放在膝上。
柏玉的五官在黎夜眼前迅速放大，鼻尖几乎快要碰到了黎夜脸上，轻柔温热的气息让黎夜的呼吸滞了一下。
柏玉则神色紧张，瞪圆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黎夜的脸瞧了半天，表情才放松下来，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今天很累。”
黎夜愣了一下，接着低下头轻声笑起来：“你多久没正眼瞧过我了，我还以为你的眼睛都长到你师父身上去了。”
“你！”柏玉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羞红了脸，“什么时候你也学来了焱嘴尖牙利的刻薄劲。”
黎夜弯下身，仰起头，对着柏玉嘟起的嘴唇，亲了一下。
柏玉从凳子上跳起来，手在裙摆上胡乱抓着，眼神像小鹿一样跳来跳去，抓起桌上的盘子嘟囔了一句：“我去热菜。”转身跑掉了。
打这天起，黎夜又开始每天雷打不动地为萧海疗伤，哪怕是只晚了半日，萧海的身体状况都会急转直下。
而每次疗伤所花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柏玉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色从碧蓝到绯红到金黄到青灰，最终挂上深蓝色的夜幕。
想起离开雪山的前一天傍晚，自己也和黎夜一起走在雪原大地上，欣赏着这样的景致。
刚刚熬过了寻亲无果的低落，眼见师父的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身体一日日有了起色，黎夜也决意留在自己身边，那时候的心情多么轻松甜美，眼中看到的天色变幻也尽是壮丽恢宏。
而此刻，同样的景致，却如同眼看着一个纯洁爽朗的少年长成光彩夺目的风姿，却又一脚踏入了暮霭沉沉，跌落永恒的黑暗，再不可见。
当黎夜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来时，柏玉没有像往常那样急着进去查看师父的情况，而是上前扶着黎夜走到院中坐下。
黎夜看着柏玉认真严肃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拢过柏玉的肩，疲倦地低头将额头抵着柏玉的额头，柔声道：“不必担心，他现在已经好多了。”
柏玉的神色更凝重了几分：“你到底如何为师父疗伤？”
“你师父没教过你，不能探听别人的传家秘法？”
“师父的病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伤病，每次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只要一停止疗伤，就会复发得比之前更严重。我从小学医，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病症。”
“每个医生都会遇到几个让自己束手无策的病人。”
“我不信你的医术会比我好。”柏玉仍旧不依不饶。
黎夜微笑着捏了一下柏玉的下巴：“这下你知道我不止法术比你强了？”
柏玉皱了皱眉头，知道从黎夜这里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却又不甘心，低头思虑着，该从何说起。
黎夜忽然起身站在柏玉前面，背对着柏玉，手臂一挥，将她护在身后，沉声道：“谁？”
“来了这么久才发现我，只怕是日日美人香歌，功夫竟退到这等境界。这样的人，居然还是前任族长，只是可耻。”
一面半边脸挂着疤痕，野性阳刚的脸浮现在半空，上半身也都裸露出铜色的肌肉，雄壮狂野。
“他是谁，阿黎你认识他？啊——”
闪电般的速度，柏玉周身就被灵力圈成的光圈所束，狠狠地甩到了树干上，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剧痛。黎夜伸手去护，然而接连多日为萧海疗伤，已经让他内力虚脱，还是慢了半拍。
柏玉张着嘴喘息了一会儿，才定下神来，抬头惊恐地看着对面一脸张狂的男人。
“余风，你为何现身？”黎夜面色一沉，目光如毒蛇般向余风咬去。
“你在这里抱着美人逍遥，可知道族人现在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黎夜心中一惊，但再一想魔尊既然许下百年之期，应该不会反悔，面色仍保持着波澜不惊：“族中出了何事？”
“你也配问！”
“你想如何？”
“出来与我决战！”
余风虽然性子有些邪，却也是大丈夫行事，从不废话。
“好！”黎夜应道，余光瞥了一眼柏玉，看余风没有反映，便挥手撤去了柏玉身上的束缚。
柏玉身子一软，跪倒在地，黎夜目光中闪过疼惜：“你照看好师父，等我回来。”
“婆婆妈妈的作甚，不敢应战？”余风鄙夷地嘲讽道。
“我们换个地方。”黎夜简单说道。
两个身影立即消逝在夜色中，柏玉看着黎夜离去的方向，心中暗暗说，阿黎，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一道金色的光影和一道紫色的光影在丛林中呼啸穿梭，如风驰电掣，转瞬再看，已经消逝不见，叫人怀疑自己是花了眼睛。
待来到林中一片开阔的地带，紫色的光影在前方停下，金色光影也化作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色身影。
“今天，便叫你这卑劣小人，禁族的耻辱，葬身于此。”余风用了传音之术，周围百米的树干都被震出嗡嗡沙沙的声响，他胸前壮硕的古铜色胸肌也在震颤起伏着。
黎夜手中华光一闪，长剑出鞘，率先出招。
然而，只飞身向前了半仗，便猛然收力。
为时已晚！
脚下的黄土轰然炸开，高耸成山丘海浪，呼啸着从四周压来。
叶雨纷飞，化作柳刀片片，夹杂着雷鸣电吼，黎夜立身之内，已成绝境。
此乃柏木千幻阵！
阵中心是幻阵，外围则是风火雷电之杀阵。
一阵套一阵，层层叠叠，千变万化。
于术法修为高深者是极难破解的幻阵，于修为一般者则是必杀之阵。
黎夜心中一惊，连日来他为萧海疗伤，消耗巨大，经不起久战，本想速战速决，现在落入此阵中，即便以他平日修为，亦要费力破解，如今更是凶相环生。
以阵法复杂的程度，余风必定还有帮手！
但余风大概并不知自己此时灵力空虚，耗费如此心力，布下这千幻阵法，只为将自己困于阵中。
糟糕！竟中了调虎离山计！
黎夜想到留在城中的柏玉和萧海，心下一沉。
刚才余风提到族人，莫非魔尊当真出尔反尔，但以焱他们几个的脚程，应当已经抵达魔域。
若魔尊当真另有所图，那现在危险的就不止是柏玉和萧海，焱等人恐怕所处境地更为险恶。
黎夜无心恋战，闭目集中精神。
心如静水，摒弃尘念，破！
随着黎夜口中铿锵一呼，眼前的暮霭沉沉飞沙走石，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光明以黎夜为中心，自内而外，如光波迅速扩展。
整个九嶷山，霎时一片清灵。
黎夜极目而视，九嶷山上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株藤草皆如雨后空明，清晰可见。
在薄雾缭绕的山顶，柏玉背靠一株苍劲的杉木，真挚地说：“你术法修为远在我之上，如果你肯来帮忙，一定可以让更多人少受苦楚。”
高约数丈的峭壁前，柏玉指着崖顶的灵芝，笑着说：“大个子，你去帮我摘下来好不好？”
万丈潭前，柏玉拦下准备挥掌的黎夜：“我去引开他们，你下去救人。”
无底洞中，柏玉依偎在黎夜胸前问：“若此时死去，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温泉宫中，柏玉和黎夜同被毒王种下情蛊，她却释然而笑，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那信任温暖的眼神，让黎夜再也无法抗拒。
林中空地上，柏玉闪着亮晶晶的双眸，笑着问：“阿黎会这样对我吗？”
下山的林间路上，两个手牵着手的身影，低着头，慢慢移动着，荧荧蓝光在两人的手掌间袅袅而动。
……
整个九嶷山上，到处都是柏玉的身影，有千万个柏玉，在眼前，在天边，在心中。
幻境之外仍是幻境！
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黎夜英眉凝蹙，胸前鲜血点点溢出，染透了衣袍。
眼前的清明世界瞬间分崩离析，飞叶碎石卷着神识中的幻境残片如旋风般呼啸。
“玉儿！”黎夜努力伸手够向远处的光明，那光明迅速合拢，叶海浮沉间，是无望的黑暗。
当柏玉看到余风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顿时面如土色。
“黎夜在哪儿？”
“我马上就送你去见他。”
余风邪恶地一笑，挥掌劈出，柏玉出手抵挡，却发现余风这一招看似凶猛，实则空虚，最多用了两分力。
余风另一只手中则凝聚了十分的力道，柏玉大惊，飞身向萧海的房间奔去。
“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断木四飞，柏玉眼睁睁看着萧海所住的房屋被炸成了碎片。
“师父！——”凄厉的叫声穿透夜空。
在木橼断裂的嘎嘎声响中，在一片尘土飞扬中，一个颀长的身影，怀中横抱着一人，劈开尘埃走来。
